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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节 日子总要加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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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龙赶到医院的时候,姚艺已经躺在输液大厅的病床上,把身子侧在一边,头枕在被子上,面无表情。
  “兄弟,真的生病了啊!我还以为你故意请假跑出来玩,还不叫我。不允许有下次了啊,你这一生病,谁陪我喝啤酒啊。哈哈。”
  自以为开了玩笑来安慰一下生病的姚艺,却发现对方毫无动静,甚至没有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大龙稍微有点尴尬,一屁股坐在床边,一手撑床,一手捂住嘴巴,悄悄地对姚艺说,“哎,你看看谁来了。再不说话人家走了。”
  姚艺听到这话,才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人,让他顿感意外……
  站在他床边的,正是孟静。
  大龙斜着眼睛瞅了两人一眼,又装模作样地站起来观察了吊瓶里的液体,明明还有1/3还要多,他却叫嚷着要去找护士来换药,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姚艺觉得自己狼狈不堪,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跟流浪汉差不多一个样子。感到有点丢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也来了?”
  孟静看到他那副模样,什么也没说,反倒坐在了他旁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姚艺扎着针的那只手上。
  “好凉啊你的手,你等一下,我去找个东西。”说完就站起来朝护士站那边走去,跟护士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拎着一个盛满水的玻璃瓶走了回来,能看得出来里面装的是热水,整个瓶身都是热哈气。
  回到床边,她轻轻地抬起了姚艺的手腕,把那个瓶子放在他的手下,又用双手捂着他的手背,一脸认真的问:“水会不会太热?如果觉得太热的话,我给你找一条毛巾垫上。”
  一股暖流从他的手心处,一路游过胳膊,直达他的心脏,再跟随血液淌至全身,好像每一个细胞都暖了起来。男孩儿觉得自己的脸很热很热,心脏也像是装了加压泵,“砰砰砰”的狂跳。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找遍他脑海里所学过的任何知识,他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心跳如此之快,快的头发昏,脑发涨。
  姚艺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打破现在的气氛。他害怕惊到她,怕她下一秒就把双手抽离。他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儿,感受着来自她手心的温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同,学!到底烫不烫啊?”
  一句话把姚艺早已丢掉九霄云外的魂魄给拽了回来,直到元神归位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说:“不烫不烫。那个……谢谢你!”
  “下午原本有些事情找你,发现你没有来。问了王子龙才知道你发烧了,本来只想给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但是王子龙说你快死了!真是吓死我了,就跟着他一起来看你了。你现在还难受吗?”孟静一边说一边朝门外看去,好像有点怪罪大龙的意思。
  大龙这货,居然咒我死!姚艺心想,一会儿他回来得好好盘问盘问。
  “本来不太舒服,这会儿感觉好多了!那个,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拿开,我还是有点冷。”一向害羞的姚艺此刻居然嘟起嘴鼓起腮帮子卖起萌来了!
  “哼!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一点都不严重!”孟静嗔怪着拿开双手,“小心跑针鼓泡,再给你来一针!”
  前几个钟头还在出租车上死去活来的姚艺,这会儿居然“嘿嘿”地傻笑起来,看起来病真的好了一大半,精神好了很多。
  孟静不屑地“嘁”了一声,温柔的声音瞬间转换,一本正经地说:“正好我找你有事,我接到了咱们学校艺术团的电话,邀请咱俩加入。你要不要来?”
  “艺术团?干嘛的?”姚艺不解地问。
  “算了,其实我也不是来问你的。我只是通知你,我已经同意了,而且也替你同意了。”
  “啊……这……”
  “那个,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让王子龙在这儿陪你吧。”
  姚艺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其实特别想问问孟静,是不是担心他?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人家就已经潇洒的离开了。最后抛下一句话,“水瓶里的水凉了你喊护士。拜拜。”
  还是那样的性格啊……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姚艺感到措手不及,根本没有给他时间去考虑,就莫名其妙地乖乖照做了。他怀疑自己天生有受虐倾向,有可能在骨子里就对这种类型的人没有抵抗力。
  一会儿,大龙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半袋小笼包。左右看了看问到:“哎?孟静走了?就这?我还专门出去给你俩创造点空间,没想到一会来人居然走了!”
  姚艺点了点头。
  “嗨,兄弟。你都不知道,来的出租车上人家可是着急的很,问的我直崩溃。一会儿问你到底怎么样了,一会儿又问你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哦对了,人家还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哈哈!”
  姚艺愣了一下,赶忙问,那你咋说的?
  “我能咋说,我说他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嘛!”大龙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用特别得意的眼神看着姚艺,仿佛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姚艺这下病几乎全好了,呼哧一下坐起来,甚至都忘了手上的针头,扒着大龙的肩膀就问,那她怎么说?
  “嘿嘿,人家啥也没说。不过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只要正儿八经的跟人家表白一次,应该就问题不大!况且那天晚会,人家当着一万多人的面亲了你!可你这货,居然到现在都没给人家个交代,这可不厚道啊!”
  大龙一直在这个话题上喋喋不休,后面一路讲到自己以前为什么要留那个“瀑布”刘海儿,又怎么因为那个“瀑布”刘海儿迷倒了多少多少个女生,巴拉巴拉。而姚艺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或者换句话说,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唐莉的再次出现,让他产生了幻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并没有和她分手,他始终认为,也许唐莉只是和别人新鲜两天,发现了那人不如自己就会屁颠屁颠儿的跑回来跟他道歉。然后姚艺在故作矜持,欲擒故纵。一番拉扯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和她重归于好。
  但是,显然是他想得太多。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们从熟悉一路走到陌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姚艺没有什么上进心,他好像对什么都表现的无所谓。在他们在一起的最后几个月的一天。唐莉突然问他,如果以后买了房子,他会写谁的名字。姚艺想都没想就说,就写你的名字呗!唐莉又追问,如果你买不起房子,而是你家里给你买的呢?还能写我的名字吗?
  姚艺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敷衍说,咱俩才多大啊?想那么远干什么,总之有房子住不就好了?写谁的名字那么重要吗?如果是我爸买的,那我更得听他的了。
  唐莉只是轻声说,哦。
  他那时候不懂,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懂。唐莉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他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幼稚,而他不知道的是,唐莉在得到他的答案之后,心里就起了变化。
  因为那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姚艺义无反顾地给她想要的“安全感”,而不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她觉得他太幼稚,自己不能把一切都赌在他的身上……虽然他对自己很好,但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下个人也可以给他而并一定是眼前这个人。
  比起姚艺来说,唐莉不认为自己是在早恋。她一直认为女孩子最好的结婚年龄就应该在24岁之前,甚至更早!那么在选择男朋友的问题上,她就要格外慎重。
  所以这次,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和姚艺的分道扬镳,看似充满了偶然,但其实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路。
  只是现在正傻傻坐在病床上发呆的姚艺并不清楚这一切,他现在不愿意再想起唐莉这个人,甚至这个名字。至于孟静,他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这样想,因为孟静根本也没有说过一次“喜欢他”之类的话。但是如果她一丁点儿都不喜欢他的话,又为什么会在晚会上给他留下让他震惊的“轻轻一吻”,为什么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对他如此上心。
  算了,不想了。等病好了再说吧。
  姚艺这次发烧,足足请了三天假。期间大龙和夏老师都给他打来了慰问电话,孟静发来过两次信息。
  第一次是问他死了没有。
  第二次是要是还没死,赶紧做好写歌的准备。
  又,要,写,歌……
  直到他彻底养好了病,回到学校。
  等着他的,是大学生艺术团的纳新聚餐。
  这个大学生艺术团的前身是校音乐系组建的歌舞社团,后来开始逐渐吸纳其他院系的同学,内容形式也在不断地增加,从一开始的唱歌、跳舞、乐器等表演拓展到如今的小品、相声甚至绝活儿表演,一应俱全!
  整个艺术团正式骨干成员共12人,都是校音乐系的。其他的团员其实也没有个准确的数字。从歌舞社团的时代起,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年纳新之后,大家就一起AA来搞一次聚餐,互相熟络熟络。其实就是这帮骨干趁机吃顿好的,再顺便认识一下新来的学妹。
  姚艺本不想去,奈何大龙非说要去见识见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他也A一部分就好啦。只要是聚餐,就一定有啤酒,有数不清的妹子,那一定是个充满了“爱情转氨酶”的氛围啊~哈哈。
  他们和孟静约好了时间一起出发,结果到的时候,发现杨晓冰也跟着一起来了。大龙有点小郁闷,偷偷跟姚艺抱怨为什么来的不是孙美琪,来了这么个“青春美丽疙瘩痘”!
  不巧这话被杨晓冰当场听到,随即走到大龙面前,先是挑衅性的问了一句,“这位同学,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麻烦你跟我说说呀?”
  “我叫王子龙,咋滴!”大龙看起来非常不服,逞强地叉起了腰。
  杨晓冰瞬间来了劲,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大龙面前,抬头看着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半脑袋的“铁汉”,指着他的脸说:“今天有其他人在,放你一马!上一个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男生,下面那个地方至今还没消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艺和孟静在一旁笑的喘不过气。大龙一听这话瞬间怂了,感觉这娘们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灰溜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给个机会给个机会~没下次了。”
  “你俩还挺有缘分啊,一见面就这么亲热。”孟静笑的上不来气,一边咳嗽一边说,“晓冰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欺负她!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哈哈哈哈。”
  大龙一边感慨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凶悍,一边侧着身子捂着下体开溜。那模样滑稽至极,第一次见这个家伙这么怂,逗的姚艺也是狂笑不止。
  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来到艺术团聚餐的地方,打眼一看,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三张十人台的大包间。在包间的墙上挂着红色的横幅,醒目的写着:欢迎L大学艺术团新生入团!
  来的人还稀稀拉拉没几个,姚艺他们四人挨着坐下后,一个白白净净的斯文模样的男生走了过来。询问了几人来自哪个院系后,很自然地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斯文男自我介绍到:“你们好啊,我是07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我叫吴伟。很高兴认识你们。”
  说着,吴伟就站起来伸出手来,一一跟他们四个握了手。大龙感觉到很错愕,握手这种打招呼方式是他着实没想到的,同学们见个面,至于嘛。但还是别别扭扭的把手塞了出去。
  看见这家伙跟孟静握手,姚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些醋意冒了上来,但又说不出人家哪一点的做的不对,就和大龙对视一眼,撇了撇嘴。大龙当然晓得他的意思,也是朝着吴伟的方向“呼”的吹了口气,看起来相当不忿。看来“呼”气这个习惯,不管头发剪了多少次,还是很难改啊。
  更可恶的是,这家伙竟然没有挨着他们俩男生这边坐,而是直接跟杨晓冰坐在一起,隔着她跟孟静聊了起来。
  “你们是学旅游管理的啊?哎呀,果然这个专业的都是大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像我们专业,虽然女生很多,但是都不好看。唉……想想就不爽。”见几个人看着他,他的话头算是彻底被打开了,“两位美女同学平时有什么爱好吗?你们学旅游专业的,一定很喜欢旅游吧!对了,说起旅游,来上大学之前,我去了好几个地方。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云南的一个小城,叫腾冲。你们知道吗?那个地方的云彩好像就飘在头顶,伸手就能摸到。而且特别特别干净,我真的是去了就不想回来了。一来到咱这个北方小城,觉得哪儿哪儿都是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灰尘,真是非常不适应!对了……你们……”
  没等吴伟说完,大龙干咳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这什么时候开始动筷子啊?饿死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打断这个人的侃侃而谈,结果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人家的目光完全就放在孟静身上,好像那话就是给她一个人说的。
  姚艺也受不了了,他不喜欢这个假模假式的人,踩一捧一的论调让他非常鄙视。就转头拽了一下孟静问:“你饿不饿?”
  孟静也像是得到了解脱,赶紧接着话头说,“就是,好饿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呢!”
  吴伟一看,直到自己没什么话好再接的了。就自顾自的掏出了手机玩了起来。
  聚餐开始以后,现任艺术团的团长开始介绍艺术团存在的积极意义,又简单的介绍了在座的一些骨干成员。便开始招呼大家碰杯再碰杯,不醉不罢休。
  几杯酒下肚以后,除了孟静之外,大家都有些飘飘的。尤其是那个吴伟,嘴里像是揣着一本长篇小说,说起来是无穷无尽。从天文聊到地理,从生肖聊到星座,从今天聊到明天。全然不管人家爱不爱听。
  姚艺越发讨厌起这人,便果断站起来打断了他。
  “吴伟对吧,别光说啊,倒是吃点菜。来都来了,不吃多亏啊。来,咱俩干一杯,我先干了啊,你随意。”
  说罢便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杯底亮给吴伟,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有种你也喝完!
  吴伟愣了一下说:“我不胜酒力啊……不过既然这位兄弟都端起来了,我也只好奉陪了。”说完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的咽了起来。
  一边的大龙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还“不胜酒力”,还“只好奉陪”,怕不是这货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吧。正想着,扭头看见杨晓冰一脸嫌弃的背对着吴伟,又正好跟大龙对视上,此时两人在眼神的传递中表现出了高度一致的赞同。
  吴伟这人嘴上说着不胜酒力,却还是把酒杯里的酒悉数灌下。但没成想,这人坐下后,竟一把将杯子反扣在了桌子上,并表示要先休息一下再来。
  姚艺差点没笑出声来,就这水平还敢出来献丑。
  而就在这场聚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
  姚艺用扎啤杯,砸向了那个名叫吴伟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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