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是不朽的开端

　　和平年代，儿子埋葬父亲；战争年代，父亲埋葬儿子。
　　——
　　在阖上眼之前，元帅回首自己不知道经历多长时间的人生，对他而言，时间当是静止的，只有岁月中的自己在不停流转：忙着去生，或者忙着去死。
　　元帅一直有着记日记的习惯，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总有一些重要的记忆会渐渐变得模糊。但每当死亡，所有的记录都会回到始点，因此很长的时间里他进行记录，是为了让自己最珍贵的记忆保存。
　　从1886年到1942年的不断循环，早就让他习惯了百年前和战争中的生活，但得益于上述反复的记录，自己在“前世”18岁前的经历、这个时间段注定发生的事情仍然清晰得保留在脑海中。
　　“我认为：一场战争是为了人民的生存，而不是为了人民的死亡。”曾经，他就是这样天真得想，不过之后他确实尽力得按照其来做。
　　但当一个人真正想要着手改写历史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有多么困难。
　　并不像在钢铁雄心里只需要面对一串串直白明了的数据，现实中要考虑的因素非常多……
　　不过，他依然坚定的探索着，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战斗时的景象：
　　元帅早年便成为一名孤儿，在外祖父母的帮助下在克拉科夫雅盖隆大学学习艺术、文学，他本认为虽然来到上世纪，也还是过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虽然曾经和现在都是文科生，但是因为对历史的兴趣，他在克拉科夫大学还是结识了那时学习医学的毕苏斯基，元帅或许没有想到，在那里玩梗一般许下的“波兰没有灭亡”的诺言，会成为他之后轮回百年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在机缘巧合下，出生在奥匈帝国加利西亚行省的他，或许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倒计时的钟声已经有敲响的趋势，他有机会进入奥匈帝国维也纳军官学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作为预备役在步兵和骑兵军团中训练，第一次真正上战场，还是在一战中，作为一名士兵参加毕苏斯基领导的波兰独立军团——他能清楚得想起来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情景：
　　当他从坑道里钻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魑魅魍魉一样，即使是朝阳那样并不强烈的光，也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紧捂双眼，像挨了子弹那样在覆盖着薄雪的地面上趴了好久，世界才一点颜色一点颜色，一块形状一块形状，一个弹坑一条战壕地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在失去这里唯一的亲人的痛苦中得到了抚养，对战争的痛恨让他受够了。
　　能够坚持下来，还是因为他自己相信是为人民的而战的。
　　他并不赞同毕苏斯基老元帅的一些政策，和带有强权军政府色彩的做法，但当他自己成为新的波兰元帅，在政府行政的时候，才发现面对的挑战是多么的艰巨——纳粹德国肆无忌惮的扩张、苏俄沙文主义的不断膨胀……
　　他试了很多不同的方法，但总是面对重重阻碍，到最后，还是落得几个月溃败的结局。
　　许多次，在德国人的炮弹地动山摇之后，他带领着战友们冲出即将被攻破的展会。元帅看到东方的地平线上挂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像一条从天而降的红色大河，用血一样的波涛把这个世界染的通红……波兹南的河流森林防线被攻破后，辽阔的波兰大草原便无险可守。
　　元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得从战壕中立起身子，向着朝阳挺直了胸膛。然后，扛起步枪，拔出腰间的军刀，对着渡过维斯瓦河、正冲上来的敌人带领部队冲了过去。
　　“在这里，我们进入了生命之战，对我们而言，死于战斗要比死于愚蠢的奴役更好。
　　‘死亡是不朽的开端！’”
　　……再之后，
　　军国主义是一把可怕的双刃剑，但波兰到了不得不抽出它的时候……
　　“人一定要成为独裁者吗？我是个强人，我喜欢自己做决定。然而当我回顾祖国的历史时，我绝不相信它可以用鞭子来统治。”
　　元帅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已经太累了，几十年？几百年？到头来他也不知道为了这个结局、那个诺言所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少。
　　‘这一次，应该可以挺直了腰杆去见老元帅了。’
　　……
　　熟悉的黑暗笼罩眼前，元帅安心地沉下了意识，就像睡着了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满足，至少，自己终于达成了一次‘完美’的结局。
　　尽管前方的道路并未结束，尽管他不知道即将前方何方，但他坚信着下一次的胜利，因为他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与泪。
　　‘若还有来生，希望下一次，能够真正为了自己而活吧。’元帅最后想，‘不，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
　　当意识再次清晰，元帅感觉到自己或许正躺在草坪上，湿润的草根几乎将他的衣服浸湿。他感觉四周是那么的寂静，只能听到微风拂过草地和几声鸟叫。
　　风加上湿润的草地，很轻松得便能透过单薄的衣服，不过这让元帅的意识更加清醒。
　　元帅尝试睁开眼，不过和长时间睡眠过的人一样，他的眼皮似乎被黏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朦朦胧胧的天空，天色还比较暗，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朝阳似乎想要马上绽放出光彩。
　　元帅的身体还很僵硬，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因而也习惯了，有更多的精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环顾四周，但并没有发现市镇或者村庄，空气也是如此的清新，不仅仅是晨间露水的加持才能有的感觉。元帅又担心起来了，因为这周围没有发现人的痕迹，那么很有可能是来到了荒郊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
　　虽然在军团中，他们被要求接受野外生存训练，但那更多是持久战的需要，也需要合作和装备，现在他知道自己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
　　忽然，他听到大致是西边传来的马蹄声，和曾经因战斗中枪炮声、炸弹爆炸的声波所损伤听力不同，他发现自己现在的感官都很灵敏——显然，这是年轻的身体所具有的活力。
　　元帅再次燃起了希望，因为这马蹄声是联系的而且不止是单独的马，这或许是生存的希望。
　　注：时间安排，主要是解释第一章国王为什么要安排休息时间——连夜行军，保持军队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