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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
  
          那年陈曼曼身体调养良好,  太医称皇后无沉疴旧疾,偶有几分不快郁积于心,郁结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不成问题。
  
          理智沉淀下来,  他先从陈曼曼日常起居查起,椒房殿的宫人一个不漏全部分别押解监牢审问,  初步审问出的结果不尽人意,查来查去查到寿康宫他生母头上,还有他一母同胞的弟妹。
  
          太后使了虚虚实实的手段,重金贿赂椒房殿宫女,  挑唆贵妃后进宫、先帝去世后只能作为太妃偏居一隅的妹妹为了年幼的儿子铤而走险,  最后在寿康宫查出一处熏香炉上抹了药,  皇后每日到此请安会嗅到药物,  引发郁结近而发展成心疾。
  
          药是他同母弟弟在宫外遍寻高人所制,他还命人研究可致男子无精无子的药物。
  
          若是皇帝无子,最可能选血缘相近的弟弟、侄子继位。
  
          “事发之后太后受到惊吓神智昏沉,  居于寿康宫闭门不出,过了几年才去世,她、昏沉之前曾让我选召……秀女。”
  
          在此时的天空下,  骆致成知晓曾经的自己所思所想都不合法:“以前我自认为不会薄待你,  与我而言,  天下无人能和你相比。”
  
          陈曼曼记得他说,那些进宫的女人背负父母兄弟的期待,亏欠她们的也是他们的父母兄弟,  她懂,  那是他变相的保证,  他这个人向来做的多说得少,  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陈曼曼不愿意相信也不甘心守着誓言过日子。
  
          性情如此,无法改变。
  
          骆致成说起来艰难晦涩:“曼曼,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许开始是气愤和不甘心,后来,成了习惯……”
  
          也许是陈曼曼的抛弃让他无法放弃,他不喜欢剖白自己的内心,自信又自傲,尤其是在至亲之人面前禀明自己的恶劣一面。
  
          “我是想赌气也要……证明我自己的诺言。”皇后没了,这世上没人配给他生太子。
  
          陈曼曼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又不愿意挪开视线,心里的震撼复杂交杂在一起,让她很是难受,于是慢慢垂下头勾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冰凉手心还有一点温热,握在一起倒是很快升温。
  
          骆致成握紧她的手,从开始的忐忑到说出口的坦然,仿佛自己全无遮掩的站在她面前,等她决断了。
  
          “我……”陈曼曼启唇:“我又不知道你的诺言。”
  
          “就算知道你还是一样的选择对吗?”
  
          陈曼曼眨眨眼:“我不知道,也许可能会留下为自己拼一把吧。”可能会割舍的十分难受,但偶尔也会冲动一次。
  
          她对他……陈曼曼小声道:“不是不动心啊。”
  
          “这就够了。”骆致成抱住她,喃喃了好几遍。
  
          世事没有如果,人生只有一次,归根结底就算她走,他也是爱的。
  
          陈曼曼手指搭在他腰间,迟钝片刻也回抱住他,顾不得他们寺庙下来的路上有没有旁人,风雪中,她尽力抱住高大的、独独属于她的他。
  
          “当年我很是倾慕成皇子殿下,一直梦想有这一天,所以,要的。”回答很久之前他在这里问的问题。
  
          骆致成绷紧的唇角溢出笑意:“好的。”
  
          风雪渐渐大了,他们再耽搁下去就难乘车回市区了,陈曼曼趴在他怀里暖融融,但还是推推他示意赶紧回去。
  
          “我可不愿意变成雪做的雕像。”
  
          这么说着陈曼曼刚一动脚就觉得膝盖微软,身子往下坠的刹那骆致成抓住她,看她蹙了蹙眉头神情奇怪,陡然间紧张起来。
  
          陈红兰枪决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安原,怕的就是那邪门系统找上谁,尤其是陈曼曼和此类东西有过接触更加危险,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
  
          “没事。”陈曼曼摸摸心口,加速的心跳渐渐回归正常。
  
          “应该不是什么离奇的东西。”
  
          陈曼曼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寺庙方向,仰头发现骆致成也蹙眉盯着,扯扯他衣袖:“走吧。”
  
          骆致成收回目光:“好。”
  
          剧组工作结束,租住的招待所还能供外地同志住几天准备返程事宜,陈曼曼要和骆致成同住就搬走行李到了一家更好的招待所,干净整洁不说,装修风格十分西式,房间正中一张大床,一应家具俱全。
  
          该发生的事总要发生,他们也好久没见了。
  
          今天的骆致成和往常不大一样,克制不住的时候总会凶狠几分,在陈曼曼抗议之后又改换方式,引得她与他一道疯狂,最后酣畅淋漓。
  
          陈曼曼琢磨,这应该是她从未见过的他一直隐忍不发的另一面,像从前那样,在她面前总是多几分放纵随意。
  
          她微微眼热,只是不愿意让他看到往他胸前蹭了蹭,埋在那一声不吭。
  
          骆致成初时是不解以为她是累了,无声抚着她的背安抚,他今天是过分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怕她这个姿势闷着便揽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发现陈曼曼双目紧闭,呼吸平缓,但是——
  
          叫不醒。
  
          骆致成无端想起她离开时的模样还有回来时的异样,顿时心慌:“曼曼——”
  
          陈曼曼开始能听到他的呼唤,可她周身全是黑暗睁不开眼睛醒不过来,她猜到这应该和曾经的系统有关,只能耐心等待。
  
          也许系统带她有什么用意吧。
  
          等到陈曼曼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听到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哭声,眼前景色也渐渐清晰,她看到了一座满是缟素毫无生气的冰冷宫殿。
  
          这是椒房殿。
  
          整座宫城静悄悄仿佛无人存在,陈曼曼遥遥看见主殿供奉着牌位,两侧跪着守丧宫人,一片素白冷清。
  
          她不在椒房殿停灵么?
  
          陈曼曼不敢靠近自己的牌位,想着这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便顺着宫墙四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太极殿,却见到太极殿内跪着乌泱泱的白色人影,文武百官,宗室权贵,朝廷命妇,个个神色悲痛如丧考妣。
  
          陈曼曼心神一紧,难道不是她的葬礼?
  
          心口一阵刺痛。
  
          陈曼曼走近前看到排位上的字——“宣慧皇后之莲位”。
  
          照例皇后停灵椒房殿,她停在太极殿么?
  
          守灵众人陈曼曼大多都认识,她还见到御前大总管,他的贴身大太监恭恭敬敬跪在灵前,后头伴着悲悲戚戚的渗人哭声。
  
          陈曼曼抿抿唇,进了太极殿内殿,但却没见到意料中的人,上书房空无一人,寝殿跪了两位值守太监。
  
          还是不见他的影子。
  
          难道在寿康宫?
  
          陈曼曼不太愿意见到他们母子剑拔弩张的场面,但还是心念一转来到寿康宫,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刺耳大笑,近前是披头散发神情癫狂的太后正在挥舞一根拂尘。
  
          “走远些,妖魔鬼怪离远些,我皇儿、我的敏儿要当皇帝,你们怎么能绝了他的子嗣,我儿子不是太监!”
  
          敏是成皇子幼弟的名讳。
  
          “清芳呢?公主呢!她怎么不来看我?”
  
          “太后,驸马认罪五日前处斩,公主、公主吓坏了在府中休养今日辰时突发时疫已然去世了……”
  
          “什么?”
  
          宫人颤颤巍巍重复一遍,太后却听不明白,自顾自吆喝儿女的名字,念叨着幼子登基事宜,吓得周围宫人瑟瑟发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陈曼曼默默转身,他不在这里。
  
          晃啊晃,陈曼曼又回到椒房殿,盯着光秃秃的樱桃树发呆,冬天还没过,再一晃眼,樱桃树花开了,樱桃红艳艳挂在枝头,宫人小心翼翼爬上梯子采摘。
  
          陈曼曼看着樱桃端进椒房殿,供奉在牌位前。
  
          椒房殿宫人大半还是眼熟的人,守在殿内沉默寡言,偶尔有人念叨一句:“宫中都在传吴将军家的二千金中毒死了。”
  
          “今日早朝还有人推举武将军的大千金适宜当皇后……可是与陛下同年?当年差点嫁与五皇子为侧妃那位?”
  
          “啧吴家来势汹汹倒装的淡泊名利,这些世家……”
  
          陈曼曼倚在树下听着这些话,等了很久也没见他来椒房殿看她,她托着下巴打了个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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