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板的电话

　　方诗华的宿舍，位于滨河小区高层的次顶层，视野开阔。楼下是一泓碧蓝的泳池。
　　终于复工了，方诗华的心情一阵轻松。虽然接下来很忙，但是今天是周六，明天还是要休息一天。夕阳下，他坐在阳台的老船木茶桌旁，品着一杯咖啡，透过玻璃护栏俯瞰泳池内热闹的场景。泳池中央圆形花圃里有一棵开着桃红色花朵的鸡蛋花。池边高大的椰子树下，不少人躺在白色的沙滩椅上看孩子，孩子们则在浅水区戏水。深水区的人不多。
　　一周以来，工程有了进展，下一步，发力的应该是营销条线了。工地复工以后，工程部、成本部这两个工程师忙的脚不沾地，还是漏洞百出。方诗华不得不亲自上阵指挥。两个总包的项目经理各自施展出坑蒙拐骗的功夫，软硬兼施，目的只有一个：要钱。方诗华也是在赌咒发誓，承诺一定会在月底兑现每个单位的600万元。两个项目经理就像商量好了一样，都提出来：半个月之内拿不出750万元，会重新停工。
　　截止到今天，公司账上只有40多万，仅够支付下月的工资。上午，方诗华与梁军就加快销售进度进行私下沟通。柳琳看到了也不请自来地坐在总经理室的沙发上听着，方诗华索性不瞒着她。方诗华提出半个月之内一定要按照原定计划完成回款1200万元，而梁军预计，因为进入淡季的原因，这个月销售额比上个月还差，不可能实现原定指标。方诗华认为，可以给分销公司压担子或者进行竞争，改变短期销售策略。两人不欢而散。
　　方诗华想，梁军这位副总经理不称职。如果在之前的企业，营销人都是很狼性的，不存在这样的态度。即使是遇到难以完成的任务，营销人也都是积极想办法挖潜力，而不会这样双手一摊只会摆烂。
　　正想着，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郭董事长！方诗华立刻精神抖擞地接起来：“董事长好！”
　　“在哪儿哪？最近销售情况怎么样？”董事长很直接。
　　“董事长，我刚下班回宿舍。目前销售起色不大。”方诗华汇报了一周以来的销售来访、成交、回款数据。“主要问题在于销售团队有惰性，思路没有打开。我向您申请，下周可否请集团营销中心来考察和培训？”方诗华在来S市之前就听说集团营销中心即将再次组建。
　　“好，下周一集团的营销总监就派过来帮你。你们好好配合。好，就这样。”郭董事长言简意赅，挂了电话。
　　方诗华望向天边，嘴角挂起了微笑。热带的晚霞像绚烂的火焰在燃烧，夕阳的余晖穿破云层，投在金色的高层建筑楼群上。
　　巡视了一番四壁空空的家里，他突然觉得饿了，急忙从冰箱里翻出酸奶，和着芒果块，自制了水果酸奶；又吃了两个早上自己煮的鸡蛋，就着几块榨菜。过去，他也喜欢美食。可是自从练功之后，他就不再轻易被各种高碳水美食所诱惑了，只喜欢那些瘦肉、鱼、蛋之类高蛋白的食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清心寡欲起来。在房地产行业这个名利场，自己应该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阿豪来电话，约他晚上出去吃饭，他婉拒了。两人约好，明早阿豪和徐子薇请他一起去海边小广场，阿豪有一群练散打和健身的朋友，要介绍给方世华认识。阿豪在家里的企业工作。他家在S市有很多产业，朋友也很多。现在他是彻底被方诗华所折服，到处吹嘘自己遇到了一个高手，要拜高手为师。方诗华每次跟他一起练功都要叮嘱他不要再替自己吹牛，方诗华不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的人，只是个追求超越自身的人；自己不是阿豪的师父，而是跟阿豪共同学习功夫。
　　徐子薇在家族里的投资公司里工作，专门炒作期货。方诗华在别墅区住的时候，早上和阿豪一起练功，她会在附近跑步和练瑜伽。因为方诗华从别墅区里搬出来到宿舍了，这几天没有见过她，也就没联系过她。想到这位美女，方诗华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心中不由的一疼。她也曾经是那么的温柔可爱。两人拥有10年的感情，两人却因为各自对事业的追求，导致聚少离多，终于分手，没有能走进婚姻的殿堂。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分手半年了，方诗华仍然忘不了前女友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没有一位女孩能走进他的内心。
　　方诗华决定不去想这些，下楼去开始练功。他来到一棵大王棕树下，走八卦掌趟泥步，地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圆圈。走圈行到极佳处，在动中求静而至真静，神充天地，意满环宇，似乎日月星辰与他一同旋转。
　　接下来站三体式桩，直站到意念中山川河岳与他同呼吸。
　　最后是一套杨氏太极拳，绵绵不绝，行云流水。
　　最近他突破了暗劲之后，在武道上开始突飞猛进。最初发出三次暗劲之后，就觉得心脏突突直跳，甚至有头晕、眼前发黑的症状。他急忙向远在帝都的师父求教。按照师父的指点，他加强了任督二脉的修炼，并且开始在睡觉、吃饭上加以注意。养生也是练功。比如说睡觉，师父要他借鉴瑜伽中的“大摊尸法”。这个办法还真是奏效。每次在睡觉之前，先运行三周的小周天，然后躺成一个大字型，不用枕头，手心脚心朝天，四肢和头尽量向外伸展，整个身体有点像“五马分尸”那样被拉开。在腹式呼吸中逐渐消灭意识，与混沌天地融为一体。很快，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双眼熠熠生辉，脸上容光焕发，浑身轻快地像是能飞起来，肌肤就如同出生的婴儿一样细嫩。方诗华想，如果一个姑娘也练这种功夫，估计比用什么化妆品都要有效。他试着伸手感受气感，磁力的感觉更加强烈。试着在空地上用暗劲轻飘飘的打出一掌，随着脚下的跟步，就感到脚下混凝土的楼板轰隆一声上下颤动起来，靠近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窗哗啦啦的一阵抖动，仿佛地震了一般。方诗华惊呆了，再也不敢在屋里发出暗劲。
　　师父告诉他，吃饭和走路都必须专心致志，这就是修炼。比如吃饭，要把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细嚼慢咽，仔细体会食物中的营养元素，绝对不能分神说话、喝酒；比如走路，要注意脚掌和鞋底、鞋底和地面每一次接触时压力和反弹的变化，注意身体重心的匀速移动。这正是所谓“初心”。平常人太容易分心，忘记了自己的本心，所以不会吃饭、不会走路、不会睡觉。
　　想明白了这一点，才知道，所谓练功生活化、生活练功化是什么意思，才知道以武入道不是虚妄之言。
　　吃罢早饭，方诗华依约来到了海边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