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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西府海棠终晓日光 / 第十三章惊涛骇浪,心底成霜

第十三章惊涛骇浪,心底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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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洛羽轲刚把奶茶放到他们各自的桌子上,这时,订的午餐也到了。冷萧让大家转战休息室,喝奶茶,吃午餐,休息一下。
  大家都没有说什么,毕竟养精蓄锐,方能再接再厉。龙歌他们拎着两大袋子饭盒进了休息室,我拿着自己和冷萧的奶茶,也跟着进去。大家都在吃着自己面前的饭,我拿着筷子,眼睛盯着门,等了一会儿,冷萧还是没有进来。我开始坐不住了,想出去看看情况,但是谈熙突然出声了。
  “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他结束手上的事情会进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于是放下筷子说“你们先吃,我出去看一下。”
  洛羽轲说“这才几分钟,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雷鞑看了一眼洛羽轲,然后挑眉说“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洛羽轲伸手把雷鞑的筷子抢了过来,伸手拍拍他的头“可怜的单身狗,吃狗粮还没有吃够吗,你可不能随便吃人吃的东西,狗贵有自知之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打闹闹。洛羽轲从来就是一个不受欺负的主,而雷鞑更不会怜香惜玉,两个人你来我往,其他人热闹看得逍遥自在。我脚步轻缓地离开休息室,可不能让话题白白被转移。
  我出去的时候,冷萧正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我拉开椅子,坐到他的旁边,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和他一起盯着电脑。我费尽心思想看懂上面密密麻麻的东西,但是徒劳无功。这一刻,他有多么的疲惫不堪,我就有多么的有心无力。我伸手揉他的太阳穴,他偏过头看向我。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吃?”
  “等你”我简短回答,实在不想浪费他的任何一点时间。
  “你先去吃,我弄完就来。”他拍拍我的头,笑得温柔。
  我没说话,也没动,他像是看出我的意图,也没再劝我,只是加快了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才过了几分钟,他就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走,吃饭去”。
  “你弄完了?我不饿,你别因为我打乱你的计划。”
  “嗯,我饿了。”他看着我,眼神虔诚。
  他拉起我,往休息室走去,走了两步,又说“你就是我计划里的最重要的部分。”
  吃完饭后,大家都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兴许是工作室刚刚成立,琐事颇多,而想要在这个领域站稳脚跟,就必须全力以赴。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洛羽轲说老师留的国庆作业她还没有做,要先回去了。我知道这是她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因为不想看见谈熙和别人谈笑风生。本来我还想着和冷萧多呆一会儿,但是转念一想,我在这儿,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让他分神。而且,爱情和友情,我必须要保持平衡。
  冷萧坚持说要送我们回去,但我直接拒绝,拗不过我,还是就此作罢。回学校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各种权衡,绞尽脑汁,最终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假期很快就敲响了尾钟,熙熙攘攘的人群,密码箱和道路摩擦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校园不再一片寂静。
  阳欢忆来的时候,我正在用电脑查资料,洛羽轲去了图书馆。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说“欢迎回到410”
  她拖着小型旅行箱,反手关上门,朝着她的床位走去,没有应答,脚步虚浮,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木讷,像一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想到了海恙说的事,也许海思根本没有什么事,有事的是阳欢忆。平常那个总是浅笑着,甜甜的梨涡,给人文静温暖的女孩子像是消失了。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轻声问她,“小忆,你怎么了?”
  她听到我的声音,转头看向我,眼神迷茫,仍旧不语。我拉起她的手,放到我的双掌之中,一片冰凉。怎么也捂不热,还是依旧冰冷刺骨,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心里的慌张也丝丝漫出。轻轻放下她的双手,走向阳台,掏出手机给洛羽轲打电话。
  “你快到寝室了吗?”
  “嗯,马上。”她有点小喘气,像是在走路。
  “你知道小忆怎么了吗?”
  “她已经到寝室了?”她声音冷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嗯,看样子,不太好。”
  “没事儿,我两分钟内到。”
  她那边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转身,却发现寝室的门敞开着,椅子上也没有阳欢忆的身影。我赶忙冲出去,想追上她,但是,徒劳无功。我冲下楼去寻找,在二楼转角遇到拎着箱子的海思,便知道阳欢忆没有往楼下去。
  “刚刚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小忆跑出去了。”我简短说明,生怕耽误片刻。
  海思手里的箱子掉在地上,同是气喘吁吁的我们,不约而同地朝反方向跑。我们跑到楼顶的时候,阳欢忆正一个人坐在楼顶边缘。
  那生了锈的栏杆,就像围住了一只金丝雀,张牙舞爪,正想方设法地锁人魂魄。
  海思颤抖着声音大喊,“阳欢忆,你他妈给我下来。”
  阳欢忆听到了海思的喊声,微微偏过头,脸色惨白,看着她笑。
  海思嘶声力竭“阳欢忆,我跟你十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你和他两三个月的感情吗?他要打官司,你就让他来,我阳欢忆还怕过谁不成?我后悔那天没打死他,他又恐吓你什么了?”
  趁着海思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小声打电话报了警。而后,我往另一边围墙走,一步一步,轻轻地,生怕惊动她。
  “阳欢忆,我求你,你先下来。天塌了,我帮你顶着。”海思整个人也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阳欢忆,你他妈的,老子让你下来,下来呀。"
  我听到下面有人在喊叫,只是听不太清在喊些什么。这时,阳欢忆终于开了口,眼神空洞,了无生气,而她的身体也随着动了动,只剩半个身子在安全区内。
  “我阳欢忆这辈子最幸运地就是遇到你,一切都将结束了,再见了,思哥。”
  我好不容易悄悄摸索到她的身边,离她仅仅两臂的距离,伸手要拉住她的时候,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了下去。
  我冲过去想要拉住最后的希望,却没有碰到她的一星半点,手扬在半空中,风从我的指缝中穿梭,像似带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我不敢低头往下看,海思的歇斯底里,其他人的喊叫,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剥夺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浑身瘫软,嘭的一声,双膝跪倒在地,疼痛难忍。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我,只要没到最后,还是会有奇迹。我晃悠着站起身,膝盖的疼痛感偷偷作祟,忍着疼痛冲过去,拉着海思往楼下跑,嘴里不停念叨,‘还没到最后,我们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她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我们。’
  下到六楼的时候,膝盖已经不再任我差使,颤抖不停,我看向海思,手推搡着她。
  “你先下去,叫救护车,快去。”
  看着她往楼下冲,我扶着墙,尽量快速下楼。等我到一楼的时候,救护车,警车,乍然醒目。围起来的警戒线,被挡在外的人群,哭声,议论声,让我极度崩溃。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救护车重新启动,人群随着那个方向涌动,我终于看到了刚才紧紧被围住的地方,那里只剩一片红色。
  后来,再见到的便是阳欢忆的墓碑,照片上的女孩笑颜如花,明艳动人。海思蹲在前面,我和洛羽轲拿着花站在后面,三个人,眼神炙热地盯着照片。我听到海思一直说“傻子,大傻子。”
  在墓碑前,我从海思那里知道了一切。她告诉我和洛羽轲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平常。
  “暑假时和一个本校刚毕业的男生在一起了,九月末发现怀孕,那个男生不想负责,还提出分手,阳欢忆国庆过去找他,但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她父母离异,不太管她,她只能来找我,我也是国庆才知道的。陪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后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了那个男生,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我提起阳欢忆,他还不停地骂她,我没忍住,就动手了。听说伤得挺严重,在医院躺着,要告我。还打电话恐吓阳欢忆要让我坐牢,阳欢忆怕我真的有事,低声下气地求他。他说,只要阳欢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就放过我。还闹到了阳欢忆的父母那里,她父母不但不理解,还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自爱,之后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
  “这世界,从没有放过一个善良的人。她是个大傻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海思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沙哑哽咽。
  我和洛羽轲上前蹲在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安安静静地陪她一起流泪。她所有的话语在这片肃穆中,显得十分的悲凉。
  “小忆,是思哥没有保护好你,是思哥对不起你。”她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泪水滴在花上,滋润着花蕊,朝气至极,好像那个温柔,单纯,清秀的女孩,正在重生。
  从那天之后,我整整两个多星期没有再见到海思,更联系不到她。她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但是人确实是消失了。后来从海恙那里得知,她休学了。阳欢忆的东西早已被家人清理走了,空荡荡的两张床铺。
  410,从此只是一个数字,不再完整了。
  随着大三的到来,阳欢忆事件的讨论度终于有了消止,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的因爱自杀的女孩子,成为了天池大学的一大禁忌。
  列车重新进入轨道,掌准方向盘,正在重新起航,而那个远在另一个国度的女孩子,不知此时正在嬉戏玩闹还是低头哭泣。
  那天从工作室回来的路上,我就做好了转专业的打算,现在我已经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了快一年。身边知道我转到计算机的只有洛羽轲,我没有告诉冷萧,也没有告诉爸爸,因为前者会十分忧虑,后者不会在意。
  学金融是为了和他的事业同步,学计算机是为了和他的梦想同行。我太怕脱离他的轨道,搭不上他的那趟列车,害怕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我宁清默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只要能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我必将努力远航。
  洛羽轲经常打趣冷萧宠我的种种行径,并且嗤之以鼻。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和冷萧,甜而不自知。自从在一起后,我们见面的次数比原来的还少,不是因为不想,只是因为,各自都在为我们的梦想努力着,打拼着。
  忙碌或许不是一种有趣的消遣方式,但是的确是能减少见不到面的苦楚。
  五月四号的早晨七点多,是个周六,赖床的好时机。我和冷萧在手机上聊天,但他突然好大会儿不回消息。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有事他总会先告诉我,不会让我等着。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时候,他的电话便打过来了。我按下接听键,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怕吵醒正在梦乡的洛羽轲。
  “阿默,我现在要去趟医院,海思出事了,她父母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有海恙一个人在,我先和谈熙他们过去看看情况。”
  我心脏漏了一拍,理清思绪,连忙问在哪个医院,然后应了声好,电话被挂断。
  “阿默,谁在医院?”洛羽轲的声音接踵而至。
  我掀开床帘,看见洛羽轲睡眼朦胧地望着我这里。
  “海思”我边说边翻身下床。
  “谁?”她好似没听清,又好似不敢置信。
  “海思”
  “是我睡蒙了吗?为什么我会听见思哥的名字。”她挠挠头发,拍拍脸颊。
  “没听错,海思在医院。”洛羽轲的反应,我不意外,因为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什么情况,思哥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消失了这么久,现在还隆重出场。”她也翻身下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就是那种又忧又讶又疑的语气。
  大概20分钟后,我和洛羽轲已经坐在计程车里了。在车上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随口一提。
  “阿轲,以后换个称呼喊海思。”
  她隔了几秒才应了声好。以前她跟着阳欢忆这样喊,十分亲昵,但现在,如果还这样叫的话,伤人又伤己。这个称呼,终究只能随着那个女孩,一并离去。
  等我和洛羽轲赶到海思所在的病房时,在走廊上看见了龙歌他们三个正坐在病房外面,没有冷萧的身影。
  龙歌看到了我和洛羽轲,一改往日放荡不羁嬉皮笑脸的模样,欲言又止。我随即想到什么,往前走了几步,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拐角处,冷萧背对着我这边,海思倚靠在他怀里,微微抽泣,冷萧双手轻拍着她的肩膀。
  谈熙和雷鞑也看见了我,想要出声,我竖起中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退回到洛羽轲身边,拉着她轻手轻脚推开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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