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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涧肃，清荣峻茂，置身不老境山川河流，林照却无心欣赏。
双手紧攥放在小腹上，林照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犀传来的画面。龙族长老使用禁术后，林照知道伏齐尧破釜沉舟的决心，但她也见过破竹发疯的样子，她不要命般往信犀中输入灵力，企图阻止伏齐尧。
信犀灵力起伏，伏齐尧沉稳道：“信我。”日夜抵抗破竹的侵蚀，他不是没有把握控制住破竹的杀性。
三人元力大成，皆抵达现世已知最高境界之上。两位长老先发制人，那边伏齐尧元力挥洒，一把苗刀防的密不透风。兵刃相接，难分高下。三人鏖战中，伏齐尧与破竹的战场中高下已分。破竹渐渐占了上风，夺得伏齐尧身体的控制权。
“伏齐尧”心神一动，催动火龙源力，将伏齐尧的肉身强化到了龙族本体的强度，元力、源力交相喷薄下，两位长老身形爆退。
“伏齐尧”眼睑低垂，而随着他眼中精光的旺盛，天地间似乎有什么与他相联系。手上起势，苗刀刀身化为龙卷风。一时间，禁区死亡州的残石败树野蜂乱舞。“破竹”手指若有若无地移动着，一道道怪异的印记往风暴中打去。
无法近其身的两位长老看着“伏齐尧”层出不穷的手段，额上全是冷汗。他们活了几万年，从修炼的时代开始到如今，从未见过这种架势。面对现在的伏齐尧，他们心中只有因高山仰止致使的无力感。或许，这就是纪末前的手段……
天外飞来横石，阻隔了一个时代。伏齐尧的放弃，即将成就他的完全苏醒。在这个修炼发展不过当年一半鼎盛的时代，他破竹的意志，将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伏齐尧”桀桀怪笑，痛快至极。
“伏齐尧”手势一凝，不知聚了多少未知力量的一击挥出。
仅仅一击，龙族两位长老再无还击之力。
心念一动，“伏齐尧”居高临下地看着脱力倒在地上的两位长老。这么微末的境界，就让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放弃了己身的意志？承了天地气运的他真是让人感到惭愧！
唏嘘不过片刻，“伏齐尧”眸子中冰冷至极，这个地方好没意思。走之前先杀个过瘾吧。“伏齐尧”抬手，眼看就要杀了龙族二长老，手却不受控地往另一个方向偏。伏齐尧蛰伏多时，他能感受到破竹凶神的所思所想。无论是夺回自己的身体，还是保护世界，他都用仅存的神志，继续与破竹抗衡。
“滚！”伏齐尧喝道。
龙族两位长老以为伏齐尧是对自己吼的，皆是苦笑，他们俩哪还有力气滚。
伏齐尧目眦欲裂，狠戾地瞪向龙族二老。
看着伏齐尧变幻莫测的脸色、听着其一声声怒吼，龙族两位长老意识到了不对。
“老三……”龙族二长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走！”
两人再次透支生命，相互搀扶着向远处跑。
“封玄，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活下去！”他有预感，如果他们能活着的话，刚才的所见所闻，足够他们开启一个修炼的新时代……
不老境里头的林照焦急万分，想要冲出来助伏齐尧一臂之力，却被无形的规则阻挡。眼看破竹就要压制住伏齐尧，林照突然有了胎动。丝丝韵味与肚子里的小生命相应，林照猝不及防被不老境平稳送了出来。
“齐尧！”林照冲过去，将伏齐尧抱在怀里，哼起了安神的调子。
感受到怀中的伏齐尧渐渐安定下来，林照眸子中满是不解。她完全是无意识地哼起了那个从未听过的调子……
“阿照……”
林照紧了紧环住伏齐尧的双臂。没遇见伏齐尧前，林照是个坚强的女子，龙族那般环境中，她从未委屈过。遇见伏齐尧后，她觉得变得好脆弱。
伏齐尧起身，“我食言了。”
“我们都还活着！”泪水似断了线的风筝，林照用手抹开，笑容可人。
伏齐尧吻住林照的额头。
死亡州中，岁月静好。
龙族人丁稀少，损失不起。龙族两位长老跑远后，突然意识到还有七名小辈生死未卜，他们自诩不是良善之辈，伏齐尧有异样，甚至可能会有危害世界的可能，他们也是走的干脆，可那是七个龙族精英……大半个辈子都为龙族而活的风林和封玄一咬牙，又往回跑去。
“林照！”风林低声惊叹。林照的血罗盘早没了气息，本该身陨的她为什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伏齐尧身边？难道伏齐尧领会到了纪末前的芥子神通？怎么可能！伏齐尧资质根本就有限。即使是芥子空间，封有林照本命龙魂的血罗盘灵性也不可能消失得那么彻底……
风林按下翻涌的思绪，与封玄一起转移几个小辈。不想，格外静谧的死亡州，他们这点微末的动静，分外引人注目。
“几位，走不了了。”伏齐尧的笑容有些残忍。
伏齐尧抓过破竹，还未近身，不老境上空重又凝起黑云，劈空的雷电阻隔了两方人马。
继而又是四道雷降下，分别劈中伏齐尧、风林、封玄、赫念。劲风刮过，龙族众人已没了踪影。
伏齐尧吐出一口血。
“齐尧……”林照手上元力涌动，想为伏齐尧渡点生命。
柔风拂过，元力回到了林照的体内。
林照再试，无论如何，元力都成不了形。林照颓然，肚子里的小生命跳动却更剧烈了。
风中似有叹息，清风穿堂，伏齐尧面色突然涨红，突如其来的生命气息让他有些不适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伏齐尧看着林照隆起的肚子，目光复杂。随后他柔和看向林照，“叫孩子伏双吧，让他陪着你。”
伏齐尧微笑，“若有来生，我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养育一个普通的孩子……林照，你说，我们会有下辈子么？”
“我只知道我们有今生！”林照的手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伏齐尧握住她的手，一股精纯无比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流入林照的身体。冥冥中，他觉得这样做，比让力量直接身陨回归天地更好。
猛地用力，林照的手穿过他的心脏。
林照根基已然不稳，而且刚才不老境因为伏双而做的妥协，他总觉得会对这片天地有所伤害。他最担心的是，林照肚子里的孩子……
“离开我后，你还是那个坚韧的姑娘。”伏齐尧的眸中光彩黯淡，记忆中却有个艳丽的红衣身影。
“这次，是我自私了……”气若游丝。
“我爱你……”
伏齐尧渐渐化作虚体，旖旎消散。林照凄厉嘶吼。
不老境冰冷地运转法则，将林照，或者说，是林照肚子里的小生命，带回了其间。
林照哭得昏死过去，完全不知世界的黎明，已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