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见刘婶

　　“恩恩，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见见我娘吗，你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晚就跟我一起回去吧。”阿宝不说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事要刘婶帮忙呢，当下就应了下来。离天黑还早的很呢，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好好的归置归置自己的小窝。阿宝百无聊赖的看着我，搬搬这里，移移那里。可是我今天还要好多事情要做呢。比如……
　　“阿蛮姐你确定要把被子洗了，洗了，你晚上盖什么。”
　　“太阳很大，一会就可以晒干了。不用担心。”今天晚上再也不用流着泪入睡了，真好。这个时代的天是真的蓝呀，等将拆开的棉被和被面摊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以前都是被套，拉链拉开塞进去就行，这个貌似要用针线缝起来。以前倒是看过外婆弄过，让阿宝帮忙找来一个针线篓子，接近傍晚的时候才收拾完，看着有些邹巴巴的被子，真心觉得不容易啊。
　　做完这些，才发现脖子已经汗湿一片了，摸了摸自己头发，这头真的需要好好打理下了，昨天太晚了看不见。当我取出铜镜梳子这些放在桌上的时候，阿宝像打量怪物一样看着我。我也不理他，拿上木盆就朝水井边走去，简单的洗了下脸，便拿起梳子对着鸟窝般的头发奋战起来，果然对付这种长时间不打理的头发，真的是太痛苦了，当最后一缕头发被我梳理好之后，整个头皮都是发麻的。古代的发髻我不会梳理，简单的用布条绑了长长的马尾。
　　“阿宝，阿蛮姐好看吗？”作势向阿宝抛了个媚眼。
　　“哪里好看了？”他翻了个白眼说道，随后转身回到屋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双布鞋，虽然有些陈旧，看样子却被保存到的很好。然后见我还在收拾便在地上玩着泥巴，我心里想着，再怎么懂事也还是小孩子。
　　突然他抬起头对我说道“阿蛮姐你自从这次好了以后真的变了好多，要不是你和以前长的一样，我都怀疑你是假冒的了。”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这小子没长大，心思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那个痴傻的我呢。”我开玩笑的说道。
　　“现在吧，至少你比较省心，不用我每天到处去找你。”他的口气完全不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倒像是为孩子操碎了心的父母。
　　“行了行了，以后少操那么多心，让人看了整个一个小老头子，整天老气横秋的。”
　　太阳落山以后，拉着阿宝出了门，乡间小道上都是干农活回来的村民，阿宝一路上嘴巴甜甜的打着招呼，我静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貌似熟悉却没有任何印象的村民傻傻的笑着。
　　“阿宝啊，这是阿蛮吧，不是说好了吗，我怎么感觉还是傻傻的。”一个村民亲切的跟阿宝说道，阿宝听他一说，抬头看向我，嘴角有些抽搐。
　　“阿蛮姐，你笑的好像个傻子。”听阿宝这样说，我木然了，傻子？维持着笑容的脸更僵硬了，内心尴尬的一匹，心里祈求阿宝家不是很远，阿宝仍是一路的打着招呼，我也傻傻的笑了一路。终于阿宝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院墙篱笆修理的整整齐齐的，大门上贴了两张门神的画像很是威武，嗯，比起我家那破烂大门好太多了，心里思量要不也整两张门神。进到院内，便看到一妇人在灶前麻利的切着食材，看到我们来了，忙放下手里的刀，双手在腰前的围裙上擦拭着，这应该就是阿宝娘啊，圆润的脸盘子，着装也很整洁，从她身上没有看出一点庄家妇的样子，风风火火的倒是有点管家婆子的感觉。她先是和蔼的看了我一眼，便对阿宝说：“先跟你阿蛮姐屋里玩着，饭马上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阿蛮，跟阿宝去吧”
　　不一会儿功夫，阿宝娘将切好的食材，炒成一盘盘的小菜，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看起来却让人很有食欲。
　　“阿宝，你爹呢？”到阿宝家有一会儿了，一直没有看到这个家的男主人出现。我话刚说完，便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皮肤虽然有些黝黑，身体却很硬朗，他笑着将锄头立在墙角，“大老远就闻见菜香了。”说着朝水井边走去，打水洗完手便朝饭桌走去，阿宝听到父亲的声音，拉着我麻利的爬上长凳上，双眼看着眼前的饭菜，双腿却在晃啊晃啊，男子一走进来看到他便宠溺的在他头上撸了一把，“臭小子”看向旁边坐着的阿蛮也没有惊讶。
　　“阿蛮总算好了，这下又有人跟我们阿宝玩了。”
　　大家吃完后，刘婶才问起今天的来意。
　　“阿蛮，以前的你，婶子也不多说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许多要说的话，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从进门开始，我就一直注意刘婶家，以及她本人。看着她关切的眼睛，对外人的孩子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不多见的。要么就是心地善良，要么就是心怀不轨。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人家只是看不惯我一个人孤女可怜，帮上一把而已。
　　见我欲言又止，她拉住我的手：“你想说什么，不要怕？”
　　“我感觉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想找个活做做，阿宝说婶子农闲时在大户人家做活，就想麻烦婶子帮我留意一下。”
　　“你这么小能做什么？”刘婶还没开口，阿宝爹便说道。
　　“你叔说得对，你还这么小，婶子也不忍心，咱家不少你那口吃的，以前是你意识不清楚，好几次我跟你叔把你接回家来，你都偷偷的又跑回去，我们拿你没办法了，才让阿宝每天去照应你，现在你好了，我跟你叔就放心了。你安安心心跟阿宝呆在家里，做活的事，等再大一些，婶子再帮你张罗。”
　　“谢谢叔婶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如果没有你们，也没有现在的我了。”虽然不知道前身是什么样，但是如果没有阿宝一家，也许这个阿蛮早就没了。
　　“以前是我脑子不清楚，我知道叔跟婶子肯定是为了我的事操碎了心，虽然婶子在大户人家做事，但是一家子的开销也是不可细算的，阿蛮现在也不算小了，有些事还是可以做得到的。你们不信可以问阿宝。”我一边说着，一边朝阿宝使眼色。
　　“阿蛮姐现在可能干了，娘你就帮阿蛮姐找份活干吧，不然以后怎么存嫁妆，怎么嫁人？”这小屁孩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什么嫁妆，什么嫁人，现在的小孩也太早熟了吧。
　　只听‘啪’一声响，阿宝便挨了阿宝爹一记爆栗。
　　“你能这样想，我跟你叔真的很欣慰。”刘婶说着，眼角竟有些湿润了。
　　“我跟你母亲是手帕交，连嫁人也是嫁的隔壁邻友，你爹娘在的时候，我们两家来往是最密切的，我成婚之后久久都没有孩子，心里少不了烦闷，还是你娘经常开解我，让我不要有太大压力，后来有了阿宝。我们两家的日子一直是和和美美的，可自从你爹爹去世后，一切都变了，阿蛮你也病了，你娘忧思成疾，也跟着你爹去了。你娘去世前把你托付给我，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因为刘婶在张员外家干活的原因，你跟阿宝有时候也会去张府，却不想居然被他家的狗咬了，还被家丁暴打一顿，那时候我都担心你会挺不过来。感谢老天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丫头以后可不要犯傻了，爹娘不在了，还有刘婶，千万不要想不开了。”
　　“不会了，刘婶。我会振作的。”我对刘婶说道，这话不仅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的。又说了些以前跟娘的一些趣事，后面才说到正题。
　　“张府内院现在倒是还缺侍奉的小丫头，婶明天托人给你问问，有消息了就给你信。”小蛮他们不知说了多久，眼看天色暗了下来，便跟大家告辞回自己的小窝，刘婶本想劝我住下的，可是被她婉拒了，住在别人家总归是不方便的。见她要走，便招呼阿宝爹送我。
　　“他爹，你送阿蛮回去吧，天色晚了，怕回去不安全，听说昨晚发生的事，更不放心了。”说着又朝厨房走去，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黄色草纸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也没什么给你的，夜里饿的时候吃点，找活的事，刘婶帮你打听，晚上别瞎乱跑知道吗？”说完摸摸我的头，把我送到门口。
　　“谢谢刘婶。”这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阿宝爹送我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阿宝爹叮嘱我关好房门，晚上自己多注意之后，便回去了，这时打开刘婶给的纸包，是两个荞面馒头，虽然是凉的，但已经很好了。趁着月光在院子里洗漱一番，关好院门房门，早早躺在床上，一夜相安无事，无梦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