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道

　　柴保义坐镇归晚，归晚和昼白两国关系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伏双向原驰、柴保义辞别，月下，翻身上马。
　　虽然在十家的那些天，过尽千帆后，他的心中，始终只记挂着一抹的身影，那个身影，属于一个叫“香丘”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繁华千梦，伏双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坦然地接受繁华天赋予他的一切。唯有香丘，那个他没有记忆的女子，是他真真切切幻想过的。
　　“就此别过！”双手收了收缰绳，伏双一夹马肚子，向远处驰骋。
　　“香丘，我来了！”踏踏马蹄，伏双归心似箭。他朗笑道：“应笑夜长天不寐，数声和月到红尘。”
　　奔马过程中，伏双突然突破。
　　伏双勒马，陡然晋升到了辟天中品，他有些猝不及防。而且他突破时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天地异象什么的，他正这么想着，毫无预兆地，一道惊雷劈中了他，伏双毫无意外地坠马。
　　黑暗中，伏双漂浮着。他觉得有暖流从脐眼那里传来，也有什么从那里流出。周遭有什么包围着他，暖暖的，伏双口中吞吐，倒是像在吹泡泡。他微笑、皱眉，扮鬼脸，玩脐眼处的物什。有光打下，伏双的眼睛一开一合，逐渐地，他觉得自己被各种声音包围……
　　“哇”的几声婴啼，他的眼前渐渐明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运转。
　　伏雙，出生了。
　　他不带伏双的任何记忆，就这么赤条条地来到了人世间。
　　伏雙出生在一个修炼世家，不过，在孩子十岁之前，大人不会干涉他们，也不会灌输任何想法给他们，虽然不排除潜移默化的存在。总而言之，他们有属于自己一人的单独空间，有完整的童年。十岁生辰当天，已经接触过修炼及各行各业的知识的他们，有选择是修炼，还是入到行行当中去的机会和权利。
　　伏雙接触修炼知识时，就深切感受到那在体内运转的那一如初生的力量。十岁诞辰当天，选择了修炼一途，没有丝毫犹豫。
　　族中长老会为每一个孩子量身择一位先生，伏雙被分到的先生，是个颇具风度的帅大叔。每次看见王数先生身着一身剪裁得当的长衫出现，伏雙都举得内心无比熨妥。
　　“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有元力，出生后，元力开始运转——至于婴儿能不能感受到，其实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婴儿能记到的事情有限。
　　“我们人族的修炼，即使用元力。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授完渔后，我能交给小公子的就不多了。”
　　伏雙不发一言，只是抬头倔强地看着王数。
　　王数笑着摸了摸伏雙的头，细细给他讲解，耐心为他演示。
　　伏雙跟着王数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学会了王数的全部本领，王数含笑着说伏雙的天赋很高，但伏雙却总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王数的方法是利用各种咒术调用体内元力、释放元力，待到熟能生巧，便可以在眨眼间完成元力的使用。
　　伏雙回到洞府，静坐。一天后，他取出山海丹服了下去。他选择了揠苗助长的一条路。
　　元力在体内奔腾，伏雙抛了那些繁琐的理论，只是凭着本能，一遍遍地为体内难填的元力找到出口。元力挥洒尽，伏双的修为已至妄尘上品。伏雙心神一动，感受着体内的元力往他打通的那个出口奔去。不借助外力的沟通，他可以直接使用元力，伏雙笑，却颇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服用了山海丹的他，修为境界再不能提升。
　　后悔么？那个出口，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伏雙出关后，王数看见伏雙暴涨的修为，沉默了片刻。
　　“雙儿，能否使用元力是修炼之人与寻常之人的分水岭。人能使用元力，就会生出妄尘之感，这就是妄尘这个境界名字的含义。人从诞生开始，就在与自然的对抗与适应中度过，我们从自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你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而我现在希望的是，你能在自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伏雙忽然就湿了眼眶。
　　“哭什么，这么一来，我能教你更多的东西呢。”王数微笑。
　　“先生，谢谢你……”
　　伏雙的母亲去看望伏雙，路上偶遇王数，她笑容含蓄：“王先生，我家雙儿表现怎么样？”
　　“伏雙很认真！”王数看向伏雙所在的方向，神情柔和。
　　“那就好。辛苦王先生了。”
　　那边伏雙见母亲过来，开心地飞奔过来。
　　“雙儿，王老师说你很乖很努力呢。”她看着伏雙，“雙儿已经妄尘上品了？真厉害！”
　　伏雙笑着挠了挠头。
　　母亲离开后，伏雙鼻头一酸。
　　王数如往常他失败后一样，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放宽心。”
　　“老师，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伏雙，你可知我们在开一门课前，为何要先讲其历史？”
　　伏雙想了片刻，道：“概览此门课程？”
　　王数摇摇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或许是在无意间播下这些种子，但果子是的的确确结了出来的。先讲历史，不是多余，不是概述，也不是例行公事，而是传承。”
　　“不浪费他们的心血，就是不辜负了。”王数的眼里有着情怀，“我从前曾经想过，我们现在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修炼的，那么，那些巨人呢？他们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现在的我们囿于先贤们的道，固然有创新，但又有几人能完全脱离从前的框架？
　　“唯有你，伏雙，做到了。”
　　伏雙不语，走出自己的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大概就是破而后立罢。”
　　王数叹气，“如果你自己都没有这个勇气去相信，又怎么可能真的走出属于你伏雙的大道？”
　　“想都不敢想，怎么会去做……先生，我明白了。”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
　　“说真的，真佩服那些前人……”王数感慨。
　　“若生在那个年代，先生也未必不是其中一员。”
　　两人相视而笑。
　　不久后，王数例行外出游历。伏雙也给自己画了块地，开始闭死关。
　　仅仅是妄尘，那与凡人又有什么区别？伏雙记得坊间曾传言，令史大人醉酒后曾说过一句：“纪末时代，不该这么平淡！”
　　或许，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他常年在自己的洞府附近修炼，外行一路上见着了许多新奇的景象，伏雙心想，他大概知道了先生为何要定期外出游历。
　　伏雙踏出伏氏领地后，见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灵族之人化形的瞬间。
　　有如醍醐灌顶，未及那名灵族族人有所反应，伏雙已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修炼洞府。。
　　十年之后，南梁伏氏凭借人族化形这一手段而名动世界。
　　作为此道开山者的伏雙也渐渐崭露头角，他只有妄尘上品的修为，却能打败新境界辟天的各色大人物。他更是不吝向世界分享他使用元力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