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索的担心

　　翻涌的感情化作话语从西索口中脱出，异于平日的冰冷眼神让克劳德不由侧目。
　　“放心吧，她只是一个奴隶而已，等到休利兹我会转手把她卖掉，照现在的速度，明天正午前就能抵达，这辈子我们都不用再和她有什么联系。”
　　随口而出的安慰没能得到朋友的认可。
　　“我担心的不只有汉克，克劳德先生是如何看待蕾比雅的？她很像吧？和那些孤儿院中的孩子，克劳德先生长大的地方。”
　　突然转向的话题直指克劳德，他握了握手中的缰绳。
　　“嗯，和那些孩子一样，关心别人的同时逞强不让他人担心，可有时也很孩子气。”
　　平静的神色，萦绕着些许怀念的声音。
　　“正因如此，我就是死也不会对她有多余的感情。”
　　无法放弃一边，最终只能两边都失去，克劳德心里永远都记得，自己没有能握住全部的能力。
　　“但愿如此。”
　　看着克劳德缓平脸上淡淡的微笑，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西索扫去脸上的阴郁露出往常的笑脸。
　　“也许只是我太操心也说不定，生死关头我的直觉很准，但对于这种事我还没有什么把握。”
　　“同你说的一样，不要绷太紧对吗。”
　　“没错，像克劳德先生一样胡思乱想可不是我的风格，至少…汉克这几天很开心。”
　　还没遇到的问题，就不用烧脑去想办法。西索放松心情，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另一边，在马车车棚内，蕾比亚与汉克并排坐在货台上，两人面前正放着克劳德给的地图。
　　“这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贝利王国吗？很大啊，这是个十分强大的国家吗？”
　　符合少女的甜美可爱声线从自己口中发出，蕾比雅已经渐渐习惯，不会再在被窝里偷偷说“欧尼酱”给自己听。
　　“没错，贝利王国是大陆上最强盛的王国之一，优渥的自然条件，强大的国力，在周围国家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不过近年因为王位继承的问题让国家显得有些动荡，汉克耐心的讲解着。
　　“咦？这是什么？地…狱？？”
　　蕾比雅纤细的手指指着被涂成黑色的地图一角，在上面的标记引起了她的注意。
　　“蕾比雅可以看懂我们的文字？”
　　“是的，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但看到了却可以明白它的意思。”
　　这大概是穿越者必备的福利吧，自己语言的文字能够与周围相通，只是身上的菜单依旧封印着让蕾比雅苦恼不已，听克劳德说过自己没有魔力五感也有不同程度的丧失，这一定也和菜单封印有关系吧？
　　现在的自己感受不到疼痛，蕾比雅对此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怕疼，正是这样在天朝时才没有了结自己，所以才来到这里......
　　为确定其真实性，她偷偷在做饭时试图用匕首扎自己的手臂，虽然马上就被汉克发现阻止并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如字面一样，那是地狱，生命无法踏足之地。”
　　在蕾比雅好奇的目光下，汉克开口诉说起那久远流传，同神话一般的故事——
　　数百年前，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它是整个大陆的霸主，没有任何国家或者势力能与之抗衡。
　　帝国有着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精妙魔法，犹如天灾一般的破坏力，超越人类智慧的便捷性。
　　在这不讲道理的力量面前，世界也为之臣服。
　　传说这份力量来自帝国的国王，被国王庇护的人民才能使用这改变世界的力量。
　　值得庆幸的是，帝国的国王不是充满野心的暴君，又或是对于自己能收入囊中的世界国王已提不起兴趣，他富强国家后没有选择对外征服，而是投身于魔法中不再现身。
　　所有的国家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和平是短暂的。
　　地狱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了。
　　究竟是谁？为什么？
　　有人说是国王触犯禁忌遭到了天罚。
　　有人说是国王醉心于过于强大的魔法陷入了疯狂。
　　有人说是其他国家畏惧国王的强大发动不为人知的禁咒。
　　最开始的异变是王宫上空被黑云笼罩，那似污泥般的黑色瞬间布满王宫上空，接着、黑雨倾泻而下，不，那被称之为黑泥更为恰当，黑暗开始蔓延，露出獠牙，撕咬起世间的一切事物，将其一一吞下。
　　铺满植被的大地，清澈的河水，白色石料的宫殿。仿佛是在神的画笔之下被一笔涂黑，变成了黑暗的颜色。在这黑暗大地的一切生灵都被污染，通体黝黑，眼瞳中放出血色的光芒，变成了只会四处袭击并污染生命的行尸走肉。
　　有幸存者回忆，在黑云出现时在其中看见了一颗血红色巨大眼球。
　　以王宫为中心，黑暗如火焰般向四周扩散。帝国的信仰——国王的魔法，在地狱降临的同时消失，所有的子民意识到，国王死了。
　　大陆最强的帝国在一夕间崩塌，军队、人民数以万记的生命被污染，而地狱一刻也不停息的继续侵蚀着大地。
　　这不属于人间的异常现象震惊了大陆所有的国家，各国各族开始联合起来阻止地狱的脚步，无数的人类，精灵，兽人，甚至魔族以及巨龙奔赴这场战争。
　　然而事实只剩绝望。
　　所有踏入地狱的人都成为了污染者，无从得知地狱降临的原因，亦无法知道阻止地狱继续蔓延的方法，没错，连不让情况变得更坏都做不到。
　　无数的生命消逝在黑暗中，渐渐联合起来的众人开始乏力，仅仅只是抵御污染者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人们开始放弃希望，认为这是末日的降临，世界的终结。
　　令人意外的是绝望突兀的结束了。
　　几十年后，当人们快要无力抵抗时，当地狱已经吞噬尽帝国的领土时，它停下了脚步。污染者们也不再狂暴，回到了地狱的黑暗中，不再主动现身。
　　“啊？！这样就完了？？？”蕾比雅声音透出浓浓的不满，一脸无法接受，这种仿佛网络上三流写手笔下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流传下来的故事只有这样，地狱至今依然谜团重重。污染者也是，现在被全大陆的人们忌讳着。”
　　“这样吗......”
　　蕾比雅垂下头微微思考，从汉克描述的故事中她感到一丝异样，但却没能抓住。
　　“污染者会比被污染前更加强大，而且还能完全保留生前的战斗技巧，十分棘手，在数百年前那场战斗中陨落的强者们说不定也还在地狱中哦。”
　　将地图转向自己，汉克继续开口。
　　“现在，与它相邻的国家就是这个，艾德温，冒险者们的王国。”
　　指着地图的一处，汉克说明着，这是一个由冒险者们主导的国家，放浪不羁之人的天堂，地狱带给其与危险同等的利益，大陆霸主之一。
　　“汉克与西索也是冒险者吧？为什么不去艾德温发展呢？”
　　蕾比雅看着地图上如隔离带般将地狱包裹住的国家，一边提出疑问。
　　“...去那里我们的实力可能不够看。”
　　汉克停顿片刻后老师的回答出蕾比雅的问题。
　　“我懂的~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嘛，真是不热血的男人，是男人就应该让自己的钻头突破天际才浪漫啊！”
　　蕾比雅知道汉克与西索在休利兹小有名气，已经不是男人的现在，有机会嘲讽其他男人让她感觉清爽无比。
　　“那还真是...”
　　嘴角抽动着，少女说的话汉克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其中的鄙视之意他知道得明明白白。
　　“对不起啊！”
　　伸出手，他将眼前之人的头发拨成鸟窝。手心上传来的顺滑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啊啊啊！我错了，放过我吧！”
　　尽管蕾比雅举着双手想要阻止汉克，可是没有什么卵用。
　　她还不会打理自己，这下应该会花上不少时间来梳头发，这可以是一次不错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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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随着马蹄声降临，在皎洁的月光下大地笼罩上朦胧的光晕。
　　克劳德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蕾比雅在不远处清洗着炊具。
　　“克劳德，为什么我们不在之前的村子借宿呢？”
　　汉克将树枝扔进火中，随口向在确认着自己钱包的克劳德发问。
　　“因为那群家伙们这个时候正在举行庆祝丰收的祭典，现在过去会被他们拉去灌酒到天亮的。因为以前经商的关系，那个村子的人对我很热情，完全拒绝不了。”
　　克劳德少见的露出困扰的神色。
　　“那还真是厉害啊...”
　　酒量较差的汉克在心里庆幸。
　　“汉克，今天的晚餐也是蕾比雅一个人准备的吗？味道比你做的要好上许多哦~最开始那小姑娘不是说自己不会做饭吗？难道是汉克教导有方？”
　　西索感觉无聊，于是开始找汉克打趣。
　　“不是这样，她确实很多地方都不会，但是很会把握火候，刀具也用得不错，试过几次后便能自己上手了。”
　　随着说出的话语，汉克脸上慢慢浮现起温柔的笑容。
　　“也就是说蕾比雅以前很擅长料理吧。”
　　“应该是这样，只是...放调料总需要我帮忙。”
　　汉克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沉下去，西索在心中暗叹不好。
　　“没有味觉吗...”
　　西索喃喃着，啧...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该死，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对汉克提起和那个半精灵有关的话题，要想办法把话题岔开。
　　“克劳德。”
　　没能待西索开口，汉克先发出了声音，听到呼唤的克劳德，抬起目光，顺手将刚才手中数着的货币放进钱包中。
　　“那个...是关于蕾比雅的事，我...”
　　吐露着模糊的说辞，下垂着视线，汉克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出口。
　　“汉克”
　　看到一旁面色初现狰狞的西索，克劳德抢在其爆发前先一步出声。
　　“若是想要蕾比雅的话，很遗憾我不能给你。”
　　把目光定在汉克眼瞳中，克劳德端正自己的表情。
　　接下来，我是商人。
　　“可是。”
　　汉克想要说什么，但却没能组织起语言。
　　不要正面回应，从侧面不同的着力点插入，然后说服汉克，克劳德在心里嘲笑着对这样对待朋友的自己。
　　“你也明白的吧？蕾比雅不能跟着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将手指弯曲上扣了扣自己的额头，克劳德继续缓缓说道。
　　“她只能是一个奴隶，贝利王国虽然不会歧视外族，但也没有保护身份不明外族的法律，能够成为冒险者的话另当别论，蕾比雅的情况注定不可能。她现在的奴隶的身份反而是对她的保护。”
　　“......”
　　汉克沉默了。
　　“就算让她成为你的奴隶，对你们两人也没有好处，蕾比雅是无法在休利兹找到正常工作的，而汉克，你作为冒险者也没有余力让蕾比雅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还是说，你打算放弃在休利兹的一切和她越过数个国家到半精灵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