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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千般恋你 / 第18章 创可贴

第18章 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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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在深夜开门时撞见门口站了个人,都难免会被吓一跳。
  
  更别提对方手里还端着个蛋糕,纯白色的奶油在黑色背景里稍显突兀,又看不大清楚,乍一眼还以为是飘着的什么东西。
  
  简从心短暂地呆愣了一秒,待到看清傅朝礼的脸后,镇静下来,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怎么还在这里”,而是“怎么在这里”。
  
  傅朝礼也怔了一下,问她,“你没有听见我敲门?”
  
  “……没,”简从心诚实地摇头,“我睡过去了。”
  
  她不太喜欢这种心里难受想不通的状态,躺在床上蒙过被子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过来才发现房间里的灯还没关。
  
  本想去趟厕所,打开门就瞧见傅朝礼的身影。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抹了一下沁了点水光的眼睛。
  
  “……”
  
  傅朝礼默了默,嘴唇微微翕动一下,见小姑娘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越过他就要往外走,于是跨出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我做的蛋糕。”他说着便把蛋糕往前递,犹豫了会儿再次说出那句话:“……你要不要拿回去吃?”
  
  想了想,他又补充:“现在不吃的话,放久了会坏。”
  
  简从心“哦”了一声,“放在冰箱里应该就不会了吧?”
  
  “……”
  
  傅朝礼端着蛋糕的手微微一僵。
  
  简从心从他身边路过,侧了下脑袋,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去接过了他手里的蛋糕,语气颇为善解人意:“我去放吧。”
  
  小姑娘说着便端着蛋糕走下了楼。
  
  傅朝礼仍站定在原地,双手不知所措地垂在身侧,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他默默抬步跟在简从心身后。
  
  听见后方的脚步声,简从心声音很轻地传过来:“不用跟着我的,我去做就可以。”
  
  傅朝礼:“……我去收拾一下厨房。”
  
  厨房里还有堆着的工具,傅朝礼加快脚步先一步过去收拾,余光能瞥见小姑娘当真毫不犹豫地将蛋糕放进了冰箱里。
  
  在走出厨房时,还不忘面带关心地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
  
  傅朝礼是真的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是真的懂事,还是故意同他这般软着态度较劲。
  
  越是这样,他越是感觉心里乱得要命,偏生找不着办法。
  
  将最后一个小盆洗干净,抹了把手,他回头时,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傅朝礼很少会有这种空落的感觉。
  
  须臾,他迈步上楼。
  
  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他刻意在简从心房前停留片刻。
  
  门缝里透出的光已然暗下。
  
  他收回视线,忽觉手里手机传来一道震动。
  
  傅朝礼微微凝眸,有些急切地拿出手机,却看见消息提示来自一条陌生的短信。
  
  【逼迫小姑娘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该阻止她。】
  
  傅朝礼猛地咬住牙。
  
  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屏幕闪出的微光里,少年表情似在隐忍,太阳穴隐有青筋突出。
  
  空气越发冷得仿佛被凝结,傅朝礼毫不犹豫将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转身走回房间。
  
  几乎是在关门的瞬间,一根烟被点燃。
  
  傅朝礼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染上这种瘾的,他也并不觉得烟草的味道好闻或是能让他感觉舒服放松,只是那股劲儿一冲上来,似乎真的可以冲淡一些注意力。
  
  烟雾缭绕,衬得少年的脸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他坐回桌前,多点着了一根烟。
  
  手机再一次响起。
  
  是一条来自新的陌生号码的短信——
  
  【傅朝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我感到失望。】
  
  明明只是由冷冰冰的几个字组成的一句话,傅朝礼死死望着,脑海里却倏地浮上了一双温和优雅,却带着浓浓嘲讽的眼睛。
  
  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声音。
  
  曾经他不止一次地听过。
  
  近乎眩晕的窒息感汹涌而来,傅朝礼合上眼,许久后睁开,毫无聚焦地仰着头看向上方。
  
  抬起手,他细细端详着自己每一根手指。
  
  修长、毫无血色,近乎透明。
  
  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交错。
  
  在黑色的琴盖砸下来的时候,它偶尔会错位。
  
  曾有人评价,那是一种诡异的美感。
  
  星火的热意燎过指尖,傅朝礼捏着几乎燃尽的烟蒂,骤然对向自己的一只眼睛!
  
  而后在几乎要摁上去的时候,及时停住。
  
  热意与烟雾熏燎,少年眼中毫无波澜,甚至连眨动也没有。
  
  须臾,他状似轻松地直起身,走向床边时,像是毫无痛觉般,极为随意地将燃烧的烟蒂摁在了虎口处-
  
  次日清晨。
  
  傅朝礼起床起得偏晚,下楼时父母都已经下桌,他与正准备上楼的北初打了个照面,淡声唤人:“妈。”
  
  “今天起得还挺早,”北初早已习惯了他这般作息,冲他笑着点点头,“妹妹在给你盛粥,等你下去呢。”
  
  傅朝礼微微背在身后的手滞了滞,顺口“嗯”了一声。
  
  下楼,刚好碰见简从心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时,一如既往地笑得温软:“傅哥哥,早上好。”
  
  像是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傅朝礼迟疑片刻,点了下头。
  
  他不明白简从心这是什么意思,是把那件事就当做过去了的意思?
  
  如果是为了在人前保持风平浪静,这会儿没人,本就没有了需要再装下去的必要。
  
  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简从心把粥放在桌上,傅朝礼刚想开口跟她说点什么,小姑娘便已经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与她擦身而过。
  
  “……”
  
  傅朝礼闭上嘴。
  
  早饭无论是什么,他吃进嘴里都是一样的寡淡。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傅朝礼也走到沙发前,不着痕迹地靠近简从心坐下。
  
  简从心余光注意到他,给他挪了一个位置出来。
  
  也不知道是贴心还是故意想保持距离。
  
  傅朝礼坐下,发现简从心在看的是一档儿童节目,且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他习惯性地开口想要说上两句,话到嘴边又生生刹住,踌躇片刻后,起身回到了厨房那边。
  
  打开冰箱,昨晚做好的蛋糕还放在那里一动不动,奶油有点儿塌。
  
  傅朝礼端着蛋糕过去放在茶几上,还多拿了一个小碟子和叉子,简从心看过去一眼,看了看他。
  
  傅朝礼问:“现在吃吗?”
  
  简从心歪着脑袋思索两秒,对着傅朝礼露出一个笑:“谢谢哥哥。”
  
  明明一副又软和又可爱的模样,傅朝礼心头却平白堵得慌。
  
  什么都乖乖听话,什么都有礼貌。
  
  但就是在与平时近乎无异的情况里,将距离拉得很开。
  
  小姑娘对傅朝礼的沉默像是毫无察觉,既然眼前有了蛋糕便一心一意地去解决。
  
  过了一会儿,唇角便沾了奶油渍。
  
  简从心刚抬手想去抹掉,傅朝礼已经扯过两张纸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又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四个正常无比的字,反而让傅朝礼又被哽了一下。
  
  他问她:“国庆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简从心摇摇头,“我国庆要回家,和奶奶说好了的。”
  
  “……”
  
  她这么一说,傅朝礼才意识到,这段时间过去,自己竟然已经隐隐有了一种,将她当做家人的认知。
  
  以为她会一直待在他家,所以在听她说“回家”的时候,心里瞬间升起了不解,直到她说出“奶奶”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才想起,她有自己的家。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这里。
  
  傅朝礼“哦”了一声。
  
  奶油的甜味弥散在二人之间,却无法缓和愈加微妙的气氛。
  
  傅朝礼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无意间触碰到手背伤口,不自觉皱了下眉-
  
  由于简从心周一有早八,为了早上起床不用那么赶,她通常会在周天下午回学校。
  
  傅朝礼开车送她。
  
  和回来时不同,回来时是傅朝礼刻意沉默,简从心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这会儿变成了简从心刻意沉默,傅朝礼靠开车转移注意力。
  
  车里除了引擎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其他。
  
  直到车要拐进学校里时,简从心头一回轻声开口:“傅哥哥,就在这里停下吧。”
  
  傅朝礼看一眼校门口的小吃摊,以为她想买点什么吃,于是问:“有什么要买的?我去买。”
  
  “没有,”简从心摇摇头,礼貌地说,“我在这里下,自己走回去就好,就不用麻烦你了。”
  
  又是“不用麻烦”。
  
  短短这两天,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傅朝礼下颌绷紧,不置一词,一锁车门,不给她下车的机会,重新将车开动。
  
  直到在宿舍楼前停下,他才开了车里的锁,声音是一种刻意压制的淡:“这不叫麻烦。”
  
  简从心眨眨眼,像是感觉莫名其妙一般“哦”了一声。
  
  打开车门正准备出去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往包里翻找了一番。
  
  傅朝礼直视前方,余光却不断在瞥着她。
  
  他看见小姑娘几乎要将整个小包翻个底朝天,忍不住出声问:“在找什么?”
  
  简从心无暇顾及他,含含糊糊的:“……等一下。”
  
  傅朝礼于是停住声音。
  
  他看见小姑娘翻找的动作蓦然一停,而后亮起双眸,从最里面找出了一块创可贴。
  
  她递过去给傅朝礼,说:“一直没看到你处理手上的伤口……都一天多了,小心发炎,回寝室记得找点药消了毒再贴……”
  
  说到这些的时候,简从心总是格外的有耐心,声音稳定,带有一种安抚的力量,絮絮叨叨的盈满耐心。
  
  傅朝礼敛眸望着她,眼神闪了闪,将创可贴接过。
  
  他没想到简从心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口。
  
  她总是这样,就算情绪再怎么低落,都会去注意到别人的情况。
  
  越是这样显得云淡风轻,越让人心疼与愧疚。
  
  一股冲动支使着想要说的话,傅朝礼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简从心却压根儿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将创可贴递过去的下一秒,留下一句“谢谢”便从车里钻了出去。
  
  想说的话再一次被哽回喉咙,傅朝礼“啧”了一声,有些懊悔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回到寝室时,开门正好撞见周北望与一个女生在门口说再见。
  
  听见动静,两人齐齐转头看过来,女生脸色白了白。
  
  傅朝礼当即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掀了掀眼皮,侧身给人让出个位置。
  
  女生一言不发地迅速从那道缝隙跑出去,一刻也没有停留,慌里慌张下了楼。
  
  相比起来,周北望显得有些过于淡定了。
  
  傅朝礼关上门回头看时,周北望一如既往的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做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室友,傅朝礼或多或少知道对方这种稳如泰山的性子,只落了一句,“下次要约会就到外面去,别带人回寝室。”
  
  周北望笑着应下,“行。”
  
  “一开始还以为你是书呆子那种性格,没想到还挺会玩儿。”傅朝礼觑他一眼。
  
  周北望扶了扶眼镜,“谢谢夸奖。”
  
  见他不在意,傅朝礼便也不多言,一边往里走一边把手上书包往椅子上甩过去,而后坐下,问,“他们呢?”
  
  “不在,估计晚上才回得来。”周北望也坐回自己的位置,噼里啪啦打了会儿字,给人回消息,边打字边问他,“感觉你情绪不太好,怎么,回去一趟和父母闹矛盾了?”
  
  “没。”傅朝礼不欲多说,只回了一个字。
  
  周北望便也识趣地不再说,键盘敲得飞快。
  
  傅朝礼拿出手机,界面停在和简从心的聊天框上许久。
  
  上一次的消息还是那天深夜他发的那条吃蛋糕。
  
  他手指悬在键盘上面许久,也不知道该打些什么过去。
  
  最后只假装若无其事。
  
  傅:【国庆要不要先在京城过两天,我再送你回去?】
  
  就算闹出这样的矛盾,简从心也从来没有故意去忽略他说的话,很快便回了消息。
  
  怂怂:【不用了,我已经定了一号的票,就不打扰哥哥了。】
  
  不打扰。
  
  不麻烦、不打扰、谢谢。
  
  每一个词都像是无力感的源泉,傅朝礼沉着脸打出【不打扰】三个字,又在重复看了几遍她发过来那条消息后,沉默着删除。
  
  票已经订好了,他这句“不打扰”倒像是想把人留下来的刻意为难。
  
  ……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傅朝礼扯过一旁充电线,有些粗暴地给续上,动作心不在焉,两次都没怼进去。
  
  “所以,不是和父母吵架,是和那个妹妹有了矛盾?”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傅朝礼侧过头,便见周北望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再看电脑,而是撑着椅子,笑吟吟看着他。
  
  “……”
  
  傅朝礼默了默,“不关你的事。”
  
  “我当然知道,不过作为室友,多少还是得互帮互助,不是么?”周北望若有所思地观察他一阵儿,得出结论,“这个矛盾是你造成的,是么?”
  
  傅朝礼不说话。
  
  周北望于是当做默认,兴致勃勃地继续分析:“以你的性格,没有好好道歉?”
  
  傅朝礼轻“啧”一声,认输一样,向后靠着坐,“是。”
  
  周北望笑了声,“就知道。”
  
  “除了你那个妹妹的事儿,我还没见过你在哪方面有过这样的态度。”
  
  周北望起身去接水,经过傅朝礼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感叹一般,“别拖着,好好道个歉,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直接一点。”
  
  傅朝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刺得头皮一麻,耸了下肩。
  
  周北望也笑着耸耸肩,继续道,“毕竟,自己做错了事,总不能还让人家小姑娘再猜来猜去吧?”
  
  “……”
  
  周北望说完就没再管傅朝礼,接水的声音响在寝室里。
  
  傅朝礼弓着背保持着坐姿不动,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他不否认周北望的话,他自己也这么想。
  
  不好好道个歉,这事儿的确没完。
  
  性子使然,他不太会道歉,简从心也不太能理解。
  
  他觉得是服软的那些话,也许以简从心那样迟钝的性子,听着感觉并不是那样。
  
  那姑娘的性子从来直来直去,很难说有没有读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表达。
  
  只是,嚣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好好跟人说过道歉的话,他对此确实还没什么头绪。
  
  手上的烟疤外面凝了一层薄薄的组织液,看起来几分狰狞。
  
  傅朝礼视线停留两秒,回头问周北望,“你有酒精吗?”
  
  “啊,有。”
  
  接过对面抛来的瓶子,傅朝礼低头处理了一会儿伤口,最后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小姑娘的创可贴总是带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黄底波点的图案在他手上稍显突兀。
  
  傅朝礼多盯了两眼,拍了张照,想发给简从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明可以分享这些琐事的朋友还挺多,可他第一反应居然只有简从心。
  
  一想到找别人,便已经有点儿失了心情。
  
  他重新点开和简从心的聊天框,想输入“对不起”三个字,在脑内过了一下措辞,不知怎的,居然莫名觉得有些敷衍。
  
  头一回这么正式地跟人道歉,傅朝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会比较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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