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棠棣

　　灵族化形为人类，是有一个源力转变为元力的过程的。这个过程很繁琐，每个人的元力、源力颜色或许会相同，但其中的脉络是完全不同的。伏双一出生就能化形，林照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伏双没有运用源力的基础，或许他可以走出一条有别于一般灵族化形的道路；元力、源力虽然殊途同归，但终究是不同的，她又担心伏双会走进修炼的死胡同。
　　林照从小修炼，更多的是自己琢磨，偏偏她也喜欢想太多，这会儿又开始不确定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关系。她一开始，是应该让伏双了解修炼的理论后再开始修炼，还是应该让伏双先修炼再去自行体会其中奥妙，又或者是两者齐下？
　　“娘，你在想什么？”
　　“想你呀。”林照笑嘻嘻道。
　　“正经点，臭娘。”伏双板起脸。
　　林照勾起嘴角，却也不再逗他，“双儿，你运转元力和源力给娘瞧瞧。”
　　伏双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走了一遍元力和源力。林照看了，又陷入了深思。她不相信什么“存在即合理”，可看伏双的样子，不要太合理……难道他辈化形都走错了思路？可若不转换一遍，又怎能切身感知元力和源力之间的联系？这些东西，可言传不了……
　　“哎！你打我干嘛？”
　　伏双哼哼，他最看不惯林照这幅明明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她却一个人神游的样子了，“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林照神神秘秘道：“世界的发展！”
　　伏双笑，“你布置的课业我全部完成了。”
　　“嗯？”
　　“我是说今天明天后天等等等等天都完成了！”
　　“嗯！”林照惊道，“一目十行也没这么牛啊！先不说那些功法、世界历史，那些人类写的四书五经，你都看完了？”
　　“全懂了！”伏双口不对心地说，“摊上你这么不靠谱的娘，当然要自己多努力些。”
　　林照开心地抱着伏双转了好几圈，伏双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他自己的路！乐极生悲，林照刹那又失落万分，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看来伏双不再需要她了。
　　伏双被放下后，脸不红气不喘继续道：“我要去探索不老境一番，就不陪你了。”
　　林照语气酸酸的：“好。”
　　伏双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个娘，一本正经道：“你在这儿，我会分心。”
　　“你又偷我的话本！”
　　两人打闹一番后，林照为伏双收拾好换洗的衣物，也就随他去了。
　　月黑风高夜，伏双趁着林照熟睡，背起行囊就往不老境的远方去。
　　虽是深夜，不老境的花花草草还是精神大好，荧光闪烁的。伏双的目标很明确，修炼，以及探索不老境的机缘福地。虽然不知道林照在想什么，但他们的想法其实是不谋而合的。林照在想的那些问题，他也有自己的看法。同时，他记得林照说过，他父亲伏齐尧的佩刀破竹就是从不老境获得的。他觉得不老境很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就算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老境也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感觉走了有些距离后，伏双席地而坐。右手化爪，元力、源力分别从左右手涌出。林照教过伏双箫，教的时候时不时会提起伏齐尧。这样的情况，加上伏双也没有另外花时间去记音阶以及谱子，手指自然而然就记得了一切，可他对修炼不想如此。
　　反复了几百次，伏双感受到体内开始发热，似乎有两股力量在角逐较劲。伏双缓缓增大了二者的输出量，沉下心去感受体内的战场。伏双能感觉到两股力量交织的时候，会有一定的交集，不过一瞬，又分化为不同的两股力量。伏双又体会了一阵，一锤定音：二者同源！
　　伏双咧嘴，待他修炼至辟天境，或许，就可以通过映射自己体内的小天地来解开元力和源力的秘密了。
　　两股力量的冲突会越来越明显，但伏双有把握在它们无法控制之前，解决这个问题。算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伏双放松下来，大剌剌躺倒。说起来，有些累了呢……
　　伏双枕着双臂，惬意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自己竟然竟然靠在五六尺的树上，怪不得刚才睡梦里觉得后背有些痒来着……
　　伏双一个鲤鱼打挺跳开老远，扶着下巴端详这棵新冒出的树。粉白花朵清清浅浅布满整棵树，伏双眉头一跳，一股子诗意莫名涌了上来。不会作诗填词的他故作深沉地诵道：“棠棣之华，鄂不韡韡。”
　　他记得其后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灵光一现，元力和源力……
　　分别放出一缕元力与源力，伏双尝试着将两股力量融合。一个不察，两股力量炸裂开，伏双一头银发上有黑烟冉冉升起。伏双背后一凉，这还是两缕力量作用的后果，要是他脑袋一热，在体内尝试……抹了抹不存在的虚汗，伏双小心控制输出的量，继续实验，几十次后仍没有成功，不过他对力量的运用更加纯熟了。他相信，自己催动元力使用手段时，一定比从前更事半功倍。
　　伏双停下，小小的身影凝视着树上的棠棣花。
　　一时想不出，伏双不泄气，也不急躁。
　　在树下站了许久，伏双颇觉得肚子有些空空，微微一笑，顺着树干爬上去，摘了几朵棠棣花吃。有些苦，伏双默默评价道。评价的同时，他也吃的起劲。苦味涩味过后，舌尖上竟然有丝丝甜意。
　　花有味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花中也有韵味？
　　伏双扯过一枝挂满棠棣花的枝条，细细端详。不老境灵气十足，连带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周身都聚集着或多或少的灵气，他刚才竟然发现，这一整棵棠棣树没有丝毫灵气的波动……是幻境么？
　　伏双跳下树，不再着眼于这一棵棠棣树。环顾四周，这些花草树木的排布是有规律可循的。他顺着阵法的灵气看去，这些灵气最后赫然归结于一点——棠棣树所在的位置。不是幻境……
　　棠棣树以阵法掩藏了自己的灵力起伏，元力和源力以特殊手段瞒天过海也未尝不可。
　　伏双再次放出元力，细细观察元力中更小单位的走向。了然于胸后，他化作龙形，观察体内的源力，一外一内，一元一源，完全没有必然的联系，——怪不得他怎么尝试，都无法成功。
　　伏双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开辟另一条道路。
　　他挥洒出两股力量，感受到经脉传来的热意后，伏双小心引导，对着这片环境中的阵法依葫芦画瓢。他就是阵法中间的棠棣树！心神一动，两股力量时而交织，时而独立。
　　人，从，众。伏双觉得其中还少了一昧东西，具体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
　　伏双把玩着两股力量，低头思索，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妄尘中境，就解决起来可能有些麻烦的问题。而且，他觉得他的眼前的世界，多了些什么……
　　抬头，树上棠棣花正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