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二傻子

清水河直奔长江而去，却被苍山一挡，便挡出了一个清水村。
　　清水村依山傍水，地灵人润，山货充沛，物产丰富，更别提这村里的女人，美如山，柔如水，在十里八村都是赫赫有名的。
　　秦美玉便是清水河有名的美人之一，不止脸蛋美艳，那身段更是一绝。
　　用村里老张头的话来说，磨盘大的腚好生娃。
　　但凡见一次秦美玉，他都得浑身打一次摆子。
　　可偏偏，这秦美玉的丈夫去进城打工，死在了年关跟前，年纪轻轻地便守了寡。
　　这一来，就少不得狂蜂浪蝶的招惹，好在她素来脾气火爆，性格泼辣，多少次半夜三更拿着菜刀吓走了踹门的人。
　　无法得逞的二流子们，便一劲儿地败坏她的名声。
　　于是，半夜来的有，正经提亲的却没有一个。
　　“哎！”
　　秦美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大石头上，解开了衣衫一劲儿地给自己扇着，偶一瞧，那皮肤犹如凝脂。
　　“傻子，你看啥？！”
　　娇嗔一句，秦美玉媚眼如丝，似嗔如怪。
　　“嘿嘿，美玉姐好看。”
　　站在她对面的二傻子关程憨憨地笑着，一只脚蹭着地，两个肩膀缩着，眼神左右闪躲，还挠着大腿的痒痒。
　　“噗嗤！”
　　秦美玉顿时笑了出来，一时间花枝乱颤，颠山倒峰，更引得关程缩头缩尾，脸红了个透。
　　哪个村都有一两个傻子，关程便是清水村的傻子，模样俊俏，身体也健壮，可偏偏脑袋不灵光。
　　见他可怜，秦美玉时常帮补他，久而久之，他便爱跟着秦美玉，帮她干活，听她的话。
　　忽地。
　　秦美玉收敛了笑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二傻子啊二傻子，他们都说我是天煞孤星，克夫，还是个石头，你说是么？”
　　关程连连摇头，“不……不是，你好看，嘿嘿。”
　　听到这番话，秦美玉又是一笑，“那些蠢货，还没有一个傻子懂女人。他们哪知道，老娘我是外冷内热，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正说着，秦美玉忽然发现关程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自己，然后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干嘛呢你？！”
　　秦美玉慌乱地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虽然这是一片开阔地，但好在这山边没啥人。
　　便连忙低声呵道，“不许过来，你样子瞅着瘆人！”
　　关程不管秦美玉的呵斥，只是把手指放在嘴上，做着禁声的手势，眼神还是发直。
　　平日里，关程对她是言听计从，但是今儿像是中邪一样，活脱脱之前她引导着这二傻子“玩游戏”那般。
　　“你……别过来！这不在家里，再说了，你不行，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再说。”秦美玉压着声音，生怕被人听见，眼神越发慌乱起来。
　　猛地！
　　关程就朝着秦美玉扑了过去。
　　“啊！”
　　秦美玉一声尖叫，就闪躲到了一边，再回头一看，那二傻子手里竟然捏着一条怪蛇，还在朝自己嘿嘿傻笑。
　　那蛇浑身碧绿，脑袋上赫然还长着两个小小的犄角！
　　这还不算完，蛇的嘴里还叼着一只三眼蛤蟆！
　　“嘿嘿，美玉姐，我……我喜欢青蛙……”关程傻不拉几地嘿笑着，也不顾脸上身上的泥。
　　秦美玉连连退了好几步，脑海里闪过父辈们的传言——这山里，有真龙！
　　眼下，也管不得是真龙假龙了，瘆人！
　　“你你你……你快扔了，快扔了！”
　　秦美玉吓俏脸煞白，连衣襟开了都没注意。
　　“我喜欢青蛙……”
　　关程有些委委屈屈，又有些倔强地说着，趁着秦美玉不注意，就要伸手去抓那三眼蛤蟆。
　　“咕！”
　　青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吞，就将三眼蛤蟆给咽了下去。
　　这一下，可把二傻子急坏了。
　　“你还我的青蛙！你给我吐出来！”
　　关程抓着青蟒又摇又掐。
　　直吓得秦美玉双腿大摆子。
　　哪料，这青蟒吞了三眼蛤蟆，直直地缠住了关程的手臂，反口就咬住了他的手。
　　傻子毕竟是傻子，被青蟒咬得生疼也不撒手，却双眼一瞪，喊叫道，“你吃了我的青蛙，还咬我，我也咬你！”
　　话音一落，张嘴就朝着青蟒咬了下去。
　　一人一蟒，就这样相互交缠撕咬着。
　　秦美玉脑袋一歪，吓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风吹得心口冰凉，秦美玉才幽幽转醒，低头一瞧，这衣衫被风吹得大开，风光无限。
　　好在周围没人，赶紧扣上扣子，猛地一个念头蹿进了脑子里——关程呢！
　　连忙一抬头，那二傻子还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只是脚下躺着青蟒的尸体，赫然已经干瘪了。
　　秦美玉呼喊了两声，却没得到任何反应，只得强撑起身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连拉带拽地把关程拽到一边，远离那条干瘪的青蟒。
　　“关程，二傻子，关二傻子！”
　　秦美玉连喊了几声，关程都没有反应，那浑浊闷愣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空气，很是吓人。
　　老天爷，这下可咋办，只见过蛇咬人，哪见过人咬蛇，还把蛇给吸干了，不是个傻子还真干不出来这事！
　　秦美玉急得跳脚，被蛇咬了，又咬了蛇，会怎么样？
　　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心乱如麻！
　　先弄回家再想办法！
　　秦美玉没太多主意，只得生拉活拽地拉拽着关程往山下去。
　　好在这二傻子还一步一踉跄地跟着走。
　　关程家在村西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二层小楼。
　　这是关程父母的卖命钱，俗称赔偿金。
　　夫妻俩原本在城里打工，为了省钱，一路骑着摩托载着东西，一千多公里地往家赶，结果却因为一场车祸，死在了大年二十九的夜里。
　　人虽然没了，好歹落下了一笔钱，但偏偏关程又是一个傻子，关有田依法成为了关程的监护人。
　　于是，这笔钱就在村长郝仁斌和关程二叔关有田的运作下，变成了关有田的二层小楼。
　　用关有田自己的话说，这孩子命苦，父母走得早，脑袋也糊涂，得住得好，于是就把牛棚让给了关程。
　　又说不能亏待了孩子，顿顿给吃好的，家里的狼狗吃啥，关程就一起吃啥。
　　好几次因为跟狗抢吃的，差点没被咬死。
　　作为村里有名的狗皮膏药，关有田才不管什么闲言碎语，甚至还时常跟人念叨，自个儿对孩子好，换别人早就扔山沟子里了。
　　也就是这样，心地善良的秦美玉看不过去，时常把关程带在身边，却没想到今儿闯了大祸。
　　她心乱头昏，完全不知道关家知道了会拿自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