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命的传武

　　早上6:00，天还没亮，方诗华已经在泳池边站桩。他闭上眼，意念中一股清凉之气从地平线进入鼻尖，依次走过人中、上颚、舌尖、舌根、咽喉，随着一口津液下到檀中、丹田。在悠长细软的腹式呼吸中，将意念稍注于足底涌泉穴。想象着自己成为一个巨人，头顶拔高一直伸入蓝天，足底生出树根扎入土壤，随后，进入了一片虚空，没有了时间概念。
　　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这三大内家拳，都是要练气的，在虚空的境地中放松，体会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道家境界。师父提到过，练拳要做到七分养，三分练；养生重于练功。太极阴阳，奥妙无穷。作为理工男，他信仰科学和唯物主义，也在用唯物主义的方法研究和亲身体验着气感。不管现在社会上如何黑气功和武术，他都相信自己身上的真实感受。最开始练气的“百日筑基”阶段，他每天早上在帝京上班路上都会拉肚子排毒，尴尬的到处找厕所；过了一年，他只要闭目站桩几分钟，伸出双手就能感受到双手成了两块磁铁，产生了推力和吸力；过了一年，无需站桩，闭眼就能感受到双手磁铁般的推力和吸力；现在，不仅可以睁着眼感受到磁力，甚至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来，就能感受到这种神奇的气感。内家功夫有明劲、暗劲、化劲这三个层面。方诗华经过了这三年练习，出拳已经带着风声，成为了明劲高手。最近每次入静，总觉得似有似无地摸到了暗劲的门槛。但是就差这一层窗户纸，却难以到达暗劲层面。
　　今天，他带着气感练28式杨氏太极拳，双手双腿之间似有无形的力量牵引，浑身放松的更为彻底。似乎是因为水面聚起了磁力，今天气感尤为强烈。当他对一棵小树虚虚地打出一个玉女穿梭，似乎有巨大的力量从脚下穿过全身打在树上，整棵树簌簌地抖动起来。他细细揣摩刚才的发力方式，又打出一个玉女穿梭，增加了出掌时浑身的拧转，把击打的意念放在树干后更远的地方，后脚跟上半步。这看似轻飘飘的动作，让整棵树都抖动得更加厉害。终于有了一点暗劲的意思了，方诗华心头一阵狂喜！三年了，追求三年了！终于得窥门径了~又仔细体会了几次，终于可以把这种感觉固化下来了。他发现每出一掌，自己的掌心都湿漉漉的。连出五掌之后，威力就迅速地下降，还会觉得有点心慌，身上微微出汗。他不敢再发暗劲，重新站桩，调养气血。
　　这时，徐子薇和阿豪也跑步到了泳池边，看到方诗华在练气，没有打扰他。阿豪练起了拳击的直摆勾拳。方诗华收了功，看了一会儿，问阿豪学散打多久了。阿豪说，上大三时利用假期，花了一万多学习散打，后来每个假期都学习，回学校也参加了校内的兴趣小组，练过2年了。方诗华摘下眼镜，让阿豪试着进攻。阿豪眼睛一亮，跃跃欲试。徐子薇担心地问：“你们俩不是来真的吧？”
　　方诗华对阿豪说：“我们都不要用全力，见好就收，点到为止。”
　　两人到草地上，相隔5步站定。阿豪试探着跳步靠近，再转换位置。突然，他肩膀一晃，右脚正蹬踹过来。
　　方诗华早就盯着他的眼睛和肩膀这个三角区域，见他双肩微微一晃，本能地判断他要出脚，但不会出全力，定是佯攻。接下来的一拳才是真正的攻击。
　　阿豪发现方诗华向自己左侧移动了半步，正要收脚出左拳，却骇然发现视野里的方诗华不见了，而且右腿被架住了，根本收不回来！他向下一看，才看到方诗华半蹲着在下面，右掌停在自己裆部前面，左掌架住了自己的腿。身法太快了，自己都没有看清。他不知道，这正是刚才方诗华练的“玉女穿梭”。这一惊吓，让他站立不稳，向后面倒去。方诗华一把把他拉住了：“这是杨氏太极拳的玉女穿梭”。
　　“再来！”方诗华笑道。
　　这次阿豪打算换个打法。他试探了几下，突然虚晃一招，打了一个漂亮的左勾拳，后面打算再来个右勾拳。可是这次，却眼看着虚晃出去的左勾拳被方诗华一个进步举右掌勾住了根本撤不回来，身体失去了重心，右拳发不出去，而方诗华在勾住自己左拳的同时闯进了自己怀里，左手两根手指停在了自己的眼前，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这个还是玉女穿梭。”
　　接下来，阿豪又试了几次，每回都是被“玉女穿梭”秒杀。区别是，有时候方诗华的掌尖停在咽喉，有时候停在下巴，还有一次是被肘尖抵住了心口。最后一次，阿豪打出了真火，两人的拳头不小心碰到一起，阿豪疼的一声惨叫，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骨折了。
　　“这个还是被散打完虐的太极拳吗？速度快，角度刁钻，还全是攻击要命的地方。太不讲武德了吧？”阿豪被架住了几次的手臂也疼的不行，估计明天又要肿了。上次肿的地方还没全好呢！这下阿豪是真的不想再试了。“师父，您的功夫这么好，怎么不去趟平那些黑传统武术的？”
　　方诗华谦虚地一笑：“我这功夫差远了，我师父才厉害，打我跟玩儿似的。这就是一个修身养性的业余爱好。工作那么忙，哪儿有闲心管那些啊？”
　　徐子薇插话说：“看你们对打，每次都是一下子结束，而且姿势一点儿也不优美。”
　　方诗华笑了：“丑功夫俊把式。只有卖艺表演的武术才好看，真正用起来都是一下子结束战斗，没有那么多花巧的。功夫也分成打法、练法、演法。我刚才用的是打法。你注意，比如我现在要摸一下你的鼻子，你看看能不能拦得住我的手。”阿豪摆出了拳击的抱架，全神贯注防护着自己的脸。方诗华突然手臂一动又收回，快的看不清残影。阿豪还来不及做动作，鼻尖被轻轻摸了一下，一股劲风扑面。方诗华已经退回原地：“你看这个速度，如果我两只拳头里各自握着一只签字笔，笔尖是不是都已经刺穿了你的眼睛或者咽喉？”
　　阿豪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吧？随便一下就要人命啊？”
　　“慢练快打。唯快不破，无坚不摧。传统功夫都是古代搏命经验的总结，街斗或者战争时候是有什么武器就抄起什么武器，空手的就是没牙的老虎。所以，功夫貌似是在练拳，其实都是假设手里有兵器的。为什么不真的拿兵器练？各个时代都有限制练武的条令，清朝早期还屠杀过练武的。真功夫现在门儿里很少还在传承，多数已经失传了，江湖骗子倒是多。如果只考虑空手比武给大家看热闹，类似于游击战的拳击倒是也很科学。”方诗华开启了科普模式。
　　方诗华手机闹铃响起来了。“不早了，咱们明早再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