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万里从县里回到严村，上来就说捎回业个好事儿。
　　这让张子阳很是意外。
　　“哥，这月九号是财神节，曲县搞了个庙会。”
　　张万里满脸的兴奋。
　　“庙会？这不是每年都有的吗？难道，今年的庙会与往年不一样？”
　　一个庙会，还不至于让张万里兴奋成这样，张子阳知道，肯定有什么新闻！
　　“对！”张万里说道：“哥，还真让你猜对了，今年的庙会，不光是曲县热闹，市里也热闹，长乐县和下边的盘山镇秋叶镇更热闹！”
　　今年的庙会的确与往年不同，具体的情况张子阳没有什么印象。
　　因为上一世的这次庙会时，他正流落在外。
　　不过，有一件事张子阳十分清楚。
　　七九年起，对外开放扬帆起程，做为沿海城市的东江市，即将在八四年后成为第二批沿海开放对象。
　　在这之前，两代人为此付诸着艰辛和努力。
　　所以，今年大联合式的庙会也就不足为奇了。
　　“万里，你是想借庙会把咱们的手工艺品卖出去？”
　　这个方法可行，但太消耗时间且都是一次性消费，无异于地摊。
　　在目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把三天时间耗在庙会上，且还是一个未知的销售量，似乎并不划算。
　　“不是我一个人！”张万里说道：“坚子我们一起给人家哭过灵，这小子现在一直在塔峰山给人抬脚工。”
　　张万里口中说的坚子，是跟张万里一样讨生活的孤儿。
　　同样的孤儿和流浪儿人数不少，他们一起睡过天桥，一起蹲过乱坟岗，一起偷了吃的被狗撵。
　　他们就是在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基础上，建立起了十分牢固的感情。
　　“我跟坚子说了，把土堆和小角子他们都叫一起，庙会的时候一块儿卖咱的东西。”
　　张万里这么一说，张子阳眼前一亮，脑子里立即闪过一个策划点子。
　　“行，你把他们集中到你那，明天下午我去看看。”
　　张子阳心里有了计划，但要先跟那些人见个面。
　　“对了，你说的那个要送礼的顾客，东西我按要求做出来了，你直接带回去，把钱收了。”
　　张子阳说着，回去拿了一对雕了大鹏展翅的竹筒杯。
　　两个竹筒杯中间用竹叶隔开，外面用牛皮纸做了简易包装，最外面是竹叶穿插编织的手拎袋，看起来精美有档次。
　　“哥，这……这是你做的？太牛叉了喂！”
　　“来来来，装布袋里，别弄脏了。”
　　“别说五块钱，就说这东西十块钱都值！”
　　张万里两只手小心捧着，满眼的惊奇，他哪见过这种包装？
　　“对了哥，还有这个！”
　　张万里将竹筒杯装进布袋，又小心地捆在自行车前面，然后掏出几张纸递上去。
　　“哟，今天也没少跑啊！”
　　张子阳看着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县里的意向顾客名单及住址。
　　“等下我叫人复制一份下来，你回去之后，把所有的意向顾客再跑一遍。”
　　张子阳带张万里到了家里。
　　此时，家中小院子里，老孙头已经开始带着周大旺和刘兵他们开始了实操。
　　煮好的竹段有的是，每个人都认真仔细地在削着雕着打磨着。
　　张子阳回来，他们都顾不得抬头。
　　刘兵和周大旺两人似乎杠上了，都在比谁的人学的更快，做的更好。
　　“你们有谁会写字的？”张子阳环视众人问道。
　　“我，我会写字！”周大旺第一个举起手来。
　　“我也会！”刘兵表示不示弱。
　　“我也会……”
　　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这倒让张子阳出乎意料。
　　这年代的人吃饱都难，没几个家庭能供得起孩子读书。
　　难不成全村会写字的都来了？
　　张子阳让每个人都写一下自己名字，然后再写一句话时才发现，虽然都认字也都会写字，但能拿得出手的，还真就没几个。
　　“嗯，二毛这字不错，但是不会写的字太多，一溜都是拼音，这看起来太费劲了！”
　　“兵哥识的字多，但这字像被西北风刮倒了一片，扶起来也困难。”
　　“大旺这字不错，可写错的太多了，严村的严是严肃的严，不是咸盐的盐……”
　　张子阳看着他们的字，挨个做了点评，惹得满院子的人哈哈大笑。
　　“子阳，你看到底谁行，我让学义捎带一起给你都培训了！”
　　最后，老孙头抽了口烟，不急不缓地说道。
　　“那可太谢谢您了孙爷爷！”
　　只要老孙头开口，这忙孙学义肯定得帮。
　　但眼下他急需一个能写字做记账的。
　　“大旺，你先把这些东西抄一遍，下班之后就去孙支书那学习去！”
　　“啊？”周大旺有些惊喜望外，但眨眨眼问道：“下班？”
　　“下班就是下工！下了学习班，下了干活班。”
　　张子阳简单解释一下，拿了纸笔就让周大旺开抄。
　　刘兵在一边偷瞄了好几眼，这事他不服，周大旺个小屁孩居然风头比他还大！
　　张子阳看出端倪。
　　“兵哥，大旺现在临时负责做做记录，他手里这些人，暂时由你管理着。”
　　“啊？”刘兵也很意外。
　　一下子让他管那么多人，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卡了好半天壳，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子阳，你放心吧，你以后是大老板，我就给你做跟班。”
　　“哈哈哈……”
　　一句话，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张万里一直跟在张子阳身后没敢说话。
　　一下子看着这么多人在一起干活，他有点蒙圈。
　　本以为张子阳就是小打小闹，一个人做点手工，他们一起讨生活。
　　却没想到这本家还真是要往大了干！
　　很快，周大旺把意向名单抄完，张子阳将原件还给张万里。
　　“万里，按我说的，把这些和昨天那些再走一遍，然后通知他们……”
　　张子阳安排完，张万里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到了这时候，刘兵才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跑到张万里手里了。
　　这事让他心里也不太痛快。
　　自行车虽然是二手的，骑起来稀里哗啦直响，但在村子里那也是个头面儿的东西。
　　他跟张万里不认不识的，自行车居然给那小子骑走了！
　　张子阳从刘兵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兵哥，自行车算我租你的设备，每天租金一块钱，到时候跟工钱一起结算。”
　　“什么？”
　　刘兵眼眶都要瞪破了！
　　其他人也都惊讶了。
　　一辆破自行车租一天给一块钱？
　　“张哥，我家有手推车……”
　　“张哥张哥，我家有滑索，吊竹杆子埋桩子都能用上……”
　　“我家也有板车……”
　　每个人都纷纷举手，恨不得把家当全都告诉张子阳。
　　哎，钱真是个好东西，能把人的积极性超常调动起来。
　　“都别急，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将来我都用得上！”
　　“但是眼下，你们首先要把手里的事做好，下午两点之前，谁出的成品最多最像样，除了工钱还有奖金，最少一块钱！”
　　张子阳叉腰看着大家说道。
　　这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胡昆的钱还没还上，今天的工钱都不一定有着落，还奖金？
　　张子阳，你虽然带着我们糊口，但牛皮不要吹的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