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萤火燎原

　　五行妙玄塔本是殷霄大帝的第二枚灵祈，属于离洲极品。当年鸢都之战中为了使其不落入敌手，殷霄大帝临死前将它转赠给了韩青。
　　这枚宝塔灵祈共分为五层，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在复制敌人灵祈功法的同时还能短时间内转变自身灵力属性，从而达到克制对手的作用，属于五行之中的不败之器。
　　不多时韩青已然催动起了手中灵祈，周身灵力正极速向掌心汇聚。奇怪的是，原本无形的灵力汇于掌心之后，却立刻变成了如同水银般银色的流体，将五行妙玄塔包裹其中使其发出阵阵嗡鸣之音。
　　顾斯勋微微一怔，惊讶之情逐渐淡去，暗叹韩青天赋异禀之余缓缓起身，垂着的黑袖之内规律的闪着几点红光。
　　砰！！二人出手的速度犹如电光火石，一个甩出火虫，一个震出宝塔，灵力碰撞的余波将屋内帘栊吹的剧烈荡动，许久才停。
　　刚刚这一击对二人来说都只是试探而已，毕竟二人已是十多年没见，韩青忌惮顾斯勋的灵力修为，顾斯勋则小心韩青手中的宝塔灵祈。
　　韩青手腕处游荡着一丝红色灵力，那是刚刚交手时从顾斯勋那里掠来的，如果想要让五行妙玄塔发挥真正的威力，对手的灵力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这一点顾斯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无奈宝塔之上附着的银色流体本身就有掠夺对方灵力的作用，总不能收起灵力赤手空拳去还击。
　　那一丝红色灵力顺着韩青的手掌极为丝滑的钻进了五行妙玄塔的第三层，塔身轻晃，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嗡鸣，附着在五行妙玄塔之上的银色流体逐渐变成了正常的蓝色气息，同样变蓝的还有韩青周身的灵力。
　　“顾先生。”韩青眼光一聚，将手掌又摊开了些，骄横无比道：“少主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顾斯勋闻言灵力骤起，沉静的眼神也变得漠然无情：“有贫道在，你休想。”
　　“萤火燎原！”
　　二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四个字。
　　霎时无数只萤火虫分别从塔内与袖口中飞出，如同骤雨般交织，滋滋啦啦的水火交融之声此起彼伏。
　　二人的萤火虫无论是大小，形状，还是所蕴含的灵力全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虫子的颜色，韩青的属水为蓝，顾斯勋的属火为红。
　　红蓝光毫如烟花般四射，惹得城中之人争相眺望，他们还以为是顾斯勋又在修炼什么厉害的功法。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切终于恢复平静。
　　顾斯勋眼前黑幕一闪，退坐在了椅子上，汗水顺着脸上皱纹的沟壑流淌。
　　水雾里隐约可以看到韩青还站在原地。
　　“顾斯勋，少主有他自己的命！”水雾之中传出的话，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
　　“站住！”顾斯勋剧烈的咳了几声，厉声喝道：“你敢带他走我便立刻毁了这东西！”见韩青打算带走卫凉，顾斯勋将枯手重重按在了那只贵气的檀木匣子之上。
　　水雾散去，看着那爬满灵力火虫的木匣，韩青似乎感受到了殷霄大帝的气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胸口一震，丝丝血腥之气不停的向喉咙冲击，显然在“萤火燎原”的冲击下他并未能全身而退。
　　“老东西！你别得意！”话音刚落，韩青便怒甩罩袍，踏着劲风而去。
　　顾斯勋勉强收回灵力，随后便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他明白以韩青现在的为人，不达目的定是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也只能看大徒弟水遥会带回哪些消息了。
　　……
　　……
　　暮色渐浓。
　　腿脚不方便的卫凉此刻正拄着腮帮子安静的坐在净室门外，虽抬眼望天但却不是在欣赏十六的圆月。
　　因为担心爷爷和师哥，顾清波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等回他们紧接着又照看了受伤的卫凉几个时辰。顾斯勋下山之时本想带着她，可她硬是以师哥受伤为由留了下来，眼下才睡去不久，卫凉为了不让师妹醒来之时害怕，干脆就坐在了门口。
　　或许是受师哥水遥的影响，卫凉很小的时候就学着护着师妹，也正因如此，二人就整日混在一起，无论卫凉是去摸鱼还是掏鸟，顾清波总会安静的站在原地期待师哥拿回胜利的果实。
　　随着二人逐渐长大，虽莫名多了一些分寸，但那种感情并没有淡去。就连卫凉自己也搞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师妹受半分委屈受一点欺负，想到这里卫凉的嘴角不自觉的洋溢起了微笑。
　　正当他沉浸于回忆之际，远处石阶下突然传来了声声脚踏青砖之声，声音很响显然不是师父顾斯勋，卫凉一边纳闷一边瘸着走了过去：“谁啊？这么晚了还上山。”
　　还没等卫凉走到石阶口，一阵尖声便传了过来：“臭小子，还能有谁，是老娘我！”
　　卫凉听着声音先是一愣，皱眉片刻后便苦笑出了声，因为能在豪爽的话语当中加上几分媚气音色的，整个彩云城中除了她冯寡妇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冯寡妇”这是卫凉对其独有的称呼，城中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四五岁的孩童大多都是叫她母夜叉，只有极少数像水遥，顾清波这种注重礼貌的会尊称她一句冯妈妈。
　　至于其真名似乎也没人在乎，只知道她也是一位苦命之人，孩子出生不久丈夫便死在了战场之上。为了躲避战乱更是连孩子都丢了，城中之人也看她可怜，才商量着让其留下。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人见人怜的苦命人，几年之后竟混成了城中人见人嫌的母夜叉。
　　顾斯勋念其一介女流之辈，庄稼地里的事儿又拿不起多少，所以便将城中饲养鸡鸭的差事分给了她。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城中总有些十来岁的坏小子欺负她女人家腿脚慢，时不时就成帮结队的偷鸡偷鸭来解馋。
　　每次她都是扭着丰臀追几步看清是哪家的孩子后，便挺着胸脯掐腰撒泼似的去那家门口大骂直到讨要回等价之物为止。所骂之话虽不堪入耳难听至极，却又能惹得来回之人驻足哄笑，这也算是彩云城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一来二去母夜叉这个称号就这样在城里传开了。
　　一身村姑打扮的冯寡妇刚刚迈进院门，便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卫凉轻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不……不行了，先让老娘喘口气。”冯寡妇抽出一只手对着卫凉摆了摆，喘了好一会儿后才抬头嚷道：“听说你小子去了故渊？还挂了彩！老娘我特意过来瞧瞧。”
　　“你小点声。”见冯寡妇嗓门太大，卫凉连忙将食指凑到了嘴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轻声道：“清波在里面补觉呢。”
　　冯寡妇瞪着异常明亮的眸子看了看净室的方向，然后坏笑着对卫凉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卫凉哼笑一声，心想平日里刻薄的冯寡妇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对了，我的事儿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冯寡妇微微一笑，月色下那本不是如何艳丽的脸颊却因为这一笑而显得无比生动起来，给人一股亲切地感觉。她低头翻着怀中包裹，边翻边应道：“我是听那几个天天在这瞎混的小子说的。”
　　听到天天在这瞎混几个字，卫凉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瞎混，甚至在练体这方面自己还不如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呢，卫凉忽然叹息道：“行了，你看也看过了，赶紧回去吧。”
　　冯寡妇嘿嘿一笑，将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塞进了卫凉怀里，嘱咐道：“臭小子，夜里凉，将它也盖上。”本想再待一会儿的冯寡妇似乎察觉到了卫凉眼中失落的神情：“行吧，你小子先歇着，改天老娘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些冯寡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院子中东张西望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卫凉推着将她撵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