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弗伽戈

　　阿那跟着联盟军的指挥舰回到了第一区，她本来是想回第三区找沙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第一区。
　　指挥舰进入第一行政区主星空域，“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哇……这就是第一区的主星？你们还真是会造房子啊！”阿那望着窗外感叹。
　　第一区的主星伊莫尼是中心区文明最早的发源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林立着高楼，灯光璀璨亦如星夜，远远望去，犹如宇宙中一颗巨人的眼睛凝视着你，如果要和亚齐比的话，那亚齐才是原始感十足的破地方。
　　“我哥……他要见你……”弗伽罗低着头，好像说不出口。
　　“你哥不会也有这个心思吧？我可嫁不了这么多人！”阿那的兴致被打断了，她瘪着嘴又调侃自己。
　　“你放心吧，他暂时不会这么干，估计是有别的事找你，走吧。”
　　弗伽罗带着阿那去到了弗伽戈的皇宫，阿那进去之后，他吩咐副官等阿那出来之后把她带去第三区找沙奇，弗伽罗说自己还有事要办就离开了。
　　阿那被侍从带进皇宫，他们一直向前走，走到一处长长的走廊，这走廊的尽头好像通向一个神秘的地方，侍从站住，示意阿那往前走，“依斯阿那大人，陛下在尽头的神殿等您，请您向前走，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阿那有些疑惑，“向前走吗？”
　　“是。”侍从行礼，“请。”
　　阿那望向走廊的深处，好像有一扇高大的门。
　　这个走廊好像和刚才进来的地方不太一样，墙上的装饰物没有这么多，只有一些老旧的木质装饰条贴着柱边，这条走廊好像是很久以前造的。
　　阿那走到走廊的尽头，这扇门和走廊不一样，却是华丽地很，阿那用力推开那扇门，一个无比华丽的圆顶内室赫然眼前。
　　弗伽戈站在内室的中央，转身。“你来了。”
　　阿那被眼前的画面惊艳到了，她抬头看天花板，那上面有一个像星系结构图一样的图案，周围布满了羽毛的装饰，房间四周的墙上也有好多壁画，有动物植物还有许多神态各异的人物，弗伽戈的身边有一个像祭坛一样的东西，再往前看就是两个主画，一个是阿那梦里拥有白色翅膀的女人，她是依西塔亚斯，阿那一眼就认出了，和梦里出现在白色世界里的女人一模一样，她的额上也有和阿那一样的淡金色标记，旁边是一个拥有黑色翅膀的人，不过那一边的壁画被损毁了，只能看到些许黑色的羽毛。
　　“很惊讶吗？这里是您的神殿。”弗伽戈面朝阿那移动的方向，视线跟随。
　　阿那是很惊讶，她没想到第一区的皇宫内部居然有这样的地方，“我的神殿？既然是我的神殿，你怎么不行礼？”因为弗伽罗被他打过，阿那势必要给弗伽戈一个下马威，不然不解气。
　　弗伽戈愣了一下，行了个俯身礼。
　　阿那斜眼瞥了一眼，“跪拜礼！”这一声中气十足，弗伽戈只能照做。
　　看到弗伽戈这么听话，阿那深呼吸，好像解气了，“你找我来什么事？就为了看这些壁画？这壁画上的人就是依西塔亚斯，旁边的那些，是十二天神吧。”阿那扫了一眼，对应她在村长家看的古书，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这些东西并不是神话故事，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没错，想必达尔的神殿里也有差不多的壁画吧，您是神殿祭司，应该认识这些。”弗伽戈起身。
　　“有是有，那又怎样呢？整个图坦星系都有差不多的传说，这些壁画又能说明什么？”阿那向前走，走到壁画前。
　　“我们一直都在等，等您出现，我们……是为您而存在的种族。”
　　“你想说的话……最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完整一些，不要一句一句的。”阿那往旁边踱步。
　　“那我就说得通俗一些，您是依西塔亚斯选中的人，是她的现世，您将会拥有上古神明的力量，可是这种力量也是其他文明想要拥有的，我们是为了守护您而存在的种族，千百年来我们都在等待您的再一次降世。”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是你们信奉的神明咯？”
　　“是，可以这么说，我们有十二个神明，您是天轮四神的其中之一。”
　　“没想到科技如此发达的帝国，也会信奉神明，可神明的力量又是什么力量呢？”阿那大致看了半圈壁画，上面画的差不多就是古书中的故事。
　　“我们这一代，包括上面那一代都没有亲眼见证过，也是因为科技过于发达，慢慢地丢弃了信仰，非常抱歉，没能在达尔覆灭时尽一份力。”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达尔为什么会被毁掉？”阿那走到弗伽戈面前，严肃地看着他。
　　弗伽戈接不住阿那质问的眼神，他的目光下移，“达尔是被故意毁掉的，跟当时的议会和联盟军乃至加纳都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是现在再要调查，已经无从下手了。”
　　“哼，联盟军只是替议会做事，他们早就在达尔的内部埋上了巨量的炸药，天阶号只是一个引爆器罢了，可是两百年后的事情更诡异，他们居然想用天阶号再一次毁掉亚齐，这种如出一辙的手法你别告诉我不是同一波人干的。”
　　“沙缇拉一定是受到了那一边的蛊惑，不过他现在疯疯癫癫的，我们也问不出什么。”
　　“那一边？从一开始就有人想除掉我吧，是这样吧。”阿那转过身，继续看另半边的壁画。
　　“是，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弗伽戈转身望着阿那的背影。
　　“所以呢？现在你们想做什么？”
　　“重启天神守护计划，保护依西塔亚斯的现世，集合所有天神现世的力量，对抗古拜占。”
　　“你这个命题起得有点大，古拜占是十二天神之首，你要其他十一个天神联合起来对抗他？他在哪里？怎么对抗？”
　　“他在死亡之海。”弗伽戈抬头看天花板。
　　“死亡之海？我只听说过生命之海，死亡之海在哪里呢？”阿那转过身，随着弗伽戈的目光，她也抬头看，“在哪里？”
　　“某一处。”弗伽戈说。
　　阿那抬着头，慢慢走到弗伽戈身边，“这上面画的是哪个星系？是我们的拉凯亚星系群吗？”
　　“是。”
　　“古拜占的故事我大致是知道一些，他有个妹妹，一直致力于创造新的生命，但是古拜占不愿意她去到别的地方，他想独占她，所以他把妹妹所在的生命之海毁掉了，还把她封印起来，是这样吗？”
　　“是，最初的生命之海就变成了死亡之海。”
　　“可这也就是个神话故事。”阿那走到神坛边，打量着石制的神坛。
　　“我们……是古拜占创造的种族。”
　　阿那朝弗伽戈瞪了一眼，“那你们为什么不站在他的一边？”
　　“原本是这样的，不过，我们的先祖亲眼见证了古拜占封印他的妹妹，其中有一部分人不想再让更多的生命之海走向毁灭，所以倒戈了，他们来到了这里，重新创建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阿那看着依西塔亚斯的壁画，“那么就是说，你们的先祖帮古拜占抓到了他的妹妹，但是又不想继续帮古拜占为虎作伥，所以就跑到这里，对吧，依西塔亚斯就是古拜占的妹妹，你们的先祖一直在这里等待她的现世再一次出现，我说的没错吧。”
　　“您说得没错。”
　　“所以从根本来说，原本你们的种族并不是要守护我的，而是要把我带到古拜占的面前，让他再一次封印我，也有可能，你们这帮人并不是想帮我对抗他。”阿那转过身，绕着弗伽戈走了一圈，盯着他的表情。
　　“你看那壁画，古拜占的部分已经被抹去了，我们不再信奉他了。”
　　“画可以毁掉，那人心呢？你如何能证明你守护我的真心？”阿那好像不信。
　　“别人不好说，就凭您曾经教训过我。”
　　“我教训你也是因为你亲手掐死了一只小鸟，你为人心狠，跟你父亲一样，如出一辙。”阿那白了他一眼。
　　“那您还记得吗？那只鸟是黑色的。”弗伽戈把目光汇聚在壁画上，那被毁掉的部分。
　　“你就算是不喜欢黑色的小鸟，也不应该掐死它，我对你对待生命的态度感到羞愧。”
　　弗伽戈叹了口气，“那时还小，以为所有的黑鸟都是古拜占变的，对不起。”
　　“那你弟弟怎么说，你是不是总是打他？还当着我的面打他，亏得他这么崇拜你，说你是天生的君王，还不许别人说你坏话呢，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哼，他现在归我管了，以后你不准再打他了，你要是再打他我就跟你拼命！”阿那呵斥，在为罗小七鸣不平。
　　“他小时候很顽皮，也不爱学习，我也是想让他成为联盟军统领好时刻保护您，我们两个都站在您的一边，请您相信。”
　　“哼，我暂且信了，以后不许你欺负他了，听到没！”
　　“是……”弗伽戈好像有点下不来台。
　　“还有，谢谢你，你的工程队给我解决了不少麻烦，谢谢。”
　　弗伽戈望着阿那的眼眸，好像有些深情。
　　“我说谢谢，没听到？”阿那走到弗伽戈面前，抬头看他。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弗伽戈望着阿那淡紫色的眼眸，好像有些入神。
　　阿那微笑了一下，给予肯定，“你还是很有魄力的嘛，不愧是天生的君王，好吧，我也夸夸你吧，这件事你干得不错！”
　　弗伽戈听到夸奖好像也顺了口气，“飞鸟号的事情还要查清楚，您去过对方的飞船上，有没有什么线索？是什么人干的？”
　　“他那个飞船肉眼根本看不到，我也没在飞船上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个飞船……好像根本不用人去操作，好像只要一两个人就能开起来，对方的科技在我们之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dc星系有些秘密，议会一直在隐瞒。”
　　“议会里面，有那一边的人。”弗伽戈很肯定。
　　“你想查清楚？”
　　“是，我有自己的计划。”
　　“如果确定是那一边的人，那么天阶号的事情就有说法了。”
　　“是的，天阶号……只是个引子。”
　　“费尽周折想要除掉我，哎……我苦啊……”阿那叹息，真的很苦。
　　“后面的事，小七和海努会做的，您只要和沙奇完婚就可以了，头一回办婚礼还要好好准备一下。”
　　“海努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人，专门调查dc星系的，您可以相信他。”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吧，记得，别再欺负罗小七了，不然我会踢飞你！”
　　“是。”弗伽戈俯身行礼，目送阿那。
　　阿那终于见到沙奇了，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累，看到阿那走过来时挤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走近了，阿那跟弗伽罗的副官告别，沙奇快步走上去，嗖一下就把阿那夹在胳膊里抱走了，那速度叫一个快，阿那还没反应过来呢。
　　“沙奇？怎么啦？”阿那干脆趴在沙奇的肩膀，任由他扛着。
　　沙奇扛着阿那一路从皇宫门口的停机场走到议事厅后面的宫殿，他们穿过花园和十几条错综复杂的走廊，终于到了沙奇的寝室。
　　侍从们在门口行礼，他们正要上前准备服侍，沙奇只是说了句“关门”，侍从推开寝室的门，等他们进去之后就关上了。
　　阿那觉得很有意思，沙奇从来没扛着她这样大摇大摆过，好像也不避讳，很肆意。
　　沙奇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关掉了灯，房间里黑漆漆的。
　　“这里就是你的寝室啊，看起来有二十几个宿舍这么大。”阿那以为沙奇会凑过来说些不着调的情话，突然房间里亮灯了，天花板上出现了星空。“啊，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沙奇躺到阿那身边，把阿那抱在自己的怀里，“星空，这里看不到星星，所以这个送你，这个是隔壁第四区的方向，”沙奇手里拿着遥控器，“这个是十六区，你想看哪个方向？”
　　阿那很高兴，这礼物出乎意料地有意思，“嗯哼，我看这个方向。”阿那把脸对准沙奇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看这个方向就好啦。”
　　沙奇把星空灯调到拉凯亚星系群的全貌星图，他放下遥控器，把额头顶住阿那的额头，“你再晚点回来，我的头发也白了。”
　　阿那笑了一下，“这才几天啊，上次休假十几天也没见你头发白。”
　　“这里的一天，就好像亚齐的一个月时这么长，而且还有时差，亏得我没想你，要不然什么都做不了了。”沙奇这是在撒娇。
　　“你要是真的不想我，什么事都能做得成。”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沙奇细语，这就是他温情的一面。
　　“我们在哪里？”阿那指着星空图问。
　　“那里，那个小亮点，下面是里苏的老巢，旁边那片是洛卡，你刚从那里回来。”沙奇打趣。
　　“哈哈，里苏的老巢，哼，这个老东西居然在有文明的星球盖殖民地，还把人家原生种族都弄死了，我得找个机会教训他。”阿那狠狠地说。
　　“我就喜欢你这样狠狠的样子，再凶一点！”沙奇欣赏着阿那凶狠的眼神，她的眼里都是星光，璀璨。
　　“那就……先把加纳干掉！然后把这一片全都打下来，我要做他们的王！”阿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很好笑。
　　“那估计要打个一千年，你可以的，我觉得可以。”沙奇点点头。
　　“一千年？乖乖……这么久……那算了……”阿那收起凶狠的表情，一脸温柔贴在沙奇的胸膛。
　　“听说我们要有第五基地了？”
　　“嗯，我把那地方要来了，作为三十六区的飞地，我还把之前我流放的星球上的人都移过去了，这事情我必须做……”
　　沙奇打断，“我知道，你不想看着他们毁灭，我懂，我都懂，真的。”
　　“我只能找联盟军帮我，现在弗伽戈的工程队在那边施工。”
　　“弗伽戈？他愿意帮你？你们认识？”
　　“嗯……”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算了不提他了，这些都是麻烦事，只要不用你操心就行，你也得休息几天，我看你也累着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后面的事情……有点麻烦……”
　　沙奇大概是猜到了，“罗小七？”
　　“我估计……他们会告诉你一些事，关于我的身份，他要是不跟你说，估计你们得决斗了。”
　　“他们？”
　　“嗯……会有点麻烦，这件事看上去很诡异……你听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高不高兴还是其次，我早就想明白了，但是你的胳膊受的了吗？”
　　“胳膊？”
　　“嗯，一圈一圈地刺字，很痛的。”沙奇抬起阿那的手臂。
　　“啊？都要刺上去啊！”阿那一惊。
　　“对啊，咔嚓一下，嗷地一声，都这样的，他们都说很痛。”沙奇好像在坏笑。
　　“你们的祖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不结婚了！哼！”阿那好像气到了，转过身去。
　　沙奇咧嘴笑起来，“不结也要结，你没得挑了。”
　　“哼，那我得先洗个澡，你这里能洗澡吗？”阿那坐起来。
　　沙奇给阿那放了一大缸洗澡水，这皇宫的浴室就是宽敞，连洗澡的大缸都是巨大的，像个游泳池。
　　“你……背后怎么有淤青？”沙奇给阿那擦背，其实她的背上还有些已经干透发黑的血迹。
　　“受了点伤，没什么，已经不疼了，过几天就好了。”阿那背对着沙奇，她不敢回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被弗伽罗弄死两次。
　　沙奇愣了一会儿，“那天……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嗯……”阿那也明白，那天确实自己是死了，估计也把沙奇吓得不轻，“没事的。”阿那弯着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
　　沙奇都懂，他也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好像一切都过去了，“哦对了，姐姐醒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后天议会要开听证会，明天乔里会来，我姐姐有事找他，好像是关于十夜的，你也别急着回去，到时候事情都办完了我们一起回吧。”
　　“政变的事情查清楚了吗？”阿那想起来还要问些事。
　　“沙缇拉是策划了政变，不过这里面有另一方势力，他们掳走了姐姐，还把沙缇拉捆在议政厅的内室里，这里面会不会有些别的用意？”
　　“我觉得……这一方势力是想让你回来……”阿那一语道破，结合当下的情形。
　　“让我回来？”
　　“嗯……从一开始你父亲就想让你回来，好像他并不在乎你的死活，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却是要让你撑住第三区的朝政，你不觉得，是有人在帮第三区？”
　　“这一层……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现在只能猜测……”
　　“如果我是这一方势力，我不会让你回三十六区的。”
　　“为什么？”沙奇很惊讶，手上的活儿也停住了。
　　“你想想，这一方势力并没有伤害沙罗，掳走她反而是救了她，他们还捆住了沙缇拉，如果要计划这件事，要从一开始就洞悉沙缇拉的行动计划，还有，我做军备的时候实在是太顺利了，你回想一下，除了乔里负责的那些，其他那些配件都是第一时间就到位的，我们什么时候订东西这么快过？”
　　“有人在帮我们对付沙缇拉？”
　　“确实是有人在暗中帮我们，还不止一波人。”
　　“他们……为什么要帮你？”沙奇终于说出口了。
　　阿那抬起头转过身，她的眼神有些忧愁，“我可能……不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沙奇深呼吸，慢慢凑上去亲了一下阿那额上的标记，“你是我们的女神。”
　　阿那把眼睛眯起来，笑着说，“好辣眼睛啊，你好像又壮了，最近是不是伙食不错？有人伺候的日子可舒坦吧？”
　　沙奇也笑了，“没人踢我，浑身不自在呢，快给我一脚！”
　　阿那笑着，用胳膊勾住沙奇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脖颈紧贴着，浴室的热气涌上来，画面有些朦胧，“沙奇……”
　　“嗯？”
　　“等这两天的事情办完，我们就去挖沙子吧，我答应过你的，好吗？”
　　“好。”
　　沙奇的嘴贴着阿那的肩头，在水中相拥。
　　好像这两个人不用说什么话就能懂对方的心意，虽然沙奇喜欢吃醋，但是他也明白阿那的心，外面的人对她再好，也不能左右他在阿那心中的地位，这个婚是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