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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半生晴 / 第一章 依依的出现

第一章 依依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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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画面。这些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打转、跳跃,时而跳跃在女人丰满的躯体上,时而又往复在一连串的影像里。这些画面是大海、是森林、是阳光;亦或是飞机、渔船、建筑物、画版、衣裙……,我发誓,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这没有什么好隐瞒欺骗的,谁都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最恨不诚实的人,他们活得像猪狗一样,没人看得起他们,除了他们的主人。我的内心就像手持冲锋枪冲向敌人的战士,不断地向前、不停地刺向敌人。
  我时常会感到孤独,感到全身每一处都不是自己的。我喜欢听到赞美,听到那些美丽的词句来形容我,高尚、纯洁、博爱,勇敢……我喜欢这些,这也是那帮人不愿意和我相处的原因,他们是胆小鬼、懦夫!爷爷说夜晚是最美的,她纯净、皎洁、慵懒,但她又能掩饰一切的罪恶。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她让小偷和银行家无法分辨,她让乞丐也能享受幻彩的夜晚。到了晚上,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隐藏自己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肮脏的交易都选择在夜晚进行的原因!他们习惯这样,我知道,它们能被隐藏得干干净净。
  我敢打赌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喜欢夜出。我喜欢晚上爬山,趁保安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地溜进去,然后沿着林间的小路乱走。要是有人来巡查,我会装成死尸来吓唬他们,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样子哈哈大笑。告诉你们我去过仙女洞。黑漆漆的山洞要是没有光照进来,就像幽灵住的地方,而城市的暗角也是这样。要是你点把火四处照,蝙蝠就齐刷刷地从你的头顶飞过,它们震动翅膀的声音能震坏你的耳膜。当然,你不要害怕,只要没惊扰它们,我敢保证,它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人和动物能够和平共处,除了我们糟糕的自己。
  糟糕!睡眼朦胧地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了,距离火车出发也只有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其实,你知道的,我早就买好了去杭州的车票,只是昨晚又喝了半斤二锅头,这事就给我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该死的酒鬼,因为喝酒,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次行程。匆匆地洗漱好快步冲出门,赶往火车站。火车站密密麻麻的都是出行的人,是不是所有的火车站都这么多人,空气中全是人体的臭气,对于有洁癖的我来说,这种折磨就像闻着别人的臭袜子。对于一个行为古怪的年轻画家来说,我每天都洗两个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躺在浴缸里,手上一定要拿本书,对着蓝色的墙壁,还要保持一副高雅的姿态。听着那些喧嚣焦躁的音乐,跟着音乐的节奏变着做自己那蠢笨的动作。这些动作在我自己看来,都觉得可笑。然后一天就这样过去。而夜幕一次又一次地降临,日子就这样往复。
  直到有一天,接到陈依的来信。我们已经分开三年了,不知道陈依是否能记起我的样貌,我迫切地想知道三年前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知道,我是一个计较的人,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我尝试打开那些模糊的记忆,在我的记忆里,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蓝长裙和短靴。不知道她还是不是这副打扮,反正她很可爱特别。她那时候疯狂地迷恋蓝色,我们的屋子就是一片蓝色的海洋,蓝色的墙面、蓝色的桌子、蓝色的书架、蓝色的地毯,所有的东西都是蓝色的。我像一只小海鸥迷恋大海一样迷恋她。她的头发又黑又长,顺滑地垂到她的腰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我总打趣地说:“你知道吗,只要你走过的地方,总有头发的香味”。“我真担心,谁把你抢走了。”但是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她消失了,在我们的蓝色屋子里。我保证蓝色屋子还在那里,我想她还会回来,只是这几年她从未出现过。
  对于这次她突然的出现,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一个记忆里将要消失的人突然又闯了进来,一个模糊消散的身影又突然鲜活了起来。我不知道应该感谢她还是憎恨她。我也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三年前那个爱做鬼脸的女生,这让我很不安。
  窗外的风景无声地呼啸退散,我的焦虑和期待没人能看出来。只是在旁人看来,像呆鹅一样。就这样经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杭州。出站后,我巡视着四周,背后传来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
  “沐晨,沐晨。”
  “你现在怎么样。”我转过头向她走了过来。
  “不是很好,欠了很多债。现在外面追债的人很多,也没地方逃。”她随手就接过我的行李,就像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我怎么帮你,你不是去了肯尼亚吗?”我一脸疑惑。
  “你先别问,我以后会告诉你,就一句话,你帮不帮我。不帮忙,你现在就可以滚。”她停下来,把我的行李一把扔在地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真的糟透了,难道我成了救世主?当初你不辞而别,一点消息都不留,三年后你又突然出现了,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你不是告诉我你去了内罗毕吗?我的大脑在不停地打转。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吧,真的拿你没办法。”
  她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还向我做了一个鬼脸,伸开双手向我抱了过来。那一刻,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段轻松愉快,一起画画的日子。我支起画板,她端坐在椅子上,做起我的模特。
  夜色更沉了下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转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她落脚的地方。借着稀疏的灯影看过去,在我面前的是一栋比我爷爷年龄还大的灰色的土楼,四处的墙皮也脱落了,入口处只有一个矮矮的门洞,像狗洞一样坚守在那里,我很好奇从这里走出的都是些什么人,是杀手还是逃犯。门洞上写着“流光”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跟这个矮小的门洞相比,这几个大字却显得异常的扎眼、奇怪。穿过这个门洞,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我们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中世纪的城堡。一大片绿地周围散布着几栋老楼,这些楼各式各样,但它们都有一个特征,高耸着尖尖的屋顶。它们就像幽灵一样伸着长长的脖子跟着灯光闪动。此刻我异常清醒,但是我又很害怕。我害怕自己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引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利用我跟她温存昏睡之后,绑住我的双手,开膛破肚偷走我身上的器官。然后丢出一个冰袋,一个求救电话。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告诉自己应该早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沐晨,你还爱我吗?”一个声音将我从恍惚中叫醒。
  “还记得以前的日子吗。”
  “没钱真不是滋味,这三年我过得不好。”她点燃了一根烟,朝我吐了烟圈。样子看起来很娴熟,但在我记忆里,她却从来不会抽烟。
  我的思绪还悬在半空,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她,她继续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已经从成了一个大画家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我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是那个“小杂种”。你知道那种屈辱的感觉吗,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阴影里,为什么妈妈不把我打掉,而要屈辱地生下我。为什么爸爸不扔掉我,而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呢。从小到大,我都在伪装自己,我不想回想起任何事情,只当那不是真的,可惜没人会这么想,他们都知道我是那个“小杂种”。现在爸妈也死了,车祸把他们都带走了。我恨他们,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现在我一个人孤苦无依,这个世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真的很恨他们。”
  “他们没留什么遗产给我,该死的,连一个毛都没有。办理后事的钱都是那些帮工凑的。亲戚们,哼,一个都靠不住,他们从来不认为我是陈氏家族的一员,还一口断定我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小杂种”。现在他们一个个也怕我回去找他们。我去找过他们,爸爸在老家有几块地皮和几艘出海的船。爸妈走了之后,我去要回来,但是他们说那些地皮和渔船早就被村里没收了。而我根本不是陈家的孩子,给我打了一顿撵了出来;我再去闹,他们就叫警察把我绑了起来,说我跟人偷情被乡亲发现了,然后……。”
  “后来我听说宁波很多人去内罗毕淘金发了财,所以我也跟着去了。”
  “算了,不说了,我恨他们。”她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狰狞可怕,说完狠狠地把烟蒂往地上扔,用脚狠狠地踩了起来。
  “喝红酒吗,拉菲!你知道拉菲吗,它来自法国波尔多,1354年就有了拉菲酒庄。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也喜欢喝拉菲。”
  “拉菲庄园的2-3颗葡萄树才能生产750ml的酒……”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拉菲的历史,我很好奇她怎么知道这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从来没喝过酒。
  猩红的液体倒入闪耀钻石光洁的透明杯里,使劲摇晃着,自顾自喝了起来。屋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只有她吞咽的声音。我静静看着她,那一刻,很陌生、诡异。
  借着酒精的作用,她向我扑了过来,那一刻我的血液又开始膨胀了起来。她紧紧地抱住我。我承认,在女人面前我毫无抵抗力。
  我们开始疯狂了起来……。
  我也许不是一个好男人,温存过后,我对女人总是索然无趣。这些年跟我好上的女人不少,无一例外,都只不过是动物的丑态。男人对于女人,有多少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而不是出于爱慕或者欣赏。对于这些女人,我不会留下任何的联系,因为我从来没把他们当成爱情,她们只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温存过后,我会大吼,把她们统统赶走。
  “去你的,神经病。”她们一个个都摔门走了。
  之后我爬起来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然后光着身子在屋里不停地走动,当然我要去冲洗一下身子,将自己的罪恶冲掉。
  没过多久,我就昏沉地睡了过去,那晚发生的事情也都记不起来了。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依又不见了。我大声地呼叫她,空荡荡的房间里,始终没有回应。
  我巡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她能给我留下点线索,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让我来杭州有什么目的?
  在床脚下,我看到了一张褶皱的蓝色字条,我捡起它,扯开看了一眼。褶皱的纸张上面写了几个歪斜的字:去见阿英,还有一个号码,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信息。
  娘的,我承认我不应该这么信任她。
  我发誓我不想联系那个女人,一点都不想联系,我不能再次欺骗,我不能再上那些女人的当。我在女人身上已经栽了无数跟头。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上当了。记得小时候在放学的路上,看见女生被一群小男生欺负,我总会二话不说冲上去,保护那些被欺负的女生。哪怕比我高一头的大块头我也不怕,虽然被打得半死,我还会保护她们。那些小流氓对我一顿拳打脚踢,我也绝不会喊疼,直到我假装断气来吓唬他们,他们才像丢了魂一样被吓跑。这一招还真灵,每一次都能救我的命。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抹掉身上的血,跟那些女生说:你没事吧!然后一瘸一瘸地走了。妈妈说,要保持善良,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无一例外,衣服上总有一身的血渍,硬着头皮谎称路上摔了跟头。妈妈知道我又闯祸了,扯开我的衣服,见我身上的伤也不忍心再打。只说,“你又不学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也只点点头,不停地抹眼泪。
  我知道没人懂我。
  我发誓我不能打那个女人的电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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