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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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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边境,铁良城。
  几十骑骑兵正从远处飞奔而来,手持麒麟黑旗,其上裱着一个燕字,挥舞着几下,似乎是旗语。
  其中,领头一骑远远地便喊到:“镇北亲军,速开城门。”
  城墙上的一队巡防官兵,见着此景,便指挥着门后士兵急忙打开了城门。
  城门刚打开,便见一位主簿正带着几个文书站在那里,领头的一人驾马到了城门口也不见其下马入城,只是在路过时停顿了小会,办理了交接,便带着几十骑踏马进城。
  交接的手续,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形式的流程罢了。
  哪怕那人直接踏着马领人冲入城内,其实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最多那主簿在私底下骂几句跋扈而已。
  就凭着那麒麟黑旗,还有那明显区别于燕国军队制式服装的黑红色军甲,在燕国北境这几块地方,他们就是天。
  天,是塌不下来的。
  在燕国的邻国,陈国里,整个国内对军权和武者的把控与提防是十分警惕的,甚至可以说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军中挂帅非得派上三五个文官和太监协助不可,统兵大将除了战时的决策权和行军中的选择权外,其他权利都被那几个文官瓜分的一干二净。
  甚至,就连行军过程中,士兵吃食的多少,帅帐召集将领议事,乃至帅帐的日常用度,他们都要插手。
  当然,如果武夫的实力能高到一定的程度,比如彻底脱离凡俗,成就圣域之境,那文官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对方想要割地称王或是改朝篡位,他们也会主动帮忙擦屁股,在表面上美饰一番。
  因为,活着不好吗?那种人,可不是用人命就能堆死的,几十年前的那位,不就是以圣域之身,一人杀光了神武帝国三十万中央军团吗?那种大帝国都拿这样的武夫没办法,他们又怎么敢摸老虎屁股。
  至于原来的国王陛下,嗯,哪有什么国王陛下?明明是国器空置好久了,将军身兼武德,神才兼备,受上天之命,来坐这国主之位罢了。
  但在燕国,虽然当今的燕国陛下雄才大略,可终究是年龄大了些,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得提早为下一代继承人做好准备。
  原本下放的军权,被慢慢缩紧,收归中央,今年更是新出来了一个军事都护府的东西,说是要进一步减小底下将领的个人威望,设立良好的军事参谋和统兵制度。
  这便惹得私底下一大群人的不满,毕竟由于地势位置和历史原因,燕国超过一半的军队实际上都是由各个将领的私兵组成的。
  你就算弄再多的虎符、再多的制度什么的,也得看那些兵是吃哪家粮长大的,也得看那些将领的脸色。
  当然,虽说镇北军是燕国北境乃至整个燕国最威名远传的军队,对国家有着数不清的功劳,但硬要说他们是国家的部队,也是相当于一个笑话。
  在镇北军眼里,那柄麒麟燕旗才是他们的天,那位镇北侯才是他们的王,至于燕京的那位陛下和黑龙燕旗,还是算了吧。
  铁良城内的一栋宅院内,一个浑身白白胖胖的身影正在后院的汤池内泡着热水澡。
  燕国本就地势偏北,环境说不上好,更不用说北境了,除了莫愁荒野里还能弄得些铁矿和资源的产出外,其他基本就是不毛之地,所以大多数的燕国北境男儿,都是靠着在莫愁荒野里打猎、开荒,和参军的粮饷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人的。
  虽说北境苦寒,但这倒没有阻止人们生活的干劲,反而因为资源的匮乏和荒野的危险,养成了家家尚武的风气,对于参军,更是有着无比的热情。
  其中,镇北军便是他们一直梦想加入的目标,镇北军中父子皆在,兄弟皆在也是很普遍的事。
  你们要问为什么这样畸形的军队还能一直存续着,竟然没有老兵新兵前后黄青不接的场面,这就要归功于那位镇北王了。
  他这一生,还没输过。
  “咕嘟咕嘟,”胖子一脸舒服的躺在汤池里,闭着眼,脸上盖着热乎乎的羊制毛巾。
  汤池是近一年才从陈国传过来的稀罕玩样,首先得专业人士寻得一块泉眼,要是没有也成,只是那样前期的准备和烧火燃料的耗费就得费上不好,然后再砌上专门的岩板,严封缝隙,最后花出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启用。
  从这里就能看出,躺在汤池里的人必定不是一个小人物。
  “这陈国,军队弱的跟猪一样,倒是挺会享受啊,好玩意不少。”
  “以后攻下陈国,在陈都里也得修一个汤池。”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胖子身后,“徐大人真是好雅兴啊,刚回来没多久就泡起了汤池这稀罕玩样。”
  “噗通——”,突然的声音,把胖子吓了个激灵,直接身子跌进汤池里,差点就没起得来。
  幸好我们的徐大人多少还有一点武夫的境界,没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爬了上来,不然可能就会成为第一个泡汤池把自己淹死的武夫了。
  “年将军,你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也不提前通知声,我好去迎接你啊。”看清来人,本来准备破口大骂的徐胖子,立马萎了。
  “大人,年将军直接就进来了,没让我们通报。”一边刚刚赶来的管家,一脸窘迫加无奈。
  这位大爷,领着二十多个镇北军士兵直接冲了进来,就差把到架人脖子上了,谁敢拦这群杀神。
  “赶紧滚蛋,年将军来我这,是我徐某人脸上有光,怎么还需要通报呢”
  看了下年威海的眼色,徐胖子直接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年将军,你来这可是找我有事?”
  年威海瞟了一眼他,慢慢说到:“世子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胖子的眼睛瞬间睁大,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
  一天前,午后灼热的阳光,透过迷蒙的灰尘,伴随着苦烈的寒风,摧残着莫愁荒野外围的一切生灵,弱小者在这里似乎为天地所不容。
  一伙奇怪的队伍,正从远方慢悠悠的的向这里赶来。
  一袭白衣锦袍的少年正坐在车队中唯一的一辆马车上,十几骑穿着黑色简谱军甲的骑士正把这马车围聚在中央,在四周巡视着,若是由眼细者,定会发现这些骑士身上的甲胃虽然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用料极其讲究,并且他们神态几乎一致,神情默然,战马分布井然有序,几乎无声,至少也是真正的百战精兵。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放眼望去,不由得让人升起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前方,是一片田陌连野的景象。
  在这四周方圆百里荒芜中,突然看见一片世外桃源,异常的突兀和明显。
  田野边上,西边是荒野为数不多的大型河流之一,东面不远处,就是横跨数百里的西荒山脉,它将整个莫愁荒野的东侧全部包围住,只留下了西面那一道不足五十公里的平原荒地。
  正是因为西荒山脉的阻挡,东方梁晋诸国才没有受过鬼魅侵袭之苦,而这片桃源般的地方正矗立在那缺口的关键位置,是鬼魅南下的首要战略点。
  百年间,鬼魅大肆南下,燕国北境民不聊生。
  错错落落的堡垒城池和燕国的举国支持,也只是勉强抵御着鬼魅的步伐。
  直到二十年前,当今镇北侯的腾空出世,年仅十八岁,便得陛下重用,统帅全国二十万精兵北上。
  面对四十万鬼魅大军的重重包围,他选择背水一战,仅此一役,便大破鬼魅,斩首十余万。
  此后,更是在八年间连续三次率军北上,深入荒野,连战连捷,斩杀鬼魅多达二十万,彻底将鬼魅的统治区域驱逐后退近百里。
  同时在最后一次北征中,马踏鬼魅王庭,使得鬼魅分崩离析到现在。
  这二十年间,这块地方,一直被镇北侯府掌控着。
  这块没有城墙保护的桃源,一直矗立在对抗鬼魅的最前线,就连侯府,一栋不足五百平的宅子,也是一直矗立在这地方的最北端。
  燕国朝堂曾有人提议过,发动二十万民夫,用二十年的时间在这缺口处建造一段五十里的城墙,作为一道永不倒的长城,将鬼魅彻底堵死在荒野里。
  然而被镇北侯和燕王一同否决了,排除建造长城代价太大外,警惕安逸的腐化风气也是相当重要的。
  防御没有永远的固若金汤,若是当这一代镇北军和老北境人去世之后,失去了磨炼与苦寒,新生的一代人又能有几个时时怀着对北面的警惕之心,军队战力的下滑不可阻止。
  若是后世有一天,鬼魅再次有了新的王,率领大军南下时,又从哪里再找一个镇北侯呢?
  中国古代王朝,哪一代的开国军队不是真正的精锐?然而安逸之后,不到二十年便腐化堕落,战力近乎全无。
  所以,以镇北军为主体的北境军队心中的共识就是,不停地进攻。
  每当鬼魅的数目超过一个阈值或者有统一的趋势,镇北军便会再次厉兵秣马,北征荒野。
  鬼魅的繁殖速度的确比人类快很多,但只要你的刀一直够锋利,他们永远都只能是一群野兽。
  白衣少年看到这,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远处,一只镇北军骑兵已经过来了,那军姿和身影让他感觉再次回到了故乡。
  负责接应的骑兵在查验完队伍里一名骑士递过去的信物和请柬后,确认无误,点了点头,便放行了。
  镇北侯府在整个燕地乃至西北诸国的男儿心目中,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和神圣的地位,所有来此的车队都不由自主屏蔽了谈话,进入静默状态。
  虽然不知道镇北侯世子这次广发请柬,邀请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但自己勉强也算得上是他的堂兄,如有必要,还是要帮他兜个底啊,刑羽生这样想到。
  邢羽生,正是马车里的那个白衣少年。
  龙?真有意思,那老家伙竟然也派人过来了,往常时节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硕大的车队上矗立着一只黑色龙旗,进退有序的两百骑兵,穿着黑色白纹的龙鳞纹饰的甲胃,拱卫着中央的三辆马车,看这架势,恐怕车内的人来头不小。
  燕国中央禁军的一只,抽调了几乎所有城防军的精华,刚组建两年的天子亲军——龙骧军,都派出了两百,莫不是来了个王子?
  不,应该不止,王子出行可使唤不动龙骧,估计里面还有宣旨的人在。
  虽然镇北军真正的主人,已经被一道圣旨急召回京城了,说不上软禁,毕竟那位可不是几千兵马就能困住的主,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的态度,双方紧张的都快剑拔弩张了,但在今天,燕王依旧派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前来,嘿嘿,真有意思。
  前方应邀前来的车队已经把路堵得快走不通了,这时一队骑士过来喊话。
  “传世子令,宾客下马入席,依序进场。”
  哦吼,堂弟挺大的威风啊,我是不介意,可保不齐有人介意啊。
  进场正在有序进行着,虽说镇北侯府的确是跋扈了些,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那五万镇北军可还在这里看着呢。
  五万真正意义上追随镇北侯三征荒野,东征西讨,历经血战的百战精锐,每一个都是中阶武夫以上的水准,懂军阵,不畏死的老兵,就算是大秦战无不胜的燃金铁骑也不过如此吧。
  要是能再多一点,刑羽生不由自主想到,再多个十五万,燕王?呵呵,燕皇才对,只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哪个燕可不好说。
  突然,远方的大地开始了震颤,同时飞扬着漫天的尘沙。
  “嘭嘭嘭嘭嘭!”
  一个全身紫黑,身高近三米,嘴边还长着两根巨大獠牙的恐怖身影正朝着这里飞奔而来,头顶好像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呜——”沉重的号角声响起,一个简单的意思被表达了出来,全军出动!!!
  镇北军全都动了起来。
  奔跑的身影还在往前,在他身后不远处,是黑乎乎的鬼魅骑兵在大举出动,扬起的沙尘都快遮蔽起整个天空。
  鬼魅大军是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镇北军都有了一致的想法——内鬼。
  不然为什么边境的哨骑没有反应?荒野的探子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更可怕的是,不知不觉中,鬼魅再次聚集出了庞大的军队数量,又到了该割草的时候了。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隔着五十米,一个巨大的箱子被砸了过来。
  “嘣——”
  箱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粉碎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龙椅和造型怪异恐怖的龙头固定在龙椅之后。
  “为世子贺,荒野鬼魅三十万大军时刻听训王的号召。”
  话还没说完,就快步骑上一马,尾随鬼魅骑军加速离开了。
  在镇北军尚未完成合围之际,鬼魅已经只剩尾巴的踪影了。
  在场的宾客无不震惊,顿时场上神色交织,脸色变换。
  那个龙椅和大燕国王陛下屁股下坐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而捆绑固定在龙椅背后的恐怖龙头,正是上一代荒野王庭的信物,献上此物,代表奉为鬼魅之王。
  就连风起云淡的刑羽生,此刻心中都有了些慌乱和焦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世子殿下并没有回应宾客的想法,只是派几骑将那东西拖了回去,随后便继续了宴席。
  ......
  宴会的中心,那不大的宅子里,一个太监和一个中年男子正束手而立,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少年人。
  “世子殿下,接旨吧。”一旁的太监说到。
  只见那少年人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并没有丝毫下跪的意思。
  太监和那中年男子都是苦笑,就当没看见了。
  其实,如果是镇北侯本人在这,他是完全可以坐着接旨的,但是少年不行,他可以跋扈,可以无视,但面对燕王亲下的旨意,只要这辈分还在,他还没那个资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为国劳苦,战功赫赫,乃国之柱国,今加封其为镇北王,永爵北境。”
  少年瞳孔一缩,沉默了几秒,“魏公公,这不合常理吧?”
  此时此刻,燕都,镇北侯府内。
  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同样发出了声音,“翁师,这不合常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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