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句话用来描述辛巧目前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
　　她以为圣职者只是个头衔，跟现实世界的神棍似的，每天装模作样的念几句哈利路亚就完事儿了，却没想到......
　　比她曾经的九九六日常还要累啊！
　　每天早上六点就需要到教堂集合，进行长达三个小时的祷告，然后又被分配到城中各个位置去作志愿者。
　　如果被分配到人群不那么密集的地方倒还好，顶多就是扫扫大街，还能划划水、摸摸鱼。
　　可是辛巧的运气不怎么好，几乎每次都抽中人群密集区域，做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比喻，那些路人就像是闻到屎味儿的苍蝇一样，铺天盖地的围过来。
　　美名其曰寻求帮助，可是他们需要个屁的帮助！
　　不是宠物丢了，就是孩子离家出走了，甚至还有小学生模样的小屁孩儿说自己功课没做完，要让辛巧帮忙。
　　帮！都帮！
　　辛巧堪称咬牙切齿的帮这些人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连熊孩子的家庭作业她也承包了。
　　哼哼~让我惯出你们不做功课的坏毛病，等着成绩飞速下滑吧！
　　有一次，一个老太太火急火燎的跑到辛巧面前，拽住她的手就要往回拖。
　　辛巧无可奈何的跟着她：“奶奶，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牛！我家的牛，它突然不产奶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它是不是生病了？”
　　听上去像是个正常的委托，辛巧放弃了抵触，小心的搀扶着老太太来到她家。
　　看着眼前的生物，辛巧欲哭无泪：“奶奶，它是公的！”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公牛就产不了奶了？”
　　“呃，可它甚至都不是牛......”
　　古人指鹿为马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指羊为牛？
　　“牛是不是四个蹄子？”
　　辛巧点头。
　　“它是不是也四个蹄子？”
　　辛巧不情愿的点头。
　　“牛是不是一对犄角？”
　　辛巧紧锁着眉头点头。
　　“它是不是也一对犄角？”
　　辛巧面无表情的点头。
　　“那它是不是头牛？”
　　辛巧木讷的点头。
　　“是牛的话，它能不能产牛奶？”
　　辛巧习惯性的点头。
　　“别光顾着点头啊！替我想想办法，让它产奶啊！”
　　开始辛巧还以为老太太有些老年痴呆，现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对方，知道她纯粹是个老逼登，自己跟她无冤无仇的，犯不着故意刁难自己，那大概率就是碰瓷儿了。
　　在现实世界没经历过的，在异世界尝尝鲜是吧？
　　辛巧捋了捋袖子，跟个兽医似的替那头公羊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然后冲老逼登说：“我知道问题所在了，有人对它施加了空间魔法，让本该属于它的奶从另一头牛那里产出了。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替您取回它产的奶，您看挤多少合适？”
　　老逼登踢了踢一边的铁桶：“一桶吧。”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好嘞，您稍等。”
　　辛巧提着铁桶去了隔壁的农场，向农场主购买了一桶新鲜的牛奶。
　　提着满满一桶牛奶回去的半路上，辛巧三番五次的想要往里面吐痰，后来还是放弃了，既然都决定当一个滥好人了，那就别因为一点污秽而前功尽弃了，而且把气撒在食物上，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虽然辛巧没有被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的格局，但她有至少右脸没被打的乐观心态。
　　看着辛巧提着满满一桶牛奶回来，老逼登一路小跑过来，想要接收劳动成果。
　　辛巧避开了她：“这个太挺沉的，我替您提到屋里去吧。”
　　“哎呀~真是辛苦你了。”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辛巧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了暖心的微笑。
　　其实辛巧还挺担心这老逼登得寸进尺，要求她把这头公羊换成一头真的母牛的，好在对方懂得及时收手，白嫖了一桶牛奶便心满意足了。
　　还有一次，一个乞丐找上门来，将他的豁口饭碗敲得叮当响。
　　辛巧掏出了三枚铜币给他。
　　“不够！”乞丐再次敲碗。
　　辛巧又掏出两枚银币给他。
　　“还是不够！”乞丐将碗敲得更响了。
　　辛巧再次将手伸进口袋，在乞丐满怀期待的眼神中......
　　啥也没掏出来。
　　“很遗憾，我也没有更多的钱了。”
　　“看你人模人样的，还是教会的圣职者，没想到居然会那么穷，干脆你也跟着我学乞讨吧，把讨来的钱给我，就当是交学费了。”
　　对于这种过分的要求，辛巧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充满玩味的表示：“好呀，教皇冕下教导我们，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怀着一颗学徒之心，您稍等，我做一下准备工作。”
　　“乞讨而已，还用怎么准备啊？”乞丐吐槽道。
　　辛巧不予理会，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充满仪式感的摘下了胸前的徽章，然后躺在地上打滚的同时，还往自己的脸上、头发上涂抹泥土和灰尘......
　　当她起身的时候，一点也没了修女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乞丐。
　　那个乞丐咽了口唾沫：“呃，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教皇冕下还教导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全力以赴。”
　　虽然辛巧一口一个教皇冕下的教导，可她加入教会快一个月了，都不知道教皇是谁......
　　说完，辛巧从垃圾堆翻出一个破碗，又捡了根木棍，自顾自的蹲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从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装瞎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来乞讨本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辛巧只是给这份不合理一个借口而已。
　　没有多余的言语与动作，辛巧轻轻敲打着饭碗，赋予其旋律，与其说是乞丐，更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艺人。
　　当前的形势才符合辛巧的价值观，既然沦为了乞丐，那么就把乞讨当作工作，或者是生存的本能，付诸相应的行动来获取回报，而不是装装可怜，就有人肯给钱。
　　与那个无名乞丐相比，辛巧更像是一个真的乞丐，她抢走了对方的“生意”，路人们理所应当的把钱全投进了她的碗里。
　　整整一个下午，如果不是有人见辛巧这个“盲女”好欺负，顺走了不少钱，她面前的钱恐怕要堆积如山了。
　　“喂！结束了！你再等下去也没什么人了。”
　　听到乞丐的声音，辛巧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指着地上的钱：“喏~都是你的。”
　　乞丐咽了口唾沫：“真的全都给我？”
　　“不是事先说好的嘛，全都是给你的学费。”
　　乞丐苦笑着摇头：“算了，受之有愧，我哪有教你什么，反倒是从你这学到了很多。”
　　辛巧耸了耸肩：“既然你不收的话，那我就不强求了，说实话，我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虽然是个圣职者，却出身自孤儿院，那里还有许多弟弟妹妹们等着我照顾呢。”
　　“对不起，让你陪我一个乞丐荒废了大半天时间，辛苦你了。”
　　辛巧擦去脸上的污秽，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为人民服务，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