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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前路有无光 / 第九章 柳拂

第九章 柳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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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点二十五分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温荷站在门口,带着歉意说。
  坐在轮椅上的风箫摇了摇头,提起手中的小布袋转移话题:“谢谢姐姐的药。”
  温荷笑了笑,“小事,都是别人送的。”
  “那再见了~”她挥挥手。
  “再见。”温荷说。
  笑望着轮椅女孩的背影,她抚了抚涂了药已经恢复如初的脸庞,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关上门,回到屋里。
  另一边,风箫让轮椅自动沿着道路往一号别墅去,窝在轮椅中,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在那黑雾消失之后,温荷表现得毫无异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还为她详细介绍了岛上各户人家的具体情况——比起甄荛谨慎小心的言辞,温荷的评价更加主观、倾向更加明显,这可能是由于两人关系已经显著亲近起来。
  无论如何,经过比对,看不出来那黑雾对温荷有什么影响。
  想起先前在七号别墅时看到“泊寒”眼中的黑暗,她仔细对比了一下,认为这并不是同一种东西。虽然两种“黑暗”都让她感受到了危险和恶意,但……她也说不清楚,直觉就是告诉她这不一样。
  一时想不清楚,她也不钻牛角尖,暂时不去想它,低头点了点小布袋里的药:回溯胶囊*2,回忆胶囊*10,恢复如初药膏*3。都是温荷在她要走的时候塞给她的,说是见面礼。
  她拿出一颗单个包装的回溯胶囊,用纸巾层层包裹,塞入裤子口袋,而后把小布袋放到了身侧随手可取的位置。
  经过这一段时间,道路已经即将走到尽头,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岔路,停下轮椅,低头打开手机发送了消息:
  【我现在去一下一号,马上就回去。】
  即使根据甄荛和温荷所说,一号只住着一位时常酗酒、孤僻美丽的女性,但该警惕还是要警惕。
  【好的。】对方秒回。
  马上就十一点半了,回去最好不要超过十二点,没必要挑战他的耐心。开最大速度,应该五分钟左右就能到……不能在一号待太久,至少十一点五十五动身。十二点,好感度系统也要开启了……她烦闷地揉了揉额头,短短两个小时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
  在现在认识的五个NPC里,似乎没有人是中立NPC。
  “泊寒”自不必说。
  甄荛性格过于谨慎,友好仅是普通程度,她的丈夫更不用说,根本没什么交集。
  温荷是最有可能的,两人现在也很亲近,但她身上明显有游戏“支线”,一个关于黑雾的秘密,她能够无条件帮助自己的可能性很小。
  剩下一个人……她想都不用想。
  她叹了口气,线索很多,但都不够深入,无法完全、准确地串成一条线。
  如今她不仅精神疲惫,随着时间的过去,身体的疲弱感和不适感也渐渐明显起来。
  捂嘴咳嗽两声,掏出饮用水喝了一口,她望着面前的岔路。
  道路在五十米的位置分成两道,一道顺着左侧森林往左转弯,一道直直往前,宽敞平坦的道路尽头是一栋矗立在悬崖上的别墅。
  别墅是欧式两层设计,白色小洋楼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她驱动轮椅沿着道路走上了悬崖。
  悬崖间的路不宽不窄,大约三米,两边还有栏杆。
  行驶在这里,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悬崖下海浪扑打崖壁波涛汹涌的场景。
  住在这里,真的不会没有安全感吗?她只是走在这里,就感到浑身不适,忍不住想象出地面塌陷坠落入海的画面。
  随着一号别墅越来越近,一种幽暗诡秘的氛围渐渐俘获了她,似乎有压抑的浓稠黑暗围绕着以别墅为中心的这片区域。天空不知何时也变得昏暗、布满阴云,与四周的澄澈蓝天间有一道无形却明显的分界线。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这块区域分隔了出来。
  “咚——”
  “咚——”
  有缓慢的心跳声清晰响起,令人恐惧的是,她感到,自己的心也开始跟随着那个声音,缓慢地跳动。
  “咳,咳咳……”她捂住心脏,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似乎瞬间回到了早上尚未服药的状态,虚弱无力。
  周围幽暗死寂的黑暗在接近,宛如死神接近的镰刀,她颤抖着伸出手,让轮椅笔直后退。
  随着轮椅后退,心跳声、黑暗渐渐消失了,但身体却回不到先前的状态了。
  她边咳嗽边望着不远处的别墅,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她仍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是偶然吗?
  犹豫片刻,她再次操纵轮椅往前,并且随时做好了驱使轮椅后退的准备。然而,这次,一切都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说明了一号别墅及其主人的特殊性。
  她咳嗽着往前。时间不早了。
  建在悬崖上的一号别墅自然没有院子,她停在门前的棚子下,没有直接按门铃,而是侧耳倾听屋子里的声音。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极轻的呢喃声。
  “是我的错……”
  “我对不起你……”
  这声音断断续续的,比起自语,更像沉浸在痛苦的梦境中不自觉说出口的梦话。
  要不要打扰别人?正当风箫犹豫的时候,女人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她听见了沙发的吱嘎声和脚落地的声响。
  她能听到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这种探索到对方隐秘内心世界的感觉令她感到不太自在,但她无法放弃这种机会。
  虚伪啊……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按响了门铃。
  “……”女人带着疑惑低声自语,“谁会来找我?”
  伴随着衣物轻柔摩擦的声音,飘忽而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听起来女人正跌撞着走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目光落在出来的女人身上,风箫感到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甚至连咳嗽都憋回去了,生怕惊扰到面前的美人。
  女人身穿黑色丝绸长裙,身材略微消瘦,但极有韵味,一双凤眸犹带朦胧,似乎还未摆脱之前的梦境,她黑色的长发凌乱而微卷地披散在胸前,令人目光飘移。四周没有光源,她艳丽明媚的五官若隐若现。
  “你是谁?”黑裙女人声音沙哑,眼睛落在风箫身上,又似乎并没有看她,“没见过……”
  也许是因为客人是同性,黑裙女人放松了警惕,放在门框上的手收回,两手抱在胸前,半倚着门框,懒懒地侧头望着她,声音低哑,“有什么事吗?”
  黑裙女人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她甚至从那沙哑的声音中体会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柔。
  ……别想太多了。
  “咳咳……”这时,她终究还是憋不住,咳嗽起来。
  因为之前憋回去,现在咳得更加严重了。
  黑裙女人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目光望着她的身后。
  她狼狈地抽出一张纸捂住嘴,片刻后,才舒了口气。虽然脸皮不算薄了,但在如此美人面前出丑,还是有些尴尬。
  “我是新来的,七号的户主。”她迎上女人的目光,站起身,不太自在地将纸巾丢进轮椅旁的垃圾袋,“没什么事情,主要是想拜访一下各位……邻居。”说到邻居,她顿了一下,毕竟,两家离得实在远了些。
  “以后请多指教。”她双手捧着礼盒递过去。
  “你一个人?”黑裙女人没有接礼物。
  反应了一瞬,她摇摇头,说:“还有,我的未婚夫。”
  听出她的犹疑和停顿,女人眉头微动,没说什么,接过礼盒,平淡道谢:“谢谢。”
  顿了顿,黑裙女人问,“要进来坐坐吗?”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
  想了想,她抱歉地说,“我得回去吃饭了。”
  黑裙女人点点头,伸出手,“柳拂。”
  她惊讶地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对方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握手的人。
  “风箫,竹字头的箫。”
  柳拂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并且出人意料地粗糙。
  不等她细细感受,柳拂已收手送客,“再见。”
  “再见。”探究不急于一时。风箫坐上轮椅,操纵它转弯,加速朝来路驶去。
  看了眼女孩离去的背影,柳拂视线上移,望着蓝天白云,目光平静而深邃。
  忽地,遮天蔽日的浓稠黑暗浮现,潮水般涌来,将面前的一切吞噬。黑暗中,一双巨大的血色眼睛隐隐浮现轮廓,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带一丝情绪。
  她没有急着关门,懒懒靠在门边,望着黑暗中的眼睛。
  一人一眼对视着。
  她轻甩右手,笑了笑,低头拆开新邻居送的见面礼。
  在这样的黑暗中,她的视力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印着粼粼大海的明信片。
  她不在意地将明信片拿开。
  明信片下方,一支细长的玻璃瓶严丝合缝地镶嵌在白色泡沫中,瓶中是银蓝色的药剂。玻璃瓶上,由绿色藤蔓扭曲缠绕成“A”的标志放着莹莹微光,乍一看去,如同一条蠕动着的绿蛇。
  “噢。”她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平静道,“真是谢谢了。”
  她直起身,用左手点了点双眼眼皮,语气平淡而真诚:
  “愿您能沐浴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
  风箫似乎听到了含糊不明的奇怪呓语,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号别墅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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