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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再也没有欢声笑语。
好在没有下雪下雨的，就是干燥的冷。
“到内乡了，已经进了南阳了，我们还是给他们买棺材吧，今天进城，那些人盘问了好久”，诸遂把孩子给七颗带着，拉着孔调往街市上去。
“各位行行好吧，赏个大钱吧”“滚滚”“行行好吧，赏个饼也行”“滚滚滚，一边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拽着人的衣摆，跪地乞讨。
四目相对，笑了一下，就都哭了。
“主子。”
“木余，”孔调这么多天的委屈在这一刻释放，当街放生大哭。三个人哭了好久，周围都是围观的人，一不小心，木余讨钱的瓦碗里掉出一个钱，滚了一圈，木余像个小孩一样笨拙，慌乱手脚去捡。
围观的好多人，都在问遇到什么难事了，也有人看着木余去捡钱发笑的，孔调一手拉着诸遂，一手拉着木余，离开了人群。
一路无话，木余就像犯错的小孩，不停的用眼睛瞄着孔调的表情。
“七颗，你是不是知道的，你左腿受伤，是不是因为上街乞讨，被人打的，苏秋是不是也去乞讨了。”
平时能说会道的七颗，没有一句话，不敢和孔调对视，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孔调领着一群人到车架旁边，“木余把车架反过来。”
“这是什么”，诸遂帮忙把漆木盒子取下来，废了好大劲。
看了一眼，诸遂就赶紧合上了。七颗抱着孔调的腿，哭的泣不成声，“好了好了，你腿还没好，别摔着孔顺，起来，起来。”
“起来吧，她都哭一天了，你还惹她哭，再哭眼睛就坏了”，诸遂自己哭着来把七颗拉起来。
等了好久，苏秋还没回来。
木余：“主子你吃点饭吧。”
“不急，等他回来一起吃。”
来来往往住店落脚的，就看着这几个人奇奇怪怪的，也不说话，也不动，就看着门外。
“主…主子”，苏秋将手背到后面。
“回来就好，过来吃饭”，诸遂拉着孔调回到房间。
“我们有钱，先吃饭，吃完再说”，孔调拿起筷子吃了这么多天，最正常的一顿饭。
苏秋看着朝他笑的七颗，一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他在告诉你，放心吃，主子有钱，可以养着你们，对了这件事，你是不是也知道”，孔调看着诸遂。
“我真不知道”，诸遂开始吃第二碗饭。
“这是我们自己的意思，公子把自己身上唯一一块玉簪子当了三百钱，这些钱肯定不够到南阳，我们怕主子你会卖了我们，我们怕再也遇不到您这样的主子”，苏秋说着说着眼泪啪啪掉到碗里。
“不会，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我脑子转的快”，孔调。
“这些天，你着魔了一样，吓死我了，你说要是真没钱了怎么办，我们都可以受苦，你怎么办，你从小到大，金尊玉贵长大的，心气又高，我天天看着你，生怕你想不开，你说，你说，留我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诸遂说着说着扑到孔调怀里放生大哭。
众人又哭了了一场。
“好了都不哭了，以后路还长，我们还有仇要报，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孔调安慰着所有人。
“主子，要是我死了，能不能也像万六一样，帮我入土为安，人家说，不能入土为安的，下辈子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苏秋。
“人家还说要有名有姓的葬在风水宝地里，下辈子还能大富大贵呢，都是哄人的，我就不信这些”，七颗捏着孔顺的小手。
孔调又想起来青歌那句：你就是我的家，伤感不已，“我在南阳选快好地方，你们要是愿意，我们都葬在一起。”
“都好好呢，说什么呢”，诸遂。
“要选快好地方，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等着我们，活着的时候到处走，在下面可要好好团聚，这样下辈子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孔调靠在诸遂的肩上。
大家就这样坐着，就觉得安心，诸遂催了好几次，才散了。
“明天买两个好的棺材把，把那个车厢拿掉，先把素缟带扎上，我们得快点赶路，天气热了对他们不好”，孔调看着楞楞看着自己的诸遂，“怎么了，看什么呢？”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你真的要报仇吗”，诸遂贴了过了。
“不急，我们只有先稳定，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那要是一直不稳定呢？”
“各有法子。”
“什么法子。”
孔调给孔顺盖好被子，轻轻的拍着，“稳定了，就叫他们生不如死，不稳定，直接了当，买通草莽，杀无赦。”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哄孩子的小调。
“都杀了，他们里面也有好人”，诸遂觉得这场变故对孔调打击太大了。
“好人，青歌好心一碗羊奶，被断送了性命，万六是坏人吗，我们是坏人吗？我现在有点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争权夺利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杀气太重了。”
“我和青歌一样，在等级制度那么严格的状态下，偷偷摸摸生出来的人，我们生来就没有家，你就是我的家，你在哪，我在哪，你是疯，是魔，都好，我都陪着你，我经常后悔，那天没听你的话，把他们都杀了。”
“如果连你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孔调自己都不敢想象。
“有点想刘遂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当时我被带走的时候，他送了我好远，还让我记得回去看他”，诸遂伤感，却没有流泪，可能今天流的太多。
睢阳大院里，皮鞭一下一下狠狠地落下，已经打死四个了，梁王来劝都没用，外头报，有一封信，给刘遂世子的。
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
努力崇明德，皓首以为期。
读了一遍又一遍，叠起来放在心口，“既然死了就算了，再种一棵，要是再养死了，你们就都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