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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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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1983年出生在祖国正北方的一个牧业为主的小县城。在姥爷家待到5岁,被爸爸妈妈接到身边,离姥爷家大概200公里的一个小镇上。这个镇当时在我们地区是非常出名的。小镇本来是一片草原,由于在校园里种树,一不小心就能挖出煤来!国家在这里建了两个国有煤矿,规模还很大,从周边城镇及外省依托两个煤矿,又建了医院招了很多工人。为了安置这些工人及家属,、学校、救护队、建安公司等等。原本的一片草原,经历了不到10年的发展,变成了高峰时有近20万常住人口的小镇。哥哥比我大两岁,在姥爷家待到8岁。我和哥哥算是幸运的,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父母单位允许要二胎,我和哥哥可以公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后来才听爸爸妈妈说,其实身边的很多邻居和他们的同事,不是少数民族,在老家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都留着老大或者老二甚至老三。最夸张的,有一次爸爸同事太想留在家里的孩子,过年让老家亲戚送到身边过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对外说是老家亲戚带孩子来过年,在外人面前让孩子喊自己二叔!哎~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我们胡同里,父母有工作的少,大部都是做小买卖的。卖衣服的、卖鞋的、卖布料的、扣大棚卖蔬的…所以我们胡同里孩子就比较多!多到什么程度呢?没有独生子(在那个年代,可想而知),最多一家有5个!粗略算了一下,经常在一起玩儿的就有42个!不~是44个,还有我们哥俩!我就在这样的胡同里开始了我苦辣酸甜的童年时光!
  我刚被父母接到身边时,哥哥还在姥爷家读书。父母都在电厂上班,都是三班儿倒。所谓三班儿,头班儿(或叫白班)是早上7点多走,下午5点多回;二班儿是下午2点多走,半夜12点多回;三班儿(又叫夜班儿)是夜里11点走,第二天早上9点多回。这是我记忆中父母上下班儿的时间。三班儿倒就是上一个白班儿,第二天下午2点多走上二班儿,半夜12点多回后休息一天,第三天半夜11点再去上三班儿,第四天早上9点多回来后,在家可以休息大半天,第五天再上白班儿!没有节假日,春节也照常上班儿!有时候会赶上父亲下二班儿,母亲上三班儿,夜里11点到12点这个时间只有我自己在家里。我每天都在计算父母是在上几班儿,每当出现父亲下二班儿,母亲上三班儿的时候,我一整天都会惴惴不安,害怕夜晚的到来。记得有几次梦里哭醒,以为母亲上班走了。母亲都会搂过我,抱在怀里,轻轻的边拍边说:“妈妈没走,妈妈没走,睡吧!”我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会发现枕头下多了一把剪刀,我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枕头下放把剪刀,我会睡得踏实,不会做噩梦!可是母亲的剪刀吓不走我睡觉时身边没有她在的恐惧!后来在我的再三央求下,母亲终于同意带着我上夜班了。现在想想,理解母亲为什么一开始不同意了。母亲在电厂上班属于家属工。意思就是,父亲是正式员工,为了解决父母两地问题,电厂特意给母亲也安排了工作,但不是正式员工。像母亲这种情况的家属工被组织到一起,干最辛苦的工作,而且风险也很大。那时候小,根本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睡觉了!第一次跟母亲上夜班儿的那晚,我几乎没睡觉。东北大冬天的半夜,零下30多度,我被从头武装到脚趾。棉帽子、厚围脖儿、秋衣外面套着母亲手工做的棉袄(带肚兜儿,有两根带儿从后背X字绕到前面,跟肚兜儿上的扣字扣上)、棉袄外面套着母亲穿过的旧大衣。下身是秋裤外面套着母亲手工做的棉裤、棉裤外面套着一条裆裤。脚上穿着毛袜子,再穿上里面垫着毡子鞋垫儿的毡子底儿棉鞋。我就像个玉米一样,被包个里三层外三层!母亲嘲笑我说:“你就像个小企鹅,摔倒了自己都站不起来!”对~我是一只幸福的小企鹅,可以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母亲领着我,顶着刮骨刀似的东北风在路边的站点儿等通勤车。第一次坐通勤车(其实就是大巴车,但很旧很破,甚至有的座位上的弹簧都露出来了,不小心会刮破裤子),太兴奋了!我直接跑到最后面的大座儿上坐下,母亲和熟悉的工友打过招呼后,坐在我旁边。这么大的座儿居然没人坐,我太幸运了!真正走起来才知道,车破加上路更破,后面能把人颠得飞起来!我在第一次颠飞差点碰到头后,被母亲摁在了坐位上,一直到单位母亲都没有松手。虽然是半夜,但我被颠得异常兴奋,下了车,看一切都是特别新奇。冒着白烟的大烟囱,轰隆隆驶过的大铲车、还有一节节停在轨道上的火车箱…记忆中,最后母亲领着我爬上了一间带有铁梯子的屋子,这是母亲及工友们工作期间休息的地方。母亲的工作内容是“上煤”,简单的说就是保证把火力发电的煤送到传送带上。休息的屋子外面有一个叫“篦子”的大钢铁漏网,篦子旁边是一个特别大的煤堆,铲车就在煤堆上把煤推到这个篦子上。母亲的工作是把篦子卡下的大块煤清理出来,人工敲碎。听着挺简单,但实际上,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室外完成这项工作还是相当吃力的,尤其是对于女同志来说。每隔半小时左右,母亲和工友们就要出去清理一次,大概需要40分钟的时间。如果赶上大块煤多,会用更长的时间。每次母亲和工友们回来都是眉毛、眼睫毛上挂着一层白霜,同时咒骂开铲车的司机:“xxx真操蛋,每次都把大块煤推进来!”在母亲休息期间,她的工友会逗我玩儿。我记得有一位叫刘慧的阿姨,她那时应该20多岁吧,留的短头发,像个假小子。陪我扇pia(四声)ji(轻声),我居然还赢不过她!不过每次快下班儿时她又都给我了,并叮嘱我下个夜班儿一定要去!我就这样度过了我回到父母身边的第一个冬天。其中有一件事,我记忆犹新!哥哥快放寒假前,妈妈抽空带着我回姥爷家看了哥哥一次。我特意给哥哥买了几袋“蜜桃精”和“无花果干”(这两种小食品已绝迹江湖),哥哥特别开心。我和妈妈走的时候,哥哥也哭得特别伤心!回来后,父母决定给哥哥买一件厚羽绒服,觉得做的棉裤不好了!(天下的父母啊~都是哪个不在身边更想哪个、更疼哪个!可当时我并不理解!)我家隔壁老孙家就是卖服装的,母亲叮嘱老孙婆子再上货时给哥哥捎一件合身的羽绒服。没过几天,母亲去隔壁拿回一件两面穿的羽绒服,一面是藏蓝色、一面是土黄色,带帽子,还有兜,而且是拉锁的!太漂亮了!我知道是给哥哥买的,但我实在太喜欢了,试穿上就不想脱下来了。我哭着求母亲也给我买一件,可母亲就是没答应!当时一件就50多块钱,现在才知道在88年那会儿是有多贵!这是我唯一记着的,自己不懂事,哭着找母亲要东西的回忆!
  后来,父母把哥哥也接到身边来了。这样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父母再上夜班我也不用跟去了!从此我也就成了哥哥的跟屁虫!哥哥也不嫌我烦,干什么都带着我!不过,偶尔也会收拾我一顿。但这不影响我们的兄弟感情!记得,我俩都上小学时,如果白天父母都上班儿,他们就从外面把院子门锁上。防止我俩出去跑丢,也防止坏人进来!夏天的时候,会有人骑着自行车驮着或背着一个大泡沫箱,里面用棉被或其他棉的东西垫上(一来可防止冷饮颠碎,二来可保冷)后再摆满各种冷饮,走街串巷的叫卖。如果有人想买,直接在屋里喊“卖雪糕的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原地停下,等着大人或孩子来买。父母极偶尔会给哥哥留下几毛钱,让我们兄弟解解馋!但我和哥哥只要听到卖雪糕的叫卖声,都会在屋里大喊“等一会儿!”然后没动静了。卖雪糕的看没人出来,就会问“还买不买了?”,“买买买”,又过一会儿,“不买走了啊?”,“走吧”,“不买早说啊?!XXX”我和哥哥也会骂回去。再大一点儿了,大概二、三年级的样子,父母也就不锁门了,任我们跟胡同里的孩子疯玩儿!夏天上山抓蝈蝈、烤蚂蚱、偷香瓜、偷玉米、小麦、土豆等烤…我们最愿意干的事儿就是夏天晚上薰蚊子。每人回家找点材料,什么火柴啊、木头板(ban,四声)子、油毡纸啊等等,拿不出东西的人就去薅蒿子。然后找个地方点火,等火着起来以后,把蒿子盖上面,飘出那味道绝对够劲,美名其曰“薰蚊子”,其实人也薰得半死!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挨着我们胡同的电影院的侧门点起了火薰蚊子。眼看着烟起来了,门突然开了。原来里面还有一场电影没散场呢!里面的人以为失火了,开门就往出跑!我们哪知道啊?!大家一看事儿不好,撒丫子都撩了!有个反应慢的伙伴被电影院的人抓到了。大晚上的,他被揪着后脖领子,挨家挨户的指认我们来了!可惜他还是土命心实了!我们压根儿就没往家跑!一溜烟儿全跑火车道附近的树林子去了!无耐,他只能把人领到自己家了。不知道他爹咋跟电影院的人谈的。最后电影院的人把他放了后回去了!那天晚上差不多整个胡同都响彻着这位小伙伴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尽管东北的冬天平平常常都是零下二三十度。但依然阻挡不了我们这群“野该子”出门玩的脚步!抽冰尜、拉爬犁、滑冰板…冬天最有意思的事就是“滑雪”。一胡同三四十个孩子,每人夹块破纸壳子,爬到煤矸山上,然后把纸壳子垫屁股底下从煤矸山上滑下来,那感觉跟坐过山车差不多!晚上回家,两只裤脚子全是冰溜子!还得挂火墙上烤!冬天另外一个重要项目就是过年放鞭炮!那绝对是精彩绝伦、其乐无穷!什么电光炮、大地红、啄木鸟…一百响、二百响,一直到一万响!窜天猴、魔术弹、麻雷子、二踢脚应有尽有!不过,我们都喜欢把几百响的炮一个一个拆下来,然后一个一个放。左右一根香、右手一个炮,点火就扔,炸哪扔哪!绝对准!记得,邻居家的马祥子,为了验证他的二踢脚的准头,隔了二三十米远,瞄准了他家门口晒太阳的小黄狗,只听“砰、叭”两响后,一连串的“嗷嗷嗷”声!据他说,他家的小黄狗此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狂叫!现在想来应该是精神不好了!还有一次,我们正准备放魔术弹,突然发现不远处长的旮旯里有两个黑影,不知道干啥呢!我们就悄悄地躺在一堵墙后面,冲着那两个黑影就点燃魔术弹了!只听一女的尖叫着“哎呀妈呀”跑了,一男的冲着我们的方向大骂“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然后追那个女的去了!我们乐得是大鼻涕都进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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