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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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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墨泼青天,
  星点点,
  随意弄月心已乱。
  倦个醉眼微敛,
  卧个冰蚕直憨,
  是无奈。
  心迷意乱,
  借梦未见魂还,
  徒添悲与欢。
  锦被凉、薄纱暖,
  兽香未断似曾断,
  惹晓甘露花微颤。
  还是不还?
  泪不干。
  这当儿,郎中郎带着一群人来到工地上,他扬扬手中的食品袋儿,笑道:“今天是清明节,我有个朋友,他在九泉之下有点儿冷,烦请大家能去为他添捧土,为我那朋友驱驱寒,怎么样?”
  自从长这么大,笔友还没有一次清明祭魂的经历,今听郎中郎如此说,倒觉得新鲜,便率先说道:“郎老板,没说的,带路吧。”
  郎中郎一指前面的坟场:“就在那儿。”
  于是,大伙跟在郎中郎后面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坟场。口里为死人所垒的坟,都是蝌蚪形的,大大的头拖着长长的尾,墓碑便立在蝌蚪头前。而这的坟,想必都是眼前坟场中这坟墓的形状吧,一座坟便是一座大的圆土包子,似乎这形状取材于他们常吃的馒头的形状。又似乎天气冷,活着的人怕故去的亲人在地下受冻,才故意将坟墓垒的象一座座小山似的以避风霜雨雪。
  郎中郎从夏流手中接过铁铲,铲去祭祀台上的落土杂草,将木制墓碑正了正。笔友看见仅半尺宽的墓碑上用楷书写着“好友成书之墓”。右边一行小字是出生地,左边是谇期年月日字样,很简单的碑文。根本不及口里的石制墓碑那般艺术,不仅碑首雕龙刻凤栩栩如生,而且碑文尽述平生业绩,合着绝世挽联流芳千古。
  郎中郎丢下铲子,从白善手中接过食品袋,取出祭品摆上,却是一瓶白酒,一小袋的糖果,另无他物。所谓扫墓祭祀用的全猪头香烛纸炮一应得齐,他却只有金边纸儿和一串鞭炮。其他祭品没有不说,连祭祀最不应该缺的传承香都没有。
  夏流说道:“郎老板,你也太抠门了吧,就拿这些东西来祭祀好友。连香棍子都没得,你那亡友能领到你寄下去的钱物?”
  郎中郎笑道:“人死万事空,我还好百忙之中来看他。”
  笔友问:“郎老板,你这好友是怎么死的?”
  “出车祸,为了救我而死的。”
  杨忠祥冷冷地说道:“那他死得太不值了。”
  郎中郎看了杨忠祥一眼,便岔开话题:“你们谁来把这瓶酒喝一半?”
  曹寿智忙抓起瓶子,边拧盖边笑道:“我来喝。”说着便举瓶昂头朝口中猛倒。仇重、李人国见状也跑了过去,并叫道:“莫喝完了,我还要喝。”夏流看着水灵灵的糖果搓搓手道:“你们喝酒,我吃糖。”话音才落,便狠狠地抓了一把糖果塞进衣兜里,又准备抓第二次。杨忠祥见状,道:“锤子呢,我们吃糖哦。”话音未落,吴芷却先他得手抓了一把糖果,紧接着,史义旭,白善,辛吾能等蜂拥而上,将一袋子糖果抢抓的只余二三个。曹寿智酒足奔了过来,忙连袋子提起,仇重抹着嘴说:“还有我一份。”李人国提着空瓶子,道:“老子才划不来,酒没喝到,糖也没吃成。”
  郎中郎看着空酒瓶,黑脸膛浮起笑容,骂道:“老子叫你们别把酒喝完了,你们不听,现在又来抢糖。曹寿智,留点糖,扫了一回墓,连祭品都没有,象啥子嘛?”
  曹寿智抓了一把糖果后将袋子甩给仇重,道:“郎老板说了,还要留点。”
  仇重看着袋子,还有两个糖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里发抖,他颤抖着手抓住这两个糖,使劲捏捏,又恋恋不舍得放下一个,然后将袋子递给郎中郎,道:“我抢了一回,总要吃一个咹。”
  郎中郎哭笑不得,他接过袋子,顺手递给李人国,道:“给你。”李人国接过袋子看了看,对笔友道:“主任,你吃吧。”笔友笑了,道:“我不吃糖,还是你吃吧。”夏流眼疾手快抢过袋子,道:“还客气说,我不客气。”杨忠祥骂道:“龟儿子吃得最多了,休想。”言毕,他又从夏流手中抢走了袋子。
  郎中郎将空酒瓶砸碎,让最后几滴酒渗入黄土中,道:“大家伙站远点,我放鞭炮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一股白烟冒出,紧接着“呯——乓——呯”,鞭炮炸开了锅。郎中郎提着鞭炮围着坟墓打转,谁知鞭炮刚过五响,便熄火了。他叫杨忠祥再次点燃引线,再次围着坟墓刚转了半圈,却又熄火了,气得他将余下的鞭炮丢的老远,道:“算了,烧纸。”
  纸钱燃烧了起来,粉红淡绿的火苗在众人面前嗤呼呼地低吟高咏,仿佛朦胧中一位老汉的梦呓。此时,天空没有一丝儿风走过,然而纸钱灰却随着时高时低的火苗飞过人群,漫天乱串,飘飘悠悠,好不自在。
  笔友望着飘悠的纸灰,道:“原来,亡灵也都得交纳税钱与天地菩萨。”他想起了一首清明祭扫的古诗,便随口吟念道:
  “南北山头多墓田,
  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
  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
  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
  一滴何曾到九泉。”
  杨忠祥很是羡慕,道:“阿友,任何情景中,你总是这么优雅从容,哪来的自信啊?”
  任笔友淡淡一笑,道:“哪里是优雅哦,我只是喜欢读书学习而已。先生们经常教导的读书三重境界:其一为'书到用时方恨少';其二为'书山有路勤为径';其三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书中不仅有黄金屋,书中更有颜如玉!我们泱泱华夏,诗书传承,作为龙的传人,不识得一些诗词,恐怕不好吧。比如这清明节,就汇聚熔和传承了大中华文华圈中的祭祀文化之精髓。不识得这些文化,就难以理解清明节的真谛。”
  仇重问道:“阿友,清明节是怎么来的?”
  任笔友道:“清明节不仅是传统的祭祖节日,也是二十四节气之一,这二十四节气,可是华夏先民了不起的发现,对人类的发展可谓是具有导航性功能的。人类的原始信仰是天地信仰,但在经过漫长的生活生产实浅活动中,我们华夏先民在一万多年前就发现信仰天地不及信仰祖先得到的好处多,于是就开始信仰祖先了。也正因为信仰祖先,所以中华文明是人类仅存的唯一的绝无再有的传承文明,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连线就是祭祀文明。所以,清明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盛大的祭祖大节,属于礼敬祖先,慎终追远的传统文化节日。它凝聚着我们的民族精神,抒发人们尊祖敬宗,继志述事的道德情怀。扫墓,即为墓祭,是对祖先的思时之敬。又因为清明节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所谓清明,是指万物皆洁齐、生气旺盛、吐故纳新、气温升高,大地呈现春和景明之象,正是郊外踏青春游的好时节。所以清明节又叫踏青节。华夏先民将祭祖活动与踏青活动天衣无缝的溶合于清明时节,也体现了我们'天人合一'的人神文明,这也是华夏民族独秀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源所在。”
  杨忠祥频频点头,道:“我也有清明节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夏流道:“我也有诗: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郎中郎笑道:“想不到咱们厂子文人墨客真不少啊!清明节么,我也有诗:风吹残杏舞絮轻,唤起愁肠千百萦。疑天亦解伤情恨,哭君泪雨遍清明。”
  童筹没有诗词,不甘寂寞,便对亡灵说道:“把这些钱拿去好好过日子吧。”白善也说道:“把这些钱拿去捐个好差使吧。”仿佛是笑谈,但谁又知道那灵魂世界的事儿?也许,我们这血肉世界的礼仪也及第阴间吧!钱开路,钱是权,都认钱。也许,灵魂世界早已不用钱了!看,阳间亲人为其汇兑而去的钱币他们并未取走,日久天长经风吹雨淋,最后都化为天地间的丁点儿尘埃,熔如到泥土中去了。
  也许……已经没有了也许。
  孙萍在糖厂工作已经五年了,至今仍是一名普通工人。不过,她比其他同事的命运要好,有一个当老板的丈夫。春末夏初,糖厂基本上停止了生产,职工们都拿基本工资过日子。她却不用为生活的柴米油盐操半点儿心,丈夫会有用不完的钱往家里送,她可以花天酒地她可以挥金如土。不过,她却是一个顾家的女人,每日下班回到家里,她总是要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共同享受。
  这天下班后,孙萍骑着自行车径直回家。她家就在糖厂西北边稍远的连队,三间矮的土墙房还是父母分给他们的财产,至今未得到一点儿的改变。室外不起眼,可这屋里却是富豪气派,不仅装修的富丽堂皇,而且高档家具家用电器应有尽有。这些,显得与房屋门不当户不对。不过令孙萍欣慰的是,他们已经在开建小别墅了,到时把父母都接到新房来住,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日子。
  孙萍不用操心建房的事,工地有父母看守,材料有丈夫去跑,她只是把儿子照顾好就行了。她刚把饭做好,七岁的儿子橙橙便放学回家了,他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便乐得跳了起来:“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孙萍解下围裙,笑道:“今天是星期六。”
  “好香啊!”橙橙伸手去抓炸饺,孙萍忙拍了一下儿子的小手,笑道:“看你个馋猫,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吧。”
  “等爸爸回来,菜都凉了。”趁妈妈不注意,他闪电式的抓了一个饺子,一转身便放进了口中,由于咽的太急,饺子竟被整个儿吞进肚中。孙萍微笑道:“你呀,真馋。好了,再准你吃一个。吃了这个饺子,就去做功课,等爸爸回来我们一块儿吃晚饭。”
  橙橙吃着饺子,道:“明天是星期天,我明天做功课。”他口中这么说,却仍然离开了餐桌。孙萍看着儿子娇小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情形,在多少个晚上出现过,她记不得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每个晚上,她与儿子等丈夫回来吃晚饭,都是在电视停台之后,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仍然会原封不动地放到第二天作剩菜吃。
  唉!她长叹一声,不知道今晚丈夫会几时回家,是否会喝得醉醺醺而回,或是根本就不会回来。
  做女人苦,做有钱男人的女人更苦!她感觉生活实在太累太无意义了。回想前几年,丈夫还在开小四轮车时,家中很是清贫,但是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她与丈夫和儿子三人早已坐在餐桌边了,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一片肉而推让再三,会分着吃一个馍馍,会共同喝一碗汤。那个时候,她感觉是多么的幸福啊!可是自从丈夫当上永胜砖厂的老板后,那恩爱幸福的场景又有几回出现过呢?只有一次,她清楚的记得只有一次。
  那还是去年的某天下午,孙萍因身体不适提早下班,当她赶回家时,却意外的发现丈夫正与一个女人赤条条地重叠在一起。这个女人,孙萍是认识的,她是丈夫厂里搞机修的甑可林的老婆,人生得矮矮小小,却也有几分姿色,因为她风流成性,人们背后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武则天”。孙萍早听淡玉洁说过自己的丈夫与武则天关系暧昧,她并不相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就容不得她再相信丈夫了。试想,男人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同样,女人也容不得自己的男人给自己梳绿辫子。更何况这事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床上,这令她倍感耻辱。那天下午,孙萍发疯似的将武则天按倒在床上,在她的脸上狠抓乱抓,并将她的胸部给抓得血肉模糊。丈夫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两人你死我活的厮打着,并没有去劝谁帮谁,因为妻子明显的占了上风。在他心中,妻子还是妻子,武则天只是他寻找刺激发泄欲望的工具。最后,武则天在求救无望的情况下带着浑身的伤逃离了孙萍的家。
  赶跑了武则天,孙萍仍然怒气难消,她开始毁家,并点燃了床铺,还闹着要与丈夫离婚。作为男人,郎中郎不想在自己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再分散精力来解决家庭的麻烦,于是便讨好妻子,向她下跪认错,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哄着妻子破啼为笑。那一次,是自孙萍结婚以来,丈夫对她最好的一个晚上,他亲自为她端洗脚水并洗脚,并亲自扶她上床休息,并在她耳边山盟海誓说尽了甜言蜜语。
  “妈妈,我肚子饿.”
  听得儿子的叫声,孙萍长叹一声,丈夫不回来,自己等就是了,何必还让儿子也跟着熬夜挨饿哩!她苦笑着,吩咐儿子自己吃饭去,她还要等爸爸。小橙橙并不懂得母亲的心思,他只一心想着好吃好玩。看着儿子吃饭,孙萍心中苦啊!几年前,丈夫还在跑小四轮车时,他们的日子过得可顺心了,虽然经济拮据,但她真实地感触到了幸福。那个时候,她也希望丈夫能出人头地。如今看来,她错了。男人是有不得钱的,男人一旦有了钱,心就会花,情就会乱。当时她担心男人穷酸,可如今她却担心男人变心。这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两种自相矛盾的心思。
  孙萍感觉好累,她等儿子吃完饭去休息后,自己也没精打采地来到卧室,独自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自怜起来:雪白的肌肤,苗条的身材,满头秀发飘洒自如;迷人的大眼,精巧的玉鼻,殷红的嘴唇,这足已构成美人了;唯其不足的是她的瓜子形脸上有数不清的小数点儿。其实,她知道这些小数点儿不是构成她不幸福的罪恶黑斑。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竟然被捂了个严实,实在是太小了。她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心中除了哀叹,还有无奈,上帝没有给自己挺胸做女人的资本。有时候,她真希望能用自己五年或十年的生命来换取一对儿充满青春活力的大胸。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可是丈夫的身影仍不见回来,孙萍困了,她也知道,丈夫今晚是不会回来的了。于是,她也不及关灯,含着无奈孤苦凄凉的眼泪,抱着枕头卷缩在沙发上晕晕睡去。这,早已成为她独特的睡眠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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