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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就像我不知道如果一个灵主动触碰顾里花那象征着什么。
只是眼前的星光灿烂，一山浪漫，遍野的花开，模糊的人群，我的眼里，只剩了一个人，低垂着眼眸，漫随天外。
夜色深沉，我也只能先行下山，伪装一幅在家等他归来的模样。
听见他走进园子的声音，我突然失了勇气，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去迎接他，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坐下，那里有个小窗口，若是把窗户推开，照亮房间的就不只是跳动的烛火。
我们平时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流，此刻更显得寂寞。
灵是会讲话的，我听过其他的灵哄他养的人，那是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的韵律，但是随从来不都不同我讲话……我张张嘴，想向往常一般说出很长很长的话，但我发不出来声音。
安静了许久，随冷冷的问我，叫什么名。
我可以很坦然的告诉他我少年的不堪，但是我的少年里，我是个没有名字的人。若是往前翻我的记忆，那边是无数模糊的面孔里夹杂着唯一清楚的自已。
他见我许久未答，就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个我，突然像是有了生机。
他好像又抛出了个问题，但可能也不是。他问我，叫你顾可好。
顾……这是个单字。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了很多欣喜，我没有光顾着开心，我还傻傻的冲他点了点头，是不是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很多，是不是他在主动向我靠近！
随见我根本抑制不了上扬的嘴角，我可以保证，我真的看到了他浅浅的笑容！我根本不可能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我的心里突然多了很多欣喜。
顾……顾里花的顾。
随关上了窗，阻挡了所有晚风的进入，阻挡了我一晚的清醒，我只觉得有点恍恍惚惚，任着他把我放平在床上，把被子盖上，吹灭了那唯一的光芒。
让我安心，让我躁动。
我以为以后的日子里，我和随会不时交流几句，或许是他拿着的书里我看不懂的话，或许是阴晴不定的天气，或许是入眼纷飞的流萤……
但一直到我16岁那年，随再也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在那以后，什么都没变，什么又都变了。我不停的说，没有回应。
我想了解他，知道他的过往，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但是灵是没有感情的，有感情的不是灵。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但我也一直否认着这句话。
分别的时候，就算我表现出再多的留恋，我也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他为我留下，他抚养我长大，现在我长大了，他离开，这是情理之中，又非意料之外，在他长长的寿命里，可以路过很多个，不满16岁的小奴隶。
可在他长长的寿命里，我想，他不能错过我这一个已满16岁的小奴隶。
我太想让他爱我了，我太想为他做点什么，去温暖一颗灵的心，让他为我感动，让他为我流连。
但是我只是一个奴隶，往后便是自身难保，往后的生活，再一次成了不定，我就是有天大的野心去促使我接近他，我也没有天大的本事可以护他周全，让他安心为我留下。
他来的时候，在我眼里，他是我的神明，他走的时候，在我眼里，我是他的奴隶。
院子虽小，但空起来，也有数不尽的落寞。
上面的大人让我选择一个地方，作为去处。
可是我连自己的归属都没了，去哪里都成了随意。
我想知道哪里最忙，哪里可以挤满我的时间，我有的是力气，低声下气的姿态，我有的是经验。
那个大人看了看我，有一点点不可思议，他起身的时候拍了拍没有沾上灰尘的袖子，轻哼了一声，扭头做势要走，见我没吭声，他倒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在门口处，大声的说了几句。
“你想去的地方有倒是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看你自己够不够格去了，明天上午，到大吉寺门口跪着，看看大祭司，他收不收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