第20章 分离

　　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会有领导内务检查，这是对教官及学生的一次考核。考核教官的教学质量及学生的表现。午休的时间大家都在认真地摆弄被子，陶歆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因为她觉得这被子她没怎么动过，一直这样保持就行了。
　　吴教官进寝时，大家正忙于抠被，他对大家积极的态度很是满意，赞许地点点头。当他看到无所事事的陶歆时，第一反应就是朝她床上的被子看去：“你都叠好了？”陶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吴教官眉头一皱，“你这被子是不是没再叠过？这四个角都塌了！”陶歆连忙解释，“我每天早上都有认真抠被。”吴教官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陶歆，她被看得有点发怵，生怕教官会动怒。几秒钟后，吴教官长叹一声，“唉——你把被子抱下来吧。”陶歆不知道教官想要干嘛，但还是乖乖照办了。
　　吴教官把陶歆的被子拆了重新认真叠好，然后放回床上。陶歆很是感激，一个劲向教官道谢。吴教官一摆手：“得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其他同学见状，纷纷要求教官帮忙叠被，吴教官满脸的无奈，“你们自己明明能做好的事，为什么非得叫别人做呢？”大家都抱怨教官偏心，只有教官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是不想像上次那样被训。其实学生做的不好，挨批最多的还是教官，只不过是没当着学生的面而已。
　　下午是最后一次军训，明天有汇报表演，所有班级都在加紧练习。教官嘱咐大家：“明天都给我好好表现，别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看你们平时练的还行，我不要求你们超常发挥，正常发挥就行了！”大家的回答响彻云宵：“好！”
　　因为田恬请了病假，所以吴教官重新编排队伍。每个班要选出一个领队，说白了就是举牌的。鉴于形象要求，柳如斯以最高票当选，她显然很得意，出列领牌时带着一脸傲气。陶歆从那天吵架后没再正眼看过柳如斯，但今天仔细看来，她确实美得无可挑剔。即使穿着一样的军训服，在她身上显出的却是飒爽英姿，军帽下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陶歆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却拥有如此绝美的外貌。柳如斯似乎察觉到陶歆的目光，她朝陶歆看来，嘴角一扬，送出个轻蔑的微笑，陶歆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明天上午首长也会过来，经过看台的时候，如果首长向大家问好‘同学们好’，你们也要回答‘首长好’。首长说‘同学们辛苦了’……”吴教官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异口同声：“不辛苦！”吴教官呸一声：“说不辛苦的出去跑十圈。”大家改口道：“我们辛苦了。”吴教官乐了：“没让你们自由发挥。首长说辛苦了，你们要答‘为人民服务’，懂了吗？”大家朗声答道：“懂了！”
　　第二天是军训汇报表演，从主看台到观众席，座无虚席。陶歆看见人很多，开始紧张起来。汇报表演是一个班一个班来，刚开始还能听见首长向同学问好，几个班级过后首长都懒得说话了。轮到陶歆班级时，伴着吴教官熟悉的口令声，大家以最饱满的状态步入主会场。从踏正步到转体，从稍息到列队，一整套动作下来不过几分钟，但却是花了他们最多精力的几分钟。
　　结束的班级要回到原地休息，陶歆觉得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谁知一下场，吴教官很生气：“昨天都叮嘱你们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你们是故意跟我作对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踏步的时候，有没有听我口令？还是左右不分啊？一个踏错都算了，错的有好几个，你们成心的是吗？”陶歆这才明白，是有人踏错步子了，她仔细回想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踏错都算了，还有走顺拐的，你们是想闹哪样啊？”吴教官的语气由生气转为无奈，大家都笑了。“算了，就这样吧。”吴教官一挥手，“我就气一下，现在没事了。”
　　“吴教官，你们什么时候回部队啊？”有同学发问。“明天一早”，吴教官答道。“那我们今晚给你践行，也当给你道歉了？”吴教官沉吟片刻后点点头。这时，有不少同学注意到，隔壁班有人在哭，他们都很奇怪。隔壁班的同学并没有站队，而是围着自己的教官，有好几个都在悄悄抹泪。“教官又不是现在就走，他们现在哭什么啊？”陶歆班上的同学表示不解。
　　陶歆发现有好几个班都在哭，唯独他们班上的同学和教官有说有笑。在所有的班级完成表演后，大会散场了。教官们也同往常一样，集合后上了部队的车。吴教官招呼徐志飞跟他过去，众人看见吴教官坐在车上跟徐志飞说着什么。车子起动后，徐志飞追着跑了一段，直到车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徐志飞才捂着脸回到队伍。
　　“怎么了？”大家纷纷发问。徐志飞带着哭腔，“吴教官骗了我们，他们这次是直接回部队，根本就不会再见面了！他叫我跟你们道歉，说大家的心意他领了，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分别，只想我们记住彼此的笑容。”不少女生听到这，泪如雨下，男生的眼眶也红了。陶歆心里一阵疼痛，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会流泪，可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分别之后的车上，吴教官哭得比谁都大声，泪流得比谁都多，只是他的难过和伤心，不愿让他的学生看到。
　　解散后的陶歆回到寝室，挂着两行泪珠跟田恬和子圆说了。子圆没什么反应，田恬叹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们往往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陶歆鼻子一酸，“毕业以后我们也会分开，你们以后还会记得我，想我吗？”子圆拍拍陶歆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说，不定咱们以后还在一起工作生活不分开呢？”田恬拿纸帮陶歆擦干眼泪，也轻声劝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好好珍惜当下不是更好吗？”陶歆想了想，觉得也有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