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繁华天

　　伏双穿上衣物后，游山玩水了一阵，高强度的修炼于他而言，即使有裨益，身心也是有损伤的。
　　“离开了臭娘，才知道一个人的凄凉。”伏双啃着灵果，悠悠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转念又想：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狂风大作，伏双被吹的迷了眼，“哎哎，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不老境你别这么较真嘛！”
　　不老境又刮起一阵大风，卷得伏双飞上了天，然后赌气似的收了风，摔得伏双身下两瓣疼得慌。
　　伏双呲牙咧嘴：“你这么怕我离开？”
　　无人应答，伏双痞痞一笑，摸着下巴暗暗道：说不定来个女人，自己就会沦陷温柔乡了……
　　四周仙气缭绕，环境悄然改变。待周围明晰，伏双置身一片桃林中。桃花灼灼下立着一块石，石上刻着三个遒劲的大字——繁华天。
　　伏双忍不住用手触碰那三个大字，心中忍不住就浮现出“书镜月，寄情人，多谢繁华千梦痕。应笑夜长天不寐，数声和月到红尘”的小令来。
　　《捣练子》的曲牌名，伏双喃喃，却又不知有何深意。
　　思索之际，伏双眉间图腾光芒闪烁，有丝丝神魂脱离而出，均匀地附在“繁华天”三个大字上，浸透繁华味道后，神魂回归。如此循环，伏双眉间银色的砂转为妖冶的朱砂。
　　伏双原以为会有什么变化，然而这片繁华天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伏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总不可能就这么空手离开。他看着满林的桃花，顿时有些手痒痒，——林照给他的那堆书里头，可有不少名士风流。
　　虽不打算吃些五石散什么的，吃点小酒也是极好的。
　　林照曾让伏双尝过些不老境内灵果天然发酵的酒，他偷偷藏了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取出盏草，掀盖，小闻一下，伏双咂巴咂巴嘴，开始忙活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酒成，伏双也不吝惜，一口气干了整一盏草的酒。桃花酒度数不高，偏偏伏双大醉了一场，醒来时他身着戎装，在战营里头。
　　伏双一时间搞不清状况，随意打量了下四周，便出帐篷去了。
　　“将军！”巡视的卫兵走过，向他示意。
　　伏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喜：除了他和林照以外的活人！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可好歹是他第一次与人打交道呢！想来这就是繁华天的妙处了，他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内把这繁华天，和不老境之外世界中的繁华镜联系起来。镜花水月，一番不一样的红尘，至于来人能收获到什么，就看个人造化了。
　　“够猛的。”伏双心道，一上来就是当将军，繁华天挺看得起自己。
　　伏双旁敲侧击，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大环境。他们这支军队名为“斥夜”，隶属昼白国。因归晚国来犯昼白边境，特来驰援。他现在名为罗烨，字子煦，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后来行军路上，听大家叫“罗将军”“小罗将军”“子煦”什么的，听多了也渐渐习惯了。
　　伏双一路上和他们和善地交流，发现那些叫他“罗将军”的多是不怎么亲近他、敬畏他的士兵，叫他“小罗将军”的是敬重他马革裹尸之父亲的兵士，也是他们调笑的爱称，——而军中叫他“子煦”的，只有柴保义一个。
　　柴保义从小与罗烨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只是他的境遇……实在让人难过。
　　伏双率少部分人马先至营中，常年驻扎边境的原驰已等候在门前。
　　军中之人，不讲俗礼，何况他们三方人马早已熟之又熟。拳头一擂，算是打过招呼了。
　　“子煦兄，一路奔波，可想嫂子了？”原驰凑在伏双耳边，坏笑道。
　　柴保义耳朵一动，“子松你够了啊，一来就动摇子煦的军心……”
　　“柴守仁，我问你了？”
　　伏双倒是无所谓地笑：“想啊。”他脑海中可没有一点他这个便宜小妻子的印象。
　　“看你这样，军情想必还不紧急。”柴保义突然插嘴道。
　　就你正经，原驰腹诽一句后，却也是收了玩笑的表情：“快了，就这几天的事了。”
　　原驰等人向下面兵士交代了一番，默然走到地图前，原驰给他们挑重点讲了下局势。
　　归晚国近来一直表现得被原驰的人马压制，军中兵士难免有些骄傲懈怠，原驰几次杀鸡儆猴，只能压下表面。昼白国这边正中归晚国下怀，他们自以为瞒天过海地去截昼白粮草，殊不知原驰乐得以逸待劳。不过这一番试探过去，归晚一方怕是要拼命了。他们的国情，有些紧张。
　　原驰没有料到的是，归晚国适时发现了他的部署，撤回了派出的精锐。两方阵前对峙，归晚国一方发起攻击，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归晚国攻势不紧不慢，实打实地耗着双方的人力物力。
　　偏偏归晚国打的办法很死，死到伏双、原驰、柴保义根本没有办法取巧。
　　“这真是……好混账的打法……”伏双感慨，他作为将军，亲临战阵，带着卫队，在高处指挥调度，然而，林照给他的那堆书里头的东西，几乎没用上。他甚至想极具雅兴地去阵前单挑地方将军了……
　　沉默过后，伏双疑惑看向：“所以你子松兄让我们干嘛来的……”
　　原驰挠头，“我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出……”按理说，归晚国这种情况，不是该求和就该是破釜沉舟了。何况照归晚国国主冰淼那个命里缺水的娘们来说，显然会让那边选择火爆一点的后者。原驰颇为不解，这么耗下去，明显是他们自己更吃亏来着。
　　伏双闷声道：“你这样能守住边境这么久，也挺不容易的。”
　　柴保义不语，他感觉，朝廷，快要来人了……这几天调度的粮草量太大，国内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了。
　　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好兄弟，柴保义也是释怀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使来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治原驰预判错误的罪？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谁又能说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