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后面的时间完全说不准。”
　　“下周，去青城山看萤火虫，泡温泉，去不去。”杨程易在把自己关在窗台喝酒，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有机会和西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好好说一次话的时候，莫甘娜突然发来这样一句消息。
　　好像西子以前提过，莫甘娜想和他男朋友去看萤火虫，制造一点浪漫的回忆，问杨程易要不要去，杨程易一口答应，再后来就没有了下文。
　　莫甘娜这句话立刻让杨程易充满遐想和希望，立刻回答：“去！期待很久了！”
　　“你定好房间给我说，我跟老板约时间。”莫甘娜说罢发给杨程易一个抖音链接：“我的自己已经定好了，还有其他房间，你们自己选个房型，也可以来我们房里泡，下周每天都放萤火虫。”杨程易那时候没有抖音，只有将这条链接转发给了西子。
　　莫干娜好像想起了杨程易以前说他从不刷抖音，又补充问了一句：“需要帮忙代购吗？”
　　杨程易回：“我把链接已经发给最爱的西子了，她订她想住的房型，我付款就成。”
　　莫甘娜幽深一笑“定好了给我说，我跟老板预约，然后”莫甘娜幽深一笑：“帮你们把房间，收拾一下，你懂的。”
　　杨程易竟然有点脸红。
　　已经多久了？杨程易算了算时间，好像有一百三十二天，没和西子亲热过了。
　　西子没有回消息，杨程易直接转了九百九十九过去，因为莫甘娜的房间是这个价，然后补充了一句：“你忙完了看看房间，订你喜欢的，如果不订带私汤的，剩下的就买零食买酒。”
　　莫甘娜又发来消息：“到时候你可以和我男朋友聊聊天。”
　　杨程易点头赞同：“好好和他喝两杯，互相倒倒苦水，再努力帮他排解忧愁，调整心态。”
　　“哈哈哈哈哈哈。”莫甘娜大笑：“那我必须要谢谢你了。”
　　杨程易回到：“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身在宫中，要经常走动。”
　　“不对。”莫甘娜认认真真的说：“我为他遣散了后宫，独宠一人，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杨程易看到这里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记忆好像又被拉回很久以前，西子还想天天见着他的那个以前。
　　“正常的，我也曾有过被独宠一人，春从春游夜专夜的时候。”杨程易感慨：“我就负责教导他，如果有一天他被打入冷宫，应该怎样摆正心态，怎么用更端正的态度，和更温暖的行为，去赢回圣心的。”说完不禁觉得无比惆怅，又补了一句：“换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再说眼泪花要包起了。”
　　“有我在，你的福气在后头。”莫甘娜画饼般的鼓励着。
　　那时候杨程易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调整心态，就照着西子喜欢的方式和她相处，等西子对新鲜的腻了，又或者时间长了，西子总是能想起他的好，最后总能再和他回到从前的。
　　他根本没想，西子还会不会给他那些相处的时间。
　　杨程易被这个鼓励打动了，立刻像找到了宣泄一般，西子不回信息不敢对她吐，于是就一股脑儿的把那些相思全都吐给了莫甘娜。
　　“是我以前自己的问题，把那个热恋我的西子幺儿搞丢了，就是赶了那一个半月的项目害的。现在知道人生轻重了，那一个半月，我经常几个小时才回消息，天天忙的晕头转向的都忘了去看看她，去陪陪她。”
　　“在几次她好不容易需要我的时候，真的表现的让她失望了。所以我反正过来才很懊恼很自责啊。现在对她就像一句歌词：IsaidIwouldn'taskformuch，buthereyesaredangerous。”
　　“好几次她就坐我旁边，我想靠近点要个宝宝，她用手一指我，恨着我说：离我远点。我只有抓抓头，脸上带着傻笑，心里就像从四十六楼落下来的鸡蛋一样。”
　　莫甘娜等了三十秒，见杨程易没有再倾诉衷肠，才回了一句：“活该。没事，青城山。”
　　“这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了，我会好好的认真的，把西子找回来。”杨程易仿佛是在立军令状。
　　莫甘娜迟疑了一会，还是给杨程易说到:“其实一开始西子说她不住酒店，住帐篷。我问她要不要也叫个人陪，她回答没必要。我说要不把你叫上，我很久没见你了想和你聊天，她说随便。”
　　杨程易感觉思维瞬间迟滞了，他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品味莫甘娜这句话。西子回答没必要，是说明现在没有一个很让她感兴趣的人吗？西子回答随便，又是说明什么？
　　杨程易突然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个景象，青城山里，萤火虫中，他和
　　西子躺在同一张床上，他深情亲吻着西子，而西子面无表情看着房顶的吊灯，或窗外的树林。
　　杨程易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降下。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或者说觉得无所谓，那就陪她喝酒吧，给她把想说完的话说完，她肯让我抱着的话，就抱着她到天亮，她还是抵触我的话，我就在沙发上躺一晚吧。”杨程易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忘不了在他想要靠近时西子指着他让他不要过来时的眼神。
　　“我刚刚在扎图呢，你觉得我们订哪个？”西子发来消息，杨程易突然心里的所有情绪，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全都烟消云散。
　　“就订那个有私汤的吧？和你一起泡着私汤再喝点红酒，想想都已经醉了。”杨程易自我陶醉的回复。
　　他有时候想想会觉得自己很贱，他每次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给自己构筑的堡垒，总会被西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语给碾碎。
　　“我那一天必来大姨妈，所以私汤没必要。”西子回答:“但是有私汤的那个有阳台，可以给三月玩。”
　　“那就订有私汤的，三月有个活动室很重要。你不能泡的话我和三月泡，你还可以给我们拍照。”杨程易回复，心里有一丝黯然，但瞬间就被自己掐灭。
　　西子过了一会才回复:“好吧。”
　　杨程易接下来的很多天都精神振奋，即使西子依然很长时间不回他的消息，他都没有再像那天之前那么低落，仿佛去青城山看萤火虫，就是他在漆黑的一望无际的海面中，一个灯塔般的希望所在。
　　不论最近的生活有多么的绝望，但当你知道自己有一个希望，还确切的知道那个希望会在一个精确的时间变成现实时，那么人生就总是还有期待的。
　　然而对这种希望的依赖有多强，这种希望带给你的坚强有多牢固，那么这种希望突然有一天真切的破灭时，也就自然会有多万念俱灰。
　　那一天杨程易吃过晚饭，步行去到旁边的购物广场，看着牵着手散步的恋人们寄来喜悦，看着一脸慈祥带着孩子们或开车，或滑冰，看着缓缓并肩走着，脚步蹒跚的老人们，杨程易觉得心里很宁静，觉得这座城市很温柔。
　　西子发来消息:“我把萤火虫的酒店退了，莫甘娜男朋友要连续飞八天，他们去不了了。”
　　杨程易看到这句话感觉好像这个世界突然都炸开了，心里感到的宁静和眼里看到的温柔一刹那荡然无存，被轰的粉碎。
　　“那，是不是也不需要退，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再去？”杨程易很久说出这样一句。
　　“我后面的时间完全说不准。”西子回到。杨程易看着这句话，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北冰洋永冻的海水，冷入骨髓。
　　又过了很久，杨程易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好像是明知道答案，依然要顽强再骗自己一般的再次问了西子一句：“那这周四，他们去不了，我们两个人去吗？”
　　“不了。”西子回答的很干脆。
　　杨程易站在路边，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怀疑江沟是不是真的要飞，怀疑是不是西子告诉莫甘娜让她故意这样和杨程易说。
　　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西子，其实是要去的，但不是和他了。
　　他觉得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这种旋转带起的风声，震的他耳朵生疼。
　　他突然很想蹲在地上，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好像是这样就能够把自己从这个可笑又可怕的世界里藏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西子又发来消息。杨程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就真的蹲在街边，好像已经睡了很长一觉，还做完了很长一个梦。
　　“我要去洛克之路。”西子说：“如果你找的到车，也可以一起。”
　　这就是西子吗？这就是那个曾经让杨程易觉得心被融化，觉得灵魂被救赎，觉得想要用余生去呵护，觉得想要把最后的爱情全部付出的西子吗？
　　他很想嘶吼，很想歇斯底里，很想咆哮着质问西子：“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我了，却还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次次都要给我希望，又次次都在他满怀期待的时候将希望一次次踩碎。”
　　但杨程易没有嘶吼，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去对西子咆哮。
　　他毕竟是一个，宁愿失恋也不想失礼的人。
　　他知道洛克之路西子是一定不会和他去的，西子一定会慢慢的一点点的说出他去不了的理由，即便他将这些去不了的因素全都杀死，西子也会再给出一个他确实不适合跟她和她的玩伴们一起去的原因。如果这样原因杨程易还都能克服，那么西子一定会在离成都三百公里外，突然给他发来风景，告诉他随便一个理由，导致他们提前出发了。
　　他们约定去青城山萤火虫的那晚，杨程易去了西子的小区。西子的车位空空荡荡，没有那辆坦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