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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宁芷万万没想到，自己得到空间使用权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干活。
她撸起袖子，在空间里哼哧哼哧忙活大半个晚上，总算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
出来时外界天已蒙蒙亮，她打着哈欠扑到床上，下一刻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大中午，宁芷睁开眼睛，盯着床幔上的花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说起来都是泪，她都来这个世界将近八天了，这才第一次在床上醒来，之前不是睡在树洞里，就是在岩石下，或者石缝中，跟个野人一样。
她想起一事：“系统，防身玉符是不是失效了？”
“是。”
这枚玉符的时限是七日，今天上午正好失效。
宁芷顿时觉得安全保障损失大半，她当即决定今天不出门了，老实待在房间里研究空间。
昨晚整理时她发现，空间还可以开发出许多别的功能，前提是她能磨得系统开口。
随着相处时间渐渐增长，宁芷隐约有种感觉，系统稳重靠谱的表象下，本性似乎有点懒，总想撒手不管。
比如之前空间明明是他管着的，却偏任由它变得一团乱也不整理，比如明明是他自己布置的任务，却一点也不担心任务进度，不积极就不说了，还老要把事情都甩给她。
但他又没有彻底甩手，被她吵一吵磨一磨，最终还是会动起来。
昨天收拾空间，要不是有他帮忙，光靠她自己，仅一个晚上根本忙不完。
所以宁芷觉得，系统是少个人督促才会如此，这个职责，她就当仁不让接下了。
反正她不要一个人做事，必须把系统拖过来一起做！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吃过午饭，便进入空间，神清气爽招呼系统：“起床开工啦。”
此时空间已经整洁许多，各色物品悬浮在她左右两侧，跟超市货架上的商品一样整齐。
据系统说，她现在修为太低，等以后境界上去，不需要自己动手，仅一个念头，所有的东西就会自动归位。
宁芷默默想了想，她如今好像不能说修为太低，而是根本没有修为，才引气入体，连炼气期都不是。
她决定尽快完成十笔交易，好获取炼气功法奖励。
系统和她说过，定安城内城里，修为最高的是金丹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接下来便是筑基和炼气。
至于外城，虽也有修士，但出色的几乎没有，全是炼气修士。
所以宁芷觉得，只要她能踏入炼气期，那在外城基本上就安全无虞了。
说到底还是得做交易，做了交易才能变强。
今天他们就是要商量交易地点的事。
直接开商铺已经确定行不通，而宁芷发现自己不受空间内时间停滞的限制后，便生出一个想法：可不可以把整个空间当成一间商店，让客人进来做交易？
系统肯定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但是现在行不通，原因还是她修为太低，无法完全掌控空间。
不过，可以把空间部分投影到外界。
所谓投影，是指其他人能看到，却无法接触空间。
宁芷想了想，忽然高兴道：“这样给人的感觉好像更神秘。”
试想一下，客人进入一个房间，却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值钱的宝贝堆积如山，却只能看，不能摸，如果他们想要宝贝，就得拿同样值钱的宝贝跟她交换！
宁芷不由期待起来：“我们现在就看看，定安城里有哪些气运者吧。”
她进入空间，默念系统教的法诀，同时手上掐诀，下一瞬，缩小了许多倍的定安城模型出现在空间内。
只是城里却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一个个或白或黄或灰的小点。
每个点都为一个活物，点的颜色就是他们的气运。
普通人通常为白色，表明此人一生平平凡凡，既无大富大贵，也无大灾大难。
灰色则代表对方厄运缠身，往往遭遇横祸半途夭亡，就算能活到寿终，也多是孤苦伶仃，穷困潦倒。
而拥有黄-色气运的人，便是系统提到气运者，他们通常是同类中的佼佼者，行事有如天助，若不出意外，极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系统也说过，人的气运是会改变的，有人少时出色，后来却泯然与众，也有人逆天改命，从绝境中走出一条大道。
所以她此刻所见，只是这一段时间内，众人的气运状况。
宁芷听后，不觉得失望，反而悄悄安了心。
她总觉得，系统可以看到他人命运的能力太厉害，厉害到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现在知道命运并非绝对，他只能看到短期内的气运，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反正是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去，入目所见，十个点中有九个是白色，剩下一个才是灰或黄。
看来世上绝大多数还是平凡人，既不会特别走运，也不会特别倒霉。
就算是修士聚居的内城，也并非全为黄-色，只是比外城的比例高了一点而已，但同样，灰色的比例也比外城高。
差不多是十人中两人黄-色，却有三人是灰色。
宁芷不由感慨，世上许多事还是相对公平的，修士们享受了修炼的好处，却也要因此承受遭遇厄运的风险。
她将目光落在那些黄-色小点上，很快又发现，虽然他们同为黄-色，却有深浅浓淡之分。
大部分只是白中带一缕淡黄，有些则是浅浅的鹅黄，却有那么极少数，是鲜亮的明黄。
她猜测：“颜色深浅是不是表明气运高低？”
“不错。”
宁芷便羡慕地看着最黄的那个点，“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好像是定安城城主府？命真好啊。”
气运这么浓、修为这么深、地位这么高，简直是个完美的人生赢家。
系统却道：“真正的大气运者，为金黄-色。”
宁芷眼睛顿时睁得圆溜溜的，“还有比他更黄的？！”
明黄和金黄，中间还有不少过渡色，也就是说，所谓大气运者，比这位定安城城主还要好命得多。
也太让人嫉妒了！
她想想自己十六岁就遭遇车祸，八成是个灰得不能再灰的小点，再对比一下别人，顿时心里酸唧唧冒泡。
她撇着嘴，酸里酸气道：“大气运者又怎么样，他们这辈子都别想体会倒霉的滋味，他们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系统对此保持沉默。
宁芷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觉得心态平衡了，便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眼前。
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寻找潜在的客户。
但是怎么确定对方是不是目标，又还得有一番考量。
并不是随便找个气运者就可以跟他们做交易，比如那位定安城城主。
虽然他最黄，但是以他的修为身份，宁芷觉得自己空间里，恐怕暂时没有能让对方看上眼的东西。
所以除了是否为气运者以外，她还要考虑客户的需求。
“咦？”宁芷忽然发现，就在外城，在她所处客栈不远处，有个小点的颜色浓度，只比定安城城主差一丝而已。
要知道，就算是内城，这么黄的也只有两三人，外城竟然有一个？
她不由好奇，“系统，快扫描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她把系统探查周围的功能称之为扫描，因为还在新手保护期，所以提要求提得理直气壮。
系统道：“宿主可借助空间自行查看。”
这似乎是空间的又一个新功能，但宁芷不觉欢喜，反而满脸狐疑：“你是不是又懒得做事，所以干脆教我，想让我自己来？”
她觉得系统这样不行，身为大人如此懒散，还要不要讨生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她不能眼看系统堕-落下去，必须拉他一把。
于是她道：“你先教我怎么做，然后我们一起查看。”
系统才稍微顿了顿，宁芷马上语重心长叹了口气：“大哥，我外婆总说，人一犯懒，就会越来越懒，但生活还得继续，不干活怎么生活？歪心思就是这么生出来的。有了歪心思就会堕-落，堕-落就会犯错，犯错就是走向深渊。你可不能往深渊里越走越深啊！”
系统：“……”
他改口道：“宿主可选择与我一同查看。”
“这才对嘛！”宁芷高高兴兴地说，“现在就开始吧。”
系统又教了她一个法诀，掐完诀之后，宁芷再看面前的城池模型，感觉似乎有了些微不同。
她伸出手指，试探性地点了下外城那个黄-色小点，顿时，一副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画面内是间小院，一名大约七八岁的男童蹲在廊下煎药。
宁芷有些意外，这位气运者竟是个年纪如此小的孩子，看他身上衣裳和所处环境，似乎家境并不怎么样。
正打量，小药炉里的药好了，男孩熟练地滤出药渣，端着碗小心翼翼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房门。
门内，不时有压抑的低咳传出。
男孩道：“娘，可以喝药了。”
宁芷看着这一幕，尽管知道画面里的人察觉不到他们，还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问系统：“我们能跟他交易什么？”
系统道：“对方母亲气弱体虚，根基亏损，可服用蜂王浆，三个月痊愈。”
他说的，当然不是寻常蜂王浆，而是宁芷从蜂巢交易回来那些。
蜂巢的大蜜蜂都是灵兽，他们产出的蜂王浆，是专供蜂后的食物，比蜂蜜更难得百倍。
对于灵蜜，普通人还可以少量食用，但蜂王浆是绝对碰不得的。
而且就算他们想吃也得不到，因为即便是修士，也难以深入蜂巢，获得王浆。
“你的意思是，他母亲是位修士，所以才能食用王浆？”
宁芷又一次惊讶，这母子二人，一个身为修士却缠-绵病榻，一个小小年纪却身负气运，看来都不是常人。
“她曾为炼气七层，如今跌落至炼气三层。”系统道。
虽然只有炼气三层，但宁芷一点都没有轻视的意思，毕竟人家可比她强得多。
她略一琢磨，男孩是气运者，拥有交易资格，眼下又有需求，迫切需要空间内的宝贝，所以这桩生意八成能做成。
“那下一个客人就是他了？”她征询系统意见。
系统颔首同意，两人又商讨一阵，等那男孩从房内走出，空间里便有一个光点飞入画面，化作一个令牌悬在他前方。
那令牌正面写着如意城三个字，背面又有“但有所求，莫不如意”八个小字。
宁芷轻咳一声，有点脸红。
令牌是她的主意，上面的字也是她想的，虽然有点羞耻，但她觉得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
尽管他们现在连个小作坊都谈不上，但她相信，以后她跟系统一定会将空间发展成一座大商城，所有客人，只能通过令牌进入，他们的所需所求，都能在商城内得到满足。
于是她就厚着脸皮，给自己没影的商城取名如意城。
反正除了系统，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不怕丢人！
她拍拍发热的脸蛋，继续看向画面。
凭空出现的令牌，显然让男孩吓了一跳，他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什么都没发现，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放松，而后皱起小眉头，盯着令牌看，不自觉小声念出令牌上的字，“但有所求，莫不如意……”
房内传出他母亲的询问：“小安，怎么了？”
男孩下意识将令牌收起，高声回道：“娘，没事，有只小鸟偷吃菜，被我赶走了。”
安抚了母亲几句，他将药碗端到厨房，便飞快躲进自己房间，再次将令牌取出。
看到这里，宁芷满意一笑，对系统道：“他肯定会来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布置一下。”
令牌会将客人直接传送到此处，但他们无法进入空间，只能看到投影。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把空间的投影放出。
地方并不难找，她住的这间小院，就有好几个空房间，随时可以征用。
宁芷选中了书房，刚布置好，还没来得及跟系统说两句话，就见前方一阵波动，一个小孩凭空出现。
还真是个急性子，她心里暗道。
那小孩，也就是程小安，此时正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对忽然出现的令牌很感兴趣，但是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
又看见上面如意城三个字，心里便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地方，能实现他的愿望就好了，结果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到底年纪小，程小安心里慌了一会儿，发现令牌还在自己手中，才稍稍安心了些。
他忐忑又好奇地四下打量，这里空荡荡又黑洞洞，却有好多东西列队似的悬浮在半空，在队列尽头，有个人影坐在高处，身-形朦胧，看不清面容。
他吓了一跳，忙道：“你是谁？”
宁芷让系统帮忙隐蔽了身-形，以免她拥有空间的事被人发现，毕竟日后还要在定安城走动，要是被客人认出，岂不是有点尴尬？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给人塑造一种高深莫测的印象，有助于巩固如意城高大上的形象。
此时她兴致勃勃观察着程小安，一开口，却是道威严的女声，“你来到我的如意城，却还问我是谁？”
程小安瞪大眼睛，“这里是如意城？”
他很快想到令牌上的小字，急切地问：“令牌上说如意城可以实现一切愿望，是真的吗？”
宁芷暗暗嘀咕，当然是假的，假如真有那么厉害，她早就送自己回家了，还需要在这里骗小孩子？
明面上，她淡定点头，“不错，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治好我娘的病！”程小安想也不想道。
做了这么多铺垫，宁芷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最终目的抛出，“我这里有灵兽出产的蜂王浆，可以治愈你母亲，但是你能用什么来换？”
听见她的话，程小安还来不及高兴，面上边露出几分迟疑，“……换？”
“没错，我这里不是善堂，你想治好你娘，总要付出点代价。如意城不收银钱，只愿以物换物。”
“我、我……”程小安想了许久，激动之意慢慢褪-去，眼眶憋得发红，可惜还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用以交换。
他忽然凶狠地咬牙，“我用我自己来换！我娘说了，我爹是个很厉害的修士，我遗传了他的天分，长大了也会很厉害。我把自己卖给你，以后都听你的话！”
宁芷差点被口水呛死。
她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谁要买小孩子！
虽然那个炼丹师还在空间里躺着，但对方情况不一样，宁芷看中的是他炼丹的本事，是对方的艺，不是人。
也就是说，就算以后再有人拿自身做交易，她也只买艺不买身。
再说了，买卖小孩子是犯法的，要下油锅的好嘛！
但是程小安话虽说得凶狠，脸上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宁芷担心自己一口回绝，对方马上就会哇哇大哭。
她只得放缓口气，小心引导：“别着急，你好好想想。不论丹药、法器、法阵、符箓、灵药、功法……只要价值足够，都能拿来交换。”
要是对方什么都没有，那她也无能为力。
如之前所说，她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的，最多看在他年纪小、又有孝心的份上，赠送一点灵蜜作为安慰，虽然比不上王浆，但也能稍微缓和他母亲的症状。
程小安又低头思考，很快眼前一亮，从胸-前掏出一本老旧的册子，满心期待道：“这是我娘用来教我识字的书，也是我家祖传功法，可以用它换吗？”
宁芷心神一动，那本功法便飞到她面前，书页已经快被翻烂了，封面上写着《飞龙诀》。
一听就比不上她的《九转混沌诀》。
她暗中问系统：“怎么样，能换么？”
系统道：“黄阶中品功法，止步于筑基期，可换六两王浆。”
宁芷便对程小安道：“可以交换六两蜂王浆，不过你用祖传功法来换，不需要先请示你母亲吗？”
她担心前脚生意做完，后脚对方家长就找上门，那可不太妙。
程小安见她说可以，当即就高兴地裂开嘴笑，同时自得道：“没关系，我都已经背下来了，回去后再抄一本就是。”
至于祖传功法能不能外传一事，在他看来，远不如娘亲重要。
他这么说，宁芷便没再劝，反正要是有人回家后屁-股挨揍，痛的也不是她。
她将功法收起，同时取出蜂王浆，并交代如何服用，“每日取一钱给你母亲服下，需连服三个月。”
程小安心中一算，马上算出这些蜂王浆不够，忙问：“我还能再来这里跟你交换吗？”
宁芷点头，“只要有令牌就行。”
程小安欣喜地道了谢，宝贝似的捧着蜂王浆，迫不及待想拿回家给母亲服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发现周围事物一转，再定神，已然身处熟悉的小院。
他赶紧低头，见手中的宝贝还在，大大松了口气，下一刻兴高采烈跑进房中，边跑边喊：“娘！娘！你看我得到什么了！”
另一边，刚完成一笔交易的宁芷也很高兴。
和前两次不同，之前是客人自己上门，碰巧成分居多，而这次，则是他们主动出击。
这笔交易成功，表明她跟系统商讨出来的方案是可行的，以后他们便能用这个方法找到更多客人，生意会越来越兴隆。
宁芷仿佛已经看见一百万笔交易达成，自己敲锣打鼓回家的场面啦！
“咕噜——”
肚子唱起空城计，打断她的美好畅想，宁芷回过神，摸摸瘪下去的肚皮，再看看外面天色，居然已经黑了。
今天一整天，她才吃了一顿午饭，想到昂贵的房资，不由直念叨：“房钱是包括一日三餐的，我只吃一餐，岂不是亏大了？这可不行。”
她马上喊来伙计，让人给送晚饭和热水。
吃完洗完，趁夜色还不深，又搬了把椅子去院里乘凉。
夜风轻轻拂面，淡淡的花香不知从何处传来，宁芷仰头望着星空，很是惬意：“这客栈住着还是很舒服的，可惜太贵。”
一天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两，一年就是三十六两金子。
“住不起呀……”她叹息。
系统扫了眼空间内的金子，虽然那么点东西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但他确定，住十几年客栈还不成问题，怎么会住不起？
“宿主还有五百七十六两黄金。”他忽地开口。
宁芷自言自语的时候，一般都没见他说话，此时见他搭理自己，顿时来了劲。
“真要住也不是住不起，就是肉很疼。而且你知道吗，要是外婆知道我这么败家，肯定会拿着扫把把我从村头打到村尾的！”
她虽然从没被打过，不过小时候，村里有个年轻人赌钱，他家里人就这样揍他，活生生把腿都打断了。
宁芷发誓对赌钱没兴趣，但也被深深震慑，从此生怕自己哪方面表现出败家的迹象，引来一顿打。
“外婆还说，败家子就是要这么打，该！”她模仿着外婆的口气说话，下一刻又兴冲冲道，“以后有机会，我介绍外婆给你认识啊！”
系统：“……”
这两句话有关联么？
不必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