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女

　　“夫人，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嗯...陪我聊聊天可以吗？”
　　艾儿妲把手指按在唇下思考片刻，转过头对蕾比雅露出俏皮的笑容。
　　“好的,可是还有家务...”
　　“就当我想要偷下懒吧~”
　　“...嗯，谢谢。”
　　被艾儿妲温柔地打断，蕾比雅低下头来，可内心却越发的焦急。
　　一定要回报他们才行，艾儿妲想让自己休息，所以找出那种借口，但是自己根本无法——
　　咦？
　　内心的想法被头部传来的力量推走。
　　没来得及反应的蕾比雅脑袋枕上带着体温的柔软肩膀，对方同时偏过头靠在一起，艾儿妲的气息近在耳边。
　　“夫、夫人？”
　　没有理会蕾比雅的慌乱，手臂搂过少女轻柔地抚摸起她的脑袋。
　　“以前威廉、卡莎都很粘我，常像这样倚靠在我身上。”
　　耳旁传来母性、慈爱的声音，让蕾比雅明白艾儿妲是一位母亲的事实。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不再像以前过来对自己撒娇，我很高兴孩子们能够平安的长大独立，可也有点寂寞呐。”
　　母亲静静诉说起心中烦恼，低语中带有令人安心的魔力，让人不由想嘘声倾听。
　　“真希望他们能一直小小的、可爱的，一直依靠自己...我不时会有这样的想法。”
　　愣愣地无法说话，抱住自己之人的声音、气味完全不同，却给蕾比雅正依偎在妈妈怀里的错觉，令人无比安心。
　　“可以原谅我的任性吗？现在让我排解一些心里的寂寞。”
　　“嗯...”
　　被慈爱拥抱，仿佛回到妈妈的胸前，让蕾比雅不禁想要沉溺于此。
　　在这安心感中意识开始飘散，没有听清艾儿妲的请求只是在下意识地答应，困意随着精神的放松慢慢爬上身体，少女在梦境的边缘摇摇欲坠。
　　时间安静地缓缓流逝。
　　艾儿妲轻拍手掌似哄婴儿入睡，唇间哼出曾唱给自己孩子的轻柔旋律的摇篮曲。
　　在这亲切与温暖的包裹下，蕾比雅面具上，魔石的辉光暗淡下来，呼吸慢慢开始平稳。
　　艾儿妲脸庞上充满怜爱，丝毫没有放开蕾比雅的打算。
　　——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那只是很轻的声响，却像石子落入池塘溅起水花，使蕾比雅一下绷紧身体，整个人也随之苏醒过来。
　　“啊...！”
　　在艾儿妲惋惜的呼唤声中蕾比雅在长椅上起身，从艾儿妲身边跳开。
　　“对不起夫人！我刚才睡过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
　　蕾比雅低头不停道歉的身姿让艾儿妲声音充满失落。
　　“去打扫澡堂吧。”
　　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走向自己的卡莎，她对蕾比雅吩咐到。
　　“是，夫人。”
　　在艾儿妲的注视下蕾比雅拖着步伐离开。
　　“你回来啦，卡莎。”
　　“我回来了，妈妈。”
　　站起身与自己女儿打招呼，艾儿妲甩甩手臂让自己神情放松。
　　“...干嘛直勾勾地盯着我？妈妈可没做坏事哦。”
　　低头看见卡莎那审视自己的眼神，艾儿妲急忙解释起来。
　　自己常常对威廉恶作剧被卡莎逮个正着，她怕这次女儿又来数落自己。
　　“我知道，只是有些意外，这不像平时的妈妈。”
　　卡莎收回目光摇摇头，自己只看到蕾比雅从母亲旁起身的场景，但能看出艾儿妲是在为对方担心。
　　“卡莎眼中平时的我该是什么样子呀？”
　　“我想想...「你这狐狸精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威廉怎么会看上你；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在所有工作做完之前不准停下」这样之类的？”
　　卡莎模仿起平时艾儿妲挺胸叉腰的样子，搭配上她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与表情，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违和感。
　　“这是哪里来的恶毒管事啊？！”
　　艾儿妲立即剁脚反驳，但马上又偏过头有些害羞地开口。
　　“虽然一开始很想不通啦，威廉那个猪头放着眼前的白菜不咬，跑去外面拱山药。还有小狐狸住的房间，明明我特意准备来打算自己使用的！想到这个我就超~~~气的！”
　　“果然...妈妈还是那个妈妈。”
　　听着艾儿妲的自爆卡莎觉得自己母亲果然是没救了。
　　“只是呐...”
　　深邃的眼神，与平时判若两人。
　　“妈妈我总是拿可怜的孩子没有办法。”
　　受伤流泪的孩子，难过哭泣的孩子，自己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们、疼爱他们，艾儿妲神色温婉若水。
　　亚斯特是这样，威廉是这样，蕾比雅也是...
　　“蕾比雅姐姐还好吗？”
　　卡莎向母亲发问。
　　对于这个突然来到自己家中的半精灵卡莎还不算熟络，仅有过几次对话。做为见习骑士她现在大部分时间没有呆在家中。
　　只感觉蕾比雅是一个容易让自己忘记的存在，似乎每个人对她的评价都不太一样。
　　哥哥对她着迷让卡莎有些好奇，自己的哥哥威廉在卡莎看来是个对异性十分迟钝的人，从小到大颇受女性欢迎的威廉一直对女生不太感冒。
　　听威廉说他与蕾比雅的邂逅仅有街道上的那一次，一见钟情什么的卡莎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在威廉身上，以前自己以为哥哥最后肯定是妥协在某个女孩的死缠烂打下。
　　回想起蕾比雅被兰德尔带着后自己哥哥那整天茶饭不思的样子，后来在得知蕾比雅消息后又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哎~爱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啊，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个样子呢？
　　哇呃...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应该不会，自己一直情感波动比常人小，虽然拜此所赐表情有些单一，但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变得傻傻的。
　　“我很想说没问题，可完全不是那样，那孩子总是喜欢迎合别人，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到了。”
　　光是让自己身体动起来便已经是极限了吧，艾儿妲轻声叹息。
　　“那岂不是很糟糕？”
　　“是呀，可是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蕾比雅心中有一堵墙，而且正在越砌越高、越累越厚，希望有人能把它推倒。但愿不要太迟，不然崩塌时会将她压垮。
　　艾儿妲在心里默默祈祷。
　　“来~卡莎帮妈妈一起准备晚餐。”
　　一扫沉重的对话，蓝发的女仆用开朗的声音说着，抬脚向前走去。
　　看到自己母亲结束话题，卡莎没有再发话，安静地跟上母亲脚步走向厨房。
　　卡莎决定不去理会，自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这种不擅长之事还是别去关心。
　　反正有哥哥在，交给他一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