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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瑟瑟，你在想什么？”
虞瑟瑟思考这些事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将司宴排除在外。
她甚至一点向他求助的念头都没有。
哪怕以司宴的身价地位，她遇见的这些麻烦，他只要抬抬手就能迎刃而解。
这种反应是不经思考、完全无意识的行为，所以直到男人温醇的嗓音响在耳畔，虞瑟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对了，司宴还在这里。
她抬起头，目光触及男人俊美的脸，对上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嘴巴张了张正欲开口，下一秒眼泪就从眼眶涌了出来。
“我……”
根本来不及制止，情绪就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倾泻口，源源不绝往外冒。
这一刻，她忘了那个匪夷所思又离奇的梦，忘了两人的身份差距，忘了什么替身什么白月光。
她看到男人微微蹙起的眉，以及眸中不加掩饰的担忧。
他什么也没说，没说在这里哭会被人看见，也没有出声安慰。
有时候，言语间的安慰是没有用的。有些人生必经的伤痛，只能交给时间去治愈。
司宴显然明白这一点，他沉默地抬起双臂，将咬着唇默默流泪的女孩拥入怀中，把她的脸按向自己胸口。
男人宽大的掌心带着微微的暖意，轻轻贴着虞瑟瑟后颈摩擦，好似在抚弄一只猫咪。
虞瑟瑟哭起来几乎没有声音，如果不看她的脸，大家或许会以为他们只是在拥抱。
只有司宴清楚，怀中的女孩有多悲伤。
她哭得太狠，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掌心下纤细的脖颈一抽一抽，让人心怜的脆弱。
等察觉这种抽搐渐渐平息，他低眉在她耳边沉声道：“瑟瑟，我们出去收拾一下，别让妈妈发现，好不好？”
恐怕司宴自己都没察觉，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多宠溺。
半夜被老板从被窝里叫起来，连夜自都城赶往宁城的助理沈倩恰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是突然得到消息让自己来宁城的，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同事，都是跟随司宴许久的助理。
沈倩负责私人事宜更多，另一位同事叫江峰，擅长处理公事。
他们在路上就收到了指令，江峰这时在医院楼下大厅办出院手续，接下来还要去宁城市三中给虞瑟瑟的妹妹处理转学事宜。
而沈倩手中提着保温包，包里装着从都城一家私人菜馆提来的餐饭。
平时虞瑟瑟在家就爱点这家的外卖。
沈倩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心想，如果这是在古代，虞瑟瑟颇有些祸国妖妃的样子了。而她那位在外人面前英明神武的老板，就是被美色所迷无心朝政的君王。
这么一想，还挺带感。
虞瑟瑟放肆哭了一场，情绪也差不多稳住了。
结果从男人怀里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沈助理？你怎么来了？”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一边吸鼻子一边不好意思地问。
虞瑟瑟平常不会过问司宴的工作内容，也从未想过去探究，她甚至至今都没去过司宴工作的地方，一般女朋友会做的探班行为和宣告主权也没有过。
仿佛潜意识在告诉她，只要她不去想他是飞腾集团的司宴，他就只是她的男朋友。
司宴有一整个助理团，不过至今虞瑟瑟只认识那么一两个人，其中沈倩便是接触最多的那位。
每个月沈倩会给她送各种品牌高定，每到节日以司宴名义送来的礼物大部分也是沈倩挑的，接触久了她把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反正虞瑟瑟不相信那些深得她心的礼物是司宴自己买的。
面对虞瑟瑟的询问，沈倩微微笑了笑，态度恭敬有礼，完全一副面对女主人的模样：“是司总叫我来的，虞小姐。”
说完这话，她才转眼看向司宴道：“司总，房间已经给您订好了，您和虞小姐现在过去吗？”
司宴点头：“嗯。”
虞瑟瑟欲言又止：“我妈……”
话音落下，她眼眶控制不住又是一热。
自从得知母亲患病，虞瑟瑟总觉得好像不看着她妈，她妈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
司宴说：“伯母已经睡下了。”顿了顿，他伸手抚上女孩哭得红彤彤的脸，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也该休息一下。”
“我已经叫人去办伯母的出院手续了，中午再把妹妹接来，我们下午就回都城，一切到那边再说。”
“好不好？”
虞瑟瑟愣愣看着他，真奇怪啊，明明之前自己也想过这些事，那时候还觉得问题好多好麻烦，可怎么到他口中，一切看似都这么简单呢？
接下来她就被司宴牵着手离开了医院，市医院位于市中心，这会儿又是白天，幸好出来前司宴去护士站要了一只口罩给她戴上，这才没引发轰动。
不过她在宁城医院这件事外面到底有了些风声。
虞瑟瑟和司宴到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她洗了个热水澡，坐在小圆桌边吃沈倩带来的饭，一边拿出手机看一眼。
找她的人不多，经纪人梅姐给她发了消息，小言也问了几句。
虞瑟瑟这才知道自己被拍照传上了网，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她和司宴进医院、两个人站在走廊里拥抱，寥寥几张却蕴含巨大的信息量。
照片像素不大清晰，但也可以看出两人的五官轮廓，不难认出是他们。
网上已经有了通稿，什么虞瑟瑟现身小城同男友会面，虞瑟瑟男友，虞瑟瑟未婚先孕医院流产，虞瑟瑟恋情曝光等等。
往常两人不是没被拍到过，但司宴那边动作向来很快，基本不会让照片流传出去。
这回大概是事态紧急，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所以消息才飞快蔓延开来。
虞瑟瑟翻了翻网友评论，她热度还是蛮高的，才爆出来不久的事儿，就已经有不少人议论了。
不知是不是被某些有心人买了水军，评论区一水的“小哥快跑！”或是阴阳怪气的“尊重祝福”，还有一部分在下面科普她的黑料，一眼看去全是嘲讽。
虞瑟瑟不信邪，继续一个劲儿往下翻，终于翻到一些正常的评论。
【虞瑟瑟找的男朋友颜值也好高啊，她一定也是个颜狗吧？】
【颜粉狂喜了属实是，这一对儿颜值也太高了，不管怎么样我先支持了！】
【瑟瑟千万不要分手，哪天一定要带你男朋友跟我们见面啊，这小哥哥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虞瑟瑟是不是包养了人家啊？我翻遍了娱乐圈也没翻到这号人，大概是某个十八线吧？唉真是想不通，想找大腿干嘛找虞瑟瑟，有那么张脸迟早爆火好吗？】
【不是说虞瑟瑟背后有金主吗？她还敢谈恋爱？不怕金主恼羞成怒不给资源了？】
虽然下面的话也没多好听，但虞瑟瑟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只是她有些疑惑，她和司宴谈恋爱这事儿网友都看出来了，可就是没人猜司宴或许就是她背后的金主。
她想了想大概明白，好像大多数人都认为“金主”一定与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男挂钩。
司宴长得这么好看，所以必定是以色示人的小白脸。
浴室门咔嚓一声响，司宴穿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一双大长腿若隐若现。
她悄悄瞟一眼，暗暗点头，果然很小白脸。
“在看什么？”
司宴在虞瑟瑟旁边的沙发里坐下，倾身靠过来，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她手臂上。
虞瑟瑟条件反射地放下筷子，关掉手机，接过他手里的毛巾。
等擦上他发丝才稍微醒过神来，这时再收回手又太突兀。
她抿住唇角，故作若无其事地把网上的事讲给他听，随后又问：“你要不要澄清一下？”
司宴虽然低调，但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之前是没人敢在网上传他的消息，这次开了个头，后面总会被人扒出真实身份。
虞瑟瑟猜他肯定不会任由两人的绯闻流传，不然被白月光误会了怎么办？
正好可以趁机找理由分手。
要她主动说分手她实在开不了口，排除感情因素，司宴对她可以说仁至义尽。只看这次妈妈生病，他做的便已够多，哪怕她还有一分良知，也做不到受人恩惠再弃之敝履。
不如等他哪天受不了她，她再走好了。
只要她不那么“懂事”，不那么“体贴”，最好再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更贪心一点，更作一点，更任性妄为一点。
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虞瑟瑟在心里这么思量着，手下动作渐渐变慢了。
既然要作要任性，她再给他擦头发，是不是不大好？
她深呼吸了一下，心中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停下了手。
然后一把丢下毛巾，在男人疑惑抬眸看来时，娇柔造作地开口：“手酸，不想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