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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八零后的乡村童年 / 第一章 我的名字

第一章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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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红》是我爸常唱的一首歌,半瓶老白干下了肚,坐在炕上红着脸,用筷子敲着碗,自顾自的唱起来,“东方红,太阳升……”,有时他还能把自己唱哭,我妈也拿他没办法。
  我妈生我之后问我爸,给这个七斤二两的胖小子起什么名,我爸说就叫“东”,按照辈份,我名字中间有个字是固定传下来,「维新明允」我该是“明”字辈,日出东方光明万丈,于是我就有了名字。
  去上户口时人家问叫什么,我爸说了名字,结果钢笔没了墨水,三个字勉强写了个「周明」两字,无论怎么对着笔尖哈气,就再也写不出来了。
  到了上学的时候,我勉强会写了名字,新书发下来,我就写了名字,写着写着就听见窗外有喜鹊的声音,兴冲冲地跑出去看。
  等回来的时候,头发斑白的男老师让大家做自我介绍,就剩我最后一个,我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小时候我几乎不说话,没人问我就一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有人问我也不爱答,除非我妈问我,我才说。
  班上有个邻村调皮的男生小胖墩儿,翻开我的书看了名字,大声说:“老师,他叫周日!”
  全班哈哈大笑,原来我还没写完名字,就跑出去追鸟了,从此我就多了许多外号,比如“礼拜天”、“星期天”、“不上学”。
  说到不上学,因为他们都那么叫我,我便真的不去上学了。
  老师为此狠狠地打过我几次,恶狠狠地说了句:“孺子不可教也!”
  我捂着红肿的脸往家跑,一边跑一边想,为什么“褥子不可浇呀?”浇褥子是……难道老师也会尿炕吗?
  跑了十几里山路回家,还捉了2只红蜻蜓一只绿色的油蚂蚱,告诉我妈老师打我,他让你去学校。
  快中午了,我妈给我打了两个生鸡蛋,用开水冲了一大碗,家里没有糖,放了两粒糖精,搅开了让我喝下。
  又顶着大太阳走了十几里山路到学校,太阳跟着我们走了一路。
  到了学校,老师跟我妈告状,说我逃学,还把他的手背拿给我妈看,说我是属狗的,牙印还在他手上,仿佛在展示我的罪证。
  二话没说,我妈一把揪过我来,左手把我夹在她的胳肢窝下,右手扒了裤子打我屁股,疼的我哇哇直叫。
  虽然疼的厉害,但我想老师说的并没有错,我就是属狗的呀!
  说也奇怪,别人打我时,我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去反抗,我妈一打我,浑身的劲儿却一点也使不出来。可能知子莫若母,打人也是熟能生巧,无他,唯手熟尔!
  打完了妈让我给老师道歉,我的嘴闭的紧紧的,就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两眼盯着老师怒气未消的眼睛,死活也不开口。
  道歉的却是我妈,她不停地给老师道歉,按着我的头给老师行礼。起初我不愿意,但又怕她再打我,就给老师鞠了三个躬,算是道歉了。
  我心里一直觉得,你打的我脸生疼,我咬了你一口,咱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到了期末考试,似乎印证了老师的话,“朽木不可雕也”,全班三十三人,我考了三十二名,因为最后一名交了白卷。
  回家我妈看了卷子,啥也没说,给我冲了一碗炒面吃,这次连糖精也没有了,糊在嘴里难以下咽。
  “哎……”妈背着我在叹气,我想她可能伤心了,虽然她不识字,但是钱上的数字都认得,我的分数她自然也看的出只有五分,何况还有那么多鲜红的错差。
  吞下半碗炒面,我把碗推给我妈,说妈你吃,她红着眼吃光了我剩的炒面。
  那时上游江上盖水电站,我爸已经三个月没回来了,家里没钱又没了粮食,地里的庄稼又没到收的时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农民自古便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就吃的胖一些,旱涝不均就要饿肚子。
  我的狗狗已经好多天没喂了,肚子两边的肋骨都显出来了,也不知道它是吃什么活下来的。
  以前想吃肉了,我妈带我去河边用筛子捞小鱼,每捞到一条比中大奖还开心,可现在河水改道,原来几十米宽的河现在只剩下一片片小水洼。
  母子俩提着捡来的铁盒子做的小水桶,走在坑洼不平的河床上,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一只鸟的影子也没有。
  河岸边岩石下面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我用树枝往石头缝里一扣,竟然有田螺!
  “妈,你快来看!这里面有东西!”
  跪在泥里,我低下头往里看,一片一片的螺藏在大石头下面,鸡蛋大小的缝隙里挤满了田螺。
  一把又一把的田螺掏出来,我妈把它们在旁边的水洼里洗干净,一会就装了小半桶。
  “够吃了,明天再来。”我妈说。
  当晚妈妈用一根晒干了的红辣椒炒了这些田螺,我俩吃的很开心,考倒数第二的事儿,也再没有提过。
  虽然没什么东西吃,妈妈的肚子却一天天胖起来,这让我感到很奇怪。
  田螺吃完的那一晚,仿佛一夜之间,田螺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只田螺都没有了。
  能吃的野菜也找不到了,漫山遍野似乎除了草就再没东西吃了,野菜充饥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吃多了会肿脸。
  我看着我妈,我妈看着我,她笑着说:“你要真这么胖就好了!”
  往年水多时,到了夏天,稻田里蛙声一片,农村人管不了益虫害虫,能吃的就是好东西,孩子们常会捉了青蛙回家来吃。
  然而今年青蛙的叫声也没有了,越想抓青蛙就越感觉耳朵里幻听,似乎总能听见青蛙叫,实际上并没有,我太饿了。
  村头本有一片海棠果园,一片片花开的时候甚是好看,到了结果子的时候,却一个果子也看不到,从地上捡几个掉下来干瘪的海棠干,放进嘴里嚼上一嚼,顿时生出一股甜丝丝味道。
  捡遍了整座果园,大概有一大捧能吃的,我撒开脚丫子跑回家,给我妈吃。
  她躺在炕上没有动,好像睡着了,我推一推她,说:“妈,有东西吃,你看。”我从四个兜里掏出一把把干瘪的海棠。
  我舀了半碗凉水,和我妈吃了一顿海棠干,后来也吃过很多果干,但都没有那次吃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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