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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没见，真是大变样了，”驯兽师狼狈地靠着墙瘫坐，“我记得你以前连个老鼠都不敢杀，还害怕枪响。”“而且你的语言障碍，都多少年了，怎么今天几句话的功夫就好了，胆子大了，说话也利索了。”
柯尧星不理会，冷着眼：“我哥哥的骨灰到底在哪里？”
“别着急，”驯兽师笑了笑，“我输了，也怕死，当然会带你去。”
“但我还是有个件事，说完就带你去……咳咳咳……”驯兽师咳起来，吐出沾血的内脏碎片，这才缓了口气，“和你哥哥有关。”
柯尧星想要打断对方的动作顿住，警惕地按着扳机：“最好是我想听的，不然我就把你打成残废，我说到做到。”
“自然是你想听的，”驯兽师笑了下，“你还记得你留在这座城堡里的最后一年吗？”
柯尧星不理他，驯兽师不在乎地自言自语。
“你可能忘记了，我还记得你一开始待在这里是整天哭，晚上还总是做噩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不哭了，也不会说话了。那几年我还想过给你找个玩伴说说话，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你总是在自己房间里和自己说话。”
驯兽师回忆：“一会儿流利，一会儿又结巴，语气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人。我本来以为你疯了给自己臆想出来了个柯尧允，后来我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柯尧允的样子。倒像是你自己受刺激前后的两种状态。”
柯尧星皱眉，隐隐不安，他在心里叫了好几次哥哥，但是从他动手以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就再也没给过他答复。
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一开始还觉得是柯尧允，但他那大咧爽朗又不记仇的性子怎么可能……”驯兽师一顿，抬头看向柯尧星，似笑非笑地反问，“对了，小星。你真的还记得你哥哥是什么样子吗？”
柯尧星倍感焦躁，不耐烦地：“你什么意思？”
驯兽师却依旧不急不忙：“意思就是……”
他抬头，露出恶意的笑：“——你轻敌了。”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虚弱不堪的兽人猛地歪斜蓬松的浣熊尾巴，狠狠敲在地面！
柯尧星警铃大震，当即扣下扳机直接射向浣熊尾根部！
砰！砰砰！！
水晶杯的碎片迸溅，驯兽师灵活地闪避到另一处书架前，猛地旋转开放置的雕塑头颅，身后另一间密室门自动旋开。
还有一间密室！
驯兽师从开始就在设套，他早就等着柯尧星上钩。
“傻孩子，那空的骨灰盒可不是假的，只不过是给你准备的。”
驯兽师从内锁门，确认自己进入安全地带：“我怎么可能傻到那种地步，明知道蝙蝠受你哥哥恩惠还让他去和你交流？不过是为了取得信任，更好地获取你的信息。”
他从一开始就在蝙蝠身上动了手脚，所有投靠他的叛军和其他的近卫，身上都有他设置的镣铐和眼睛。
阴险狡诈的聪明人从来不会信任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驯兽师笑起来：“在我的地盘上还没有人能够算计我。我本来打算再把你的进化值养高些下手，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来做养料，那我就只能提前下手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柯尧星的的天赋，驯兽师可不会留下他，虽然后来出现了第二人格的变故，但这种变故不过是让他多一个拿捏对方的把柄。
感情让人变得脆弱，感情让人身存软肋，感情让人布满弱点。
只有蠢人才会放弃实在的利益，去追求累赘的感情。
屋子里的白雾开始弥漫，驯兽师敲击过的地面闪烁着六芒星的印记，源源不断地排出毒雾。
[污染性道具·催眠香氛]
[加持异能·雾]
柯尧星捂鼻，紧紧咬着后槽牙：“你他妈的——”
“小星。”
尾调总是微微上扬的呼唤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爽朗。
柯尧星脏话瞬间散去，猛地睁大眼睛，转过了身——
白色的雾气里，呼唤他的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手里提着三木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甜食和零嘴。
柯尧允喜欢吃甜食，柯尧星也喜欢。
所以每次回家路过商店的时候总会去买一些，虽然总是会动枪，但为了零食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柯尧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柯尧允，蔓延的毒雾侵蚀着伤口，刺痛源源不断。他却无意识地放下了堵住伤口的手，任由毒雾从白色氤氲出妖艳的红。
“怎么不过来？别面生啊，”柯尧允笑道，“我给你买了吃的。”
柯尧星张了张嘴，还没发音，就听见身后熟悉又稚嫩的声音响起：“我还没有洗澡，好脏。”
柯尧星回头，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他记得这个场景，就在他被柯尧允捡来一个星期后。
“一点血嘛，多大点事，”柯尧允自己搜罗着糖吃，含着嘴里说话也不清晰，调子里不常有的南方音，有些糯，“过来嘛，怎么还这么眼生呢。”
只是一个星期，他就被柯尧允养的变了样子，小小的一只白白净净，带了婴儿肥，真的像只糯米团。
糯米团听话，乖乖地跑去了柯尧允身边，接过糖小声说了谢谢。
柯尧允失笑，摸了摸小孩头发，感觉手感不错就又摸了两下，感觉这长度可以给人扎个小揪揪。一抬头看到柯尧星疑惑的眼神，这才假咳了几声，悻悻然转移了话题：“小星啊，你讨厌人类吗？”
柯晓星一愣：“不讨厌啊。”
“为什么？”他听说那条街上欺负柯尧星最多的就是人类。
柯尧星眨了下眼，疑惑又理所应当地：“因为允哥就是人类啊。”
柯尧允没想到这个答案，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那允哥讨厌人类吗？”柯尧星反问，“我听说商哥讲，允哥以前被人类针对过，留下过很多伤。”
“偶尔会讨厌，但也就一小阵，过了就算了。人要是光攒着不痛快，那还活不活？”柯尧允笑了笑，他似乎从骨子里就摒弃了假惺惺的虚伪，“人类很卑劣也很自私，但大多数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而且我也是人类，不能骂自己上瘾吧。”
最后一句话半是调笑，但柯尧星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点了头，声音又软：“有道理呀。”
像撒娇。
“你这是笑话我呢？”柯尧允挑着剥了个巧克力糖，“尝尝这个。”
小孩儿含进嘴里，在甜味里卷了卷尾巴，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又说谢谢干嘛，你叫我哥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柯尧允叹息般失笑，顺着这个话题想了想：“话说你还没叫过我哥哥呢，我对你不好啊？”
糯米团一愣，摇头澄清：“好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只是这称呼太近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叫的。
绝大部分兽人不讲究血缘亲情。再说他以前在外面流浪，叫别人哥哥只有被嫌弃甚至挨揍的份，甚至有的兽人荤素不忌，忽悠他叫哥哥不过是为了对小孩下手做腌臜事。
柯尧星蜷着尾巴：“叫允哥，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那群大老粗都这么叫，你和他们又不一样，”柯尧允看小孩不好意思，故意逗他，“叫哥哥，好歹我以后死了，遗产也可以让你继承。”
他这话刚落下，刚刚还脸红的柯尧星就猛地抬了头，他的眼睛本就比正常人类大些，莹润的像是含着泪，现在他望向柯尧允，在那一句戏言里红了眼眶。
仿佛要被夺走珍视玩偶的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在恐惧中忍不住地颤抖哭泣。
柯尧允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惹祸的哥哥有些局促地站了片刻，似乎面对柯尧星的眼泪不知所措，绞尽脑汁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叹了口气，蹲在小孩儿面前，不讲究地用袖子擦干他的眼泪。
柯尧允小心翼翼地把人拉到怀里，在泪水洇湿了肩膀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他最温柔的语气安抚：
“小星，别怕，哥哥一直都会在。”
“哎呀，小哭包，不叫就不叫吧，就是一个称呼，别哭了……”
安抚的声音无奈又轻柔，化成了星子，散在了白茫茫的空荡天地里。
柯尧星撑不住跪倒在毒雾中，手指紧紧握着狙击枪，指节用力到泛白，强撑着身子却怎么都站不起。
大雾染白了视野，白色的雾像吐信的蛇缠绕在猎物的身躯。
其实他早就该察觉的，柯尧星想。
柯尧允干净赤忱，爽朗又温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孩子气，柯尧星能想到的世界上所有的阴暗都和这个人无关。
讨厌人类，厌恶人类的那些话从来都不会从柯尧允的口中说出，他将自己的意识分割所塑造的幻觉，不过是投射了自己的怨恨和委屈，与记忆里爽朗明亮的那个人所结合的个体。
“哥哥……”柯尧星无意识地喃喃，感觉有什么温湿了面颊，他愣愣地伸手去摸，才发觉是自己的眼泪。
可这次不会有人安慰他，对他无奈地调侃，不论外界还是自身，不论真实还是幻觉。
【诡秘衍生能力“大梦”，又称“双生子”，拥有者可模仿被使用者的人格，将其与自身意识结合，形成独立可交流的第二人格，并可永久模仿对方的异能，此能力终身只可使用一次，不可重复。】
【注意：在此期间使用者将无法自主意识“第二人格”为自身产生。当使用者认知到“双生子”真相后“第二人格”副作用效果才可解除。】
柯尧星眼前昏暗，撑不住最后一丝力，摔倒在地。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有家人啊，珍贵地因为一句戏言而惴惴不安，连一句哥哥都不敢叫，生怕噩梦成真。但他的小心翼翼分毫没有得到神明的半分怜悯，苦难如黑雾萦绕他，越是珍贵越要失去。
神给予，神剥夺。
于是孤独的孩子茫然地留在原地兜兜转转，在梦魇无数次撕心裂肺的离别中走入画地为牢的慰藉里，记忆和眼泪一起融化在虚幻的梦里，变成自欺欺人的希冀。
如今他在大梦中醒来，茫然四顾，原来一切都是空欢喜。
南柯一梦，梦醒，尽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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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是摆脱苦难的方式。双生子有副作用效果，但在别人眼里避之不及的副作用，对星星来说却是渴求至极的救赎。
－－－－－－题外话－－－－－－
今日经验：非特殊情况，遇见敌人就直接打死，别让对方bb个没完。
错别字靠大家了！！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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