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兽医小七

　　大凯代替了沙奇的位置之后就有点上头，他把所有的工作报告都带来了，吃过午饭之后就跑到阿那跟前开始汇报工作，阿那不想扫了他的兴，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不过他的报告还算精简，都是丽娜帮他整理过的。
　　“不错啊大凯，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不过我打算派些人去第五基地，你去问问他们，有谁愿意去，然后再做个轮岗的计划出来，至于你嘛……提你做第四基地副指挥官，以后沙奇不在的时候你就替他。”阿那点点头，很满意。
　　“好的老大！”大凯很高兴。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怎么样？”
　　“我们啊，那是相当地自觉！老大放心吧！咱们基地这个月时的财政已经收支平衡了，所以我们整个三十六区已经开始盈利了，老大就躺着数钱吧！”大凯一脸得意。
　　阿那笑了，也很开心，“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你马上要做爸爸了，对老婆也得上心啊！”
　　对于被阿那成功催婚催育的人，阿那都会另眼相看，她觉得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对工作才会更加尽心尽力，如果整个三十六区都是这样，那她肯定开心到飞起。
　　第五基地。
　　弗伽戈的工程队开始给第五基地做基建，他们推掉了城里一部分的旧建筑，并按照第五基地的人数修缮了生活区。
　　因为嫌吵，黎宁搬到了阿那的花房里，他每天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坐在落地窗前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风景。雅吉觉得黎宁一定是得了相思病，他跑去工程队问那边的人，说相思病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工程队里多的是有经验的人，他们说只要见到了相思的人，病痛自然就解了，雅吉点点头，好像也懂。
　　雅吉实在不忍心看黎宁每天那副沉沦无助的样子，他偷了黎宁的通讯器，开始给阿那发消息，本来只是想写几句话就好了，结果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还把工程队在后面造神殿的事情都交代了，雅吉觉得写这么多可能还不够，他灵机一动又加了一句，“黎宁因为太思念您，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点击发送后，他很满意自己的机智，这下阿那一定会很快就来的。
　　夜里吃过饭，一堆人凑在一起商量明天的婚礼仪式，原本阿那只是说大家聚在一起乐一乐就好了，不过一下子多出两个人就有种看热闹的感觉，德潘觉得这种三男娶一妻的场面实在不多见，但是伊芙则说是一女娶三夫，他们三个都臣服于阿那的连衣裙下，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三人好像真的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就连大凯看到他们三个也不敢随便凑上去搭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免得一时间说错了话会被另外两个人盯上。
　　三十五区运输部的人也到了，阿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了启明。
　　“启明！来啦！我还想去找你呢！”阿那笑笑的走上去，启明看到阿那恭谨地给她行礼。
　　“依斯阿那大人，您好啊！”启明很开心，这是基地出事之后头一回见到阿那。
　　“不必多礼，那天多亏了你在天阶号上，不然整个亚齐就完了。”阿那唏嘘不已。
　　启明跟着阿那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大家都没事就好，我也算是帮上忙了，其实那天我们早就该下船了，后来我父亲来通知说要再等加纳人上来之后帮他们调试一下系统，我们才没有下船。”
　　“还好有你们在，不过加纳人上船的时间不是那个时候吧？”阿那问。
　　“我也不清楚，我接到通知后就一直待在主控室里，哎呀那天真的是吓坏了，还好大家都没事。”启明劫后余生，颇多感叹。
　　阿那思索了一下不想再问了，“是啊，还好大家都没事，唉，不过崇山没了……”
　　“大凯他们在防御塔下给崇山立了纪念碑，他们每天早上开工之前都会去悼念，崇山是英雄，大家都不会忘记。”启明安慰阿那。
　　“是嘛……我也很想他……我在洛卡得了个地方，我们有第五基地了，以后我会多到那边去，你要是有时间放假了也可以过去玩啊！”阿那微笑。
　　“好的依斯阿那大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启明点点头。
　　告别启明，阿那走进图书馆，她想起沙奇说的，上次他拿回来的《达尔纪事》就是在这里找到的，她今天来这里想找找关于生命种类的书，她很想查清楚关于崇山的问题，黎宁为什么会知道冒犯家主者要被挂在横梁上，她觉得黎宁和崇山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是否和生命存在的形式有关系，她想在这里找找答案。
　　沙奇一晚上都没见到阿那，她的通讯器也没有带，他只能到处闲逛看看是不是能遇到阿那，突然走到沙滩的入口处，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沙奇殿下。”
　　能在这个地方叫他沙奇殿下的人必定是中心区的人，沙奇回头，错愕，居然是达卡洛。
　　沙缇拉政变之后沙奇已经把参与政变所有的官员和侍从都抓起来处决了，但是名单上没有达卡洛的名字，他们也找不到达卡洛的人，沙奇以为他潜逃了，但是沙罗重回掌权之后并没有下令追捕他，沙奇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居然会又在这里见到达卡洛。
　　沙奇很诧异，“达卡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达卡洛恭谨地行礼，他的背好像比上次见到时更驼了，“沙奇殿下，别来无恙。”
　　说来也是，达卡洛是沙罗的部下，并不是沙缇拉的，沙奇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
　　“达卡洛，你居然出现在这里，我很奇怪姐姐为什么没有来抓你，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沙奇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殿下别误会，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其实我是您父亲的人，是沙古陛下派我去沙缇拉那边收集情报的，只不过陛下一直昏迷，我只好去外区寻求帮助，三十五区是我们的一个情报据点。”达卡洛解释。
　　“外区？这件事外区也有人参与？”沙奇很意外。
　　“是的，我们一边要想办法把您找回来，一边还要配合沙罗陛下的计划，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啊！”达卡洛说得好像他挺辛苦，“只不过没想到您要和依斯阿那大人结婚，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很庆幸我不在你们的计划内，我想结婚就结婚，不结婚你们也管不着……那你还回去吗？不打算回去治治你的驼背？再这么下去你都走不了路了！”达卡洛看上去确实已经矮了沙奇两个头了。
　　“其实沙罗陛下已经把我派过来了，这里的重力不会再加重我的病情了，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以后还请殿下在处事时深思熟虑，不要再给沙罗陛下添麻烦了，她一个人……很难，有时间的话还请您回去多陪陪她。”
　　“你的这番话完全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衷心侍主啊，我代任家主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跑到我跟前来伺候我一回呢？姐姐那边，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了，不说了，我还有事。”沙奇说完就走了，懒得看达卡洛再对他行礼。而达卡洛还是那样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脸上的褶子越发厚实了。
　　阿那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她找到几本比较古老的插画故事集，是一百年前一个来自第一区的学者写的书，书的名字叫《远古生命探秘》，像这种探秘解密之类的名字颇有一些噱头，可如今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不能解释的秘密呢？不过阿那很好奇那些古生物，毕竟现在有些年头的星球环境都破坏得差不多了，那些古生物估计也没人研究了，阿那取来看，饶有兴致。
　　弗伽罗也来图书馆了，他跟沙奇聊完婚礼仪式的细节后就出来找阿那，他可是有些技术手段的人，他让酒店管理室调出了所有的监控来识别阿那的人脸，当然一找就找到了。
　　阿那坐在阅读区的沙发上看书，弗伽罗进来一眼就看到阿那的白头发闪着光，他悄悄走过去，紧挨着阿那坐下，他还把胳膊搭在阿那的肩膀，很甜蜜的样子，“晚上好啊老婆大人。”他的笑脸很谄媚，就差一口亲上去了。
　　阿那很镇定，还是看着书，没理他。
　　弗伽罗见阿那没反应，有点小失望，“明天我就嫁给你了，怎么不理人家吖。”他撒娇的声音令人作呕。
　　“你要吐死我吗？好好说话！”阿那低声呵斥，哭笑不得。
　　“怎么样，演了这么大一出戏最后还是得就范吧，看来你也是有些契约精神的，也不是完全说话不算数，光凭这一点，咱俩很般配。”弗伽罗开始唱戏。
　　阿那的目光没有离开书本，“早知道就应该直接去找你哥，说不定还能当上王后呢。”
　　弗伽罗不服气，“我哥已经有老婆了，你只能做王妃，不如嫁给我来得有地位呢！”
　　“这么说来我还得再谢你一次咯？”
　　“不用谢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聘礼已经补上了，虽然不多，但是……我会想办法给你多弄些的，那你笑一个好吗？别对我这么冷淡嘛！”弗伽罗那期待的小眼神别提多搞笑了。
　　阿那合上书转过头，挤出了一个似假非假的微笑。
　　弗伽罗见了马上也挤出一个同款造型，“我是来问你问题的。”
　　阿那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拿起书看起来，“问吧。”
　　“加纳大皇子是怎么回事啊？”
　　“苏尘……也没怎么回事，他是里苏用来怀念我的替身，确切地说，就是我。”
　　“就是你？复制的你？怎么可能？据我所知单体复制人的寿命都很短，他……”
　　“这个方面你不用深究，他只是我DNA中的一部分，他那一条是男性特征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是个男的。”
　　“那你呢？”
　　“我……确切地说，我没有性别，只是看起来是个女的。”
　　弗伽罗惊呆了，他一动不动僵住了。
　　“吓人吧？”阿那很开心终于把他吓住了，“别害怕，我只是没有及礼，我们这一族需要依斯之神的及礼才能获得生育的能力，也就是说……我们要有依西塔亚斯的祝福才能繁衍后代，我现在终于把这些事关联起来了，依西塔亚斯是十二天神中掌管生育的，所以我现在很肯定，她选中了我做她的阿那，我神殿里的依斯之神就是她，原来我一直陪伴着她。”
　　弗伽罗看着阿那额上的面纹，“原来如此，其实你小时候守护的神明就是她，但是……达尔陨落，她也毁灭了，但是你还在，这也不合理啊。”
　　“我……在梦里见过她。”阿那想起她死的时候进入的那个白色的世界。
　　“见过她？”
　　“是的，她说……让我带她回到生命之海，我也不知道哪里是生命之海。”阿那放下书，有些忧郁。
　　弗伽罗叹了口气，“说句丧气话，整个拉凯亚星系群都是生命之海……这怎么找……”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她说……让你带她回到生命之海？”弗伽罗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
　　“嗯。”
　　弗伽罗上下打量阿那，“你怎么带？东西呢？就算你去到了她说的生命之海，你怎么……”弗伽罗用手做着给东西的动作，不明所以。
　　“我只是听她这么说罢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在我身上？”阿那说出了猜测。
　　弗伽罗恍然大悟，强压着嗓子，“说不定还真是！”
　　阿那苦笑，“但是……在哪儿呢……别逗了……”
　　“你知道吗，就我把你弄死那两次，你的头都亮了，说不定她真的在你的身体里，不然你怎么会复活？”弗伽罗眼里闪着光，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嘛……我确实是被你弄死两次，你是个杀人犯，准备好挖一辈子矿吧！”阿那笑的很阴险。
　　“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老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会小心的，我发誓！”弗伽罗悔恨当初的冲动，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开始发誓，“我罗小七对依斯阿那起誓，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不会再做冲动的事，不会再把你弄死了，我要是再把你弄死，就罚我被幽冥之主亚赛西打入冥界，永无轮回之日。”
　　阿那哼笑一声，“你对我起誓有什么用，对你哥说去啊，让他好好教训你呗。”
　　弗伽罗瞬间泄气了，他扭捏起来，“你怎么不心疼我了，上次还护着我呢，你不爱我了吗？”
　　阿那一把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我真是爱死你了，早知道你这么死皮赖脸的我可不理你。”
　　弗伽罗来劲了，“嘿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弗伽罗把头靠到阿那头上，“我知道我发烧那天你守了我一夜，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生病时没有人照顾我，我哥只是把我丢在一旁让我自己扛过去，他不许别人抱我……后来，遇到你……见过你之后，每次生病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你在梦里抱着我，笑着对我说：没事的，只要你勇敢，很快病就好了，病痛会害怕勇敢的孩子，它们只会欺负懦弱的孩子……谢谢你，原来你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
　　阿那听了，火气突然上来了，她恶狠狠地说，“我去削了他！”
　　弗伽罗一惊，把刚站起来的阿那按下来，“削什么啊？”
　　“削了你哥！这个王八蛋！我现在就去削了他！”阿那气不过，弗伽戈居然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的。
　　“别啊，我哥只是不想我懦弱罢了，我又不怪他，你气什么啊。”弗伽罗按住阿那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
　　阿那很气愤，撅着嘴，“哼！我要让他尝到欺负弟弟的代价！”阿那眼里冒火星了。
　　“哈哈，他这个人就是缺点情感，别气了，反正他也答应了以后不打我了，以后我少去他跟前就是了，老婆大人消消气，你在看什么书呢？”弗伽罗搂住阿那的肩膀，撇了一眼阿那手上的书。
　　“看邪书。”阿那打趣。
　　“邪书……远古生物？这些东西都灭绝了吧，这本书怎么有点眼熟？”弗伽罗拿过阿那手上的书，“弗伽波西？你看这书去我那儿啊，我那里多的是。”
　　阿那转过头问，“你喜欢看这种书啊？你们不都是学医的吗？”
　　弗伽罗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学医是没错……他们学的人医，我……”他好像不愿意说，有些下不来台。
　　“兽医？”阿那两眼放光。
　　“嗯……”弗伽罗把脸撇向一边。
　　阿那很高兴，她笑了，很羡慕的笑，“哇，原来你是兽医，太好了。”
　　弗伽罗大惊失色，“啊？太好了？好什么？”
　　“太好啦，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啊，关于生命的形式。”
　　弗伽罗把书还给阿那，“形式？你说的是族群特征还是生命基础组成？咱们星系基础都差不多啊，你看我们，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你和我长得不一样，但是都要吃饭都要喝水没错吧，因为需要适应环境，所以就算我们的先祖来自不同的地方，最终也都会想办法适应当下的环境，他们会选择对应的特征去干预演化，就好像我们，中心区那么高的重力条件我们还能长到两米，就是人为选择的结果，条件差的个体最终会被淘汰。“
　　阿那愣了一下，“嗯……我想问的是，有没有生命的形式不是由血和肉组成的，比方说石头？”
　　弗伽罗点点头，“有，你知道第六区有一种虫子是吃石头的吗？它们吃了石头之后就在石头洞里产卵，这些虫子产卵完成就死了，然后就会和石头合二为一变成石头的一部分，等新的卵孵化了就继续吃石头，这样周而复始。”
　　“噢，那这种虫子是需要石头作为食物，然后再把自己变成后代的食物，这也很有意思，你看书里还有一种远古生物，他们生来就带电呢，不过书上注释说它们被捞干净灭绝了。”
　　“你对这些很有兴趣嘛，我倒是很想知道以前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你们那里有什么小动物？”弗伽罗想听故事了。
　　“小动物？有很多啊，我就喜欢小白马，他们通体都是白色的，有一对褐色的眼睛……”阿那回想着有关达尔的一切。
　　“和你一样都是白毛？”弗伽罗又犯贱了。
　　阿那沉下脸，“你又想挂上去了？上次没挂够？你不要以为在这里就没人收拾你……”阿那狠狠的。
　　弗伽罗知道错了，抓起阿那的手轻轻打了一下他自己的嘴，啪一声。
　　阿那急了，赶紧把手抽回来，“你干嘛啊！”阿那被他这种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举动郁闷到了。
　　弗伽罗这种哄人的功夫不知道在哪里学的，他搂过阿那，“继续说继续说，还有什么？你的神殿是什么样子的？”
　　“神殿？”阿那被他搂过去，顺势靠在他怀里，眼前浮现出神殿的画面，“神殿……”
　　阿那说着，弗伽罗听着，他也想去到阿那的神殿里看一看，看她念祝祷词的样子，那一定很美，比那天看的转播画面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