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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丛山的路途比较陡峭，因为这段山壁和村庄都没开发过，相对说还是原始的样子，石头是齐土而出，野草是杂乱无章，路也是后来才开辟的，绕山腰行驶，不知前路弯道。
离开这里很多年，再次回来也没有发生变化，这应该就是家乡的纯朴。
车子绕开一座又一座山，翻山越岭，跋涉到她出生的地方。
老远任婉贞就看见了一辆小车翻过山峦向她驶来，虽是快五年不见了，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楠楠的到来。
一提溜就到了坝边口，沈楠的车也停了下来。
“外婆。”沈楠激动得朝任婉贞跑来。
“路上辛苦了，走，进屋。”
这是一座不太大的小型院子，用石头推敲出来的，延地也做了一番修整，石子囊括在水泥上，有城市住宅的手法，周围立着几棵树，都是能结出果子的树，树底下也栽满了各种农作物，白菜和西红柿其他能吃的蔬菜。
沈楠进屋转转，发现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很，她问任婉贞，“外婆，你一直都保持这种素净啊？”
真是不难想象，这是一种从小延续到至今的品性。
任婉贞不陪她玩：“你一回来就检查我的生活起居，我觉得你是在考察我。”
考察她过的怎么样。
沈楠抱着她：“那我不也要看看你平时过的怎么样嘛！毕竟我五年没回来了，她原始的模样还在我脑海里旋转，我总是要第一眼回来看它有没有发生改变，是不？”
“是是，你说的都没有问题。”任婉贞准备出去。
“外婆，要去哪里？”沈楠问她。
“这个点出去挖野菜。”
沈楠陪着她。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和外婆一样拿上锄头，背上小篓，一起延山徒步上去。
山里很多松树，牵制的杂草也特别多，沈楠在前面用镰刀砍一条小路来，“外婆，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感觉这里遍地都是这种茅草，因为是季节的因素，已经变黄干枯了，还有一些毛里的小刺在飞舞，沈楠被扎的太疼。
任婉贞也是拿着镰刀在开口，“走到哪里是哪里。”
“我平时出来挖野菜从不规定去向，想到哪里就去哪里，什么地方能挖到野草我就去什么地方。”
“那什么地方有野菜呢？”
她知道我的到来不会让任婉贞改变之前的生活方式。
“什么地方有野草我怎么知道？”
沈楠停下了，“又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吗？”
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
任婉贞看她：“你在想什么呢？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呀！前面，前面有蘑菇。”
一颗青树底下长着几朵尖蘑菇，任婉贞把它们拔出放进篓子里，“这种才是好东西，顺着自然规律长出来的自然的产物。”
她像对它们如宝贝一样。
“好吧！是我的问题！”
她刚才明明在质疑，这些草丛里不会有野菜。
任婉贞向另外一座山漫步而去，相对刚才的荒山繁杂，这座山是笔笔旷野的。
山地没有什么杂草，却是一颗一颗树木间隔有序的，繁殖在这一带。
“外婆，那边好像有条山泉。”沈楠喜欢自然的山泉，冬暖夏凉，非常使人舒畅。
没等任婉贞一起，她已经蹲坐在泉水边，“世间怎么有如此美好的景物，山泉，隐匿在这神秘的山里边。”
捧起这清透无杂质的泉水，沈楠只感觉到全身清爽，不是泉水带来的冰凉，是一种与它触碰产生的清凉感觉，是舒适的。
山里泉水可以直接喝，而且水质很柔软。
“走了，我们去前面。”
任婉贞怕她迷路了。
“这山里还有别的野菜吗？”
看来任婉贞每天都这样过来。
“走前面看看。”
沈楠又跟了一路，裤脚沾满了不少泥土，上衣也因为蹭到石壁上涂满的绿色青苔。
前面的路越走越峭，大小不一的石头横竖在峭壁上，沈楠艰难的上行，任婉贞已经离了她有几百米远，“外婆小心点！”
“要不我们往回走吧？这里这么陡峭，应该是不会生长野草了。”
任婉贞爬习惯了这些峦石，虽是已经身经百战了，但还是流了一身汗。
“我也没想到我老了居然还喜欢上了冒险，要是年轻的时候早点知道就好了，还有足够的体力往上爬，现在是不行了，爬不动了。”
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来，延看俯下的风景，一路爬上来。
沈楠累的不行，气儿已经喘的不均匀，胸口闷的慌，使劲让自己平歇下来。
“我知道您为什么喜欢这里，一呆就是一辈子。”
任婉贞笑，“我都不知道怎么喜欢这里了，你又知道了？我活一辈子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她煽情，“但就是我的心牵动在这里。”
“我就说嘛！你这小老太肯定是有软肋的地方。”
沈楠思想被她教化，已然也看开了很多。
“软肋说不上来，应该是一时的感情牵动，到我这个岁数的，哪还有什么软肋，顶多是被感染。”
“看来我也不能称上您的软肋，您永远都活的那么真实！”
沈楠有些时候还真理解不了任婉贞，绝对的现实主义。
任婉贞瞅她一眼，“怎么，还不让人说真话吗？你要感谢有我这样活的通透的老太婆。你就知足吧！”
沈楠把带来的饼分一半给任婉贞，“我是挺知足的，谁都羡慕我有个外婆，一不需要我赡养，我被人视为不孝子，二不需要我回来看她，大家都以为我人间蒸发了。”
“何必看他人的眼光，我们过好我们自己就好，我心里明白你是担心我的就行。”
沈楠惊讶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处成姐妹吧！您的思想太前沿了，我怕听一句您夸奖的话，我会开心好久。”
任婉贞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好了，看样子那座山是翻不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沈楠往外婆看的方向看去，那座山就在眼前了，但需要绕一段路才可以达到前面那座山。
最后没再往前走，而是原路返回了。
山里的晨色仙雾缭绕，如画卷般诗意，城里的浮躁气息闻遍了，山里的自然气息是这般美好。
“大概住在这里最让人怀念的应该是早晨，五点多的样子，树木花草都在苏醒，我还能看到它们朦胧的模样。”
“人生也就如此了，呼吸一口甜美的空气，看到一片万物的自然景象，我的肌肤还能感知它们的生命。”
沈楠喜欢山里的露水，她已经把一竹管的露水收集回来。
“我的心很平静！”
任婉贞端来一碗米粥，夹了几根自己酿泡的生萝卜，她吩咐沈楠：“尝尝看，我前两天做的。”
沈楠允一勺粥，夹了一根泡萝卜咬一口，“嗯，很清脆，不太酸，味道刚刚好。”
任婉贞有一手艺，做什么都不错。
“也不知道让你这么早体验上这种生活，对你是否是好。”
任婉贞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来一根！”沈楠夹上一根萝卜，“或许没有好坏。”
“我迟早都要走这一步。”
她也学会了任婉贞那套不诲世事的态度。
“等你走到哪一步再考虑这个事，现在未免不是时候。”
任婉贞像是能洞察人的心理，“你心里有没有真的归朴，你还没找到答案。”
沈楠疑问：“但是我的心很平静，面对这隔世的一切，我却感到很真实！”
也许是任婉贞不了解她。
任婉贞不认同，“你只是忽然接受了它的冲击，这是一个漫长需要耐性的过程，你能保证现在的心境很平静，像是这一切为你打造的。”
沈楠看着她。
“殊不知你就像那缸里的一汪水，没有敲击你会安静，一旦敲击你还是会泛滥出层层浪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沈楠没说话。
“所以呢！忧虑那么多做什么？你把包袱胀大了，路途只会越走越难过，本来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非要给它加持重重屏障，到底是它不够纯粹还是你的负担太重？”
远边已经泛起一缕朝阳，火红刺烈往这边袭来。
光线正映射在木桌上，肌肤能感受到暖意。
沈楠轻声叹一气，“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她只想释放一下，把自己打碎了重新捏造，就不会在中间努力徘徊。
任婉贞握起她的手，“也许很多人都事与愿违，这是人这一路必要经过的过程，如果你没能扭转这方向，那就随它去什么地方，你只负责体验这个过程，珍惜你的感受，那些没办法改变的事，就让它自然流去。”
“嗯！”
“过于沉重了。”任婉贞拉着沈楠去她的院子，“豆角成熟了，去摘点等会炒豆角，还有地里的土豆，去拿一把锄头来。”
豆角园子被一竖一竖的木根包围起来，豆角藤子满木棍的爬走，结的豆角条条青白，饱满的豆角肉。
沈楠不亦乐乎摘豆角，获取果实的感受让她心情挺愉悦。
任婉贞拔地里的土豆，锄头打下去，沿着根筋提起一篓果实，“收成还行，做土豆汤。”
沈楠已经朝另外一处园子走去，“都是人间珍品啊！”
把目光盯上那朝天的小红椒，迷你精透的小个头。
“红椒不许碰啊，那个我要做糟红椒的，它好不容易长了几棵，得留着。”
沈楠放过这些小红椒，“突然挺想吃辣椒塞面粉。”
这是小时候怀旧的一道菜。
“等会就做！”
过了几天闲暇的日子，任婉贞已经不需要她在这里待了，给她准备了挺多蔬菜在车上，“好好吃饭。”
“外婆注意身体。”
沈楠轻轻和任婉贞抱了一下。
“去吧！”
沈楠使车而去，车子很快消失在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