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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追究了,我们尽到责任就行,的确是他自己耳朵的选择,怪不得谁!”杨大雷脸表情严肃,把那根没点燃的香烟别在耳朵上,站起来,拍拍裤子,说:“走,看热闹去!”
在大家看来,杨大雷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别人都风风火火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别人不慌不忙的时候,他雷厉风行;别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镇定自若。
雨后的烂朝门,空气干净而清晰。
天气依然闷热,泥泞的道路上积了些水洼,因为昨夜的雨吓得大而急,地面没有湿透,一步一滑。
草木花卉在阳光中,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植物的叶片和枝条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滴;知了声嘶力竭的叫嚷,让人心慌毛躁。
左邻右舍的人们,几乎都得到了那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大家像屁股着了火似的坐不住了。
三三两两的人们,互相吆喝着,感叹着,咒骂着,从四面八方往蛐蛐家汇集。
杨家大院的人们赶到蛐蛐家时,县里的法警也正好赶到。
秋寡妇的院坝里,人声鼎沸,密密麻麻地,已经聚满了成百上千的人。
老老少少看热闹的人们,有的站在隔壁邻居家的院墙上,有的坐在了院子里的树丫上,小一点的孩子们,都坐在父亲或者哥哥的肩膀上。
一个号哭的女人晕倒了,大家正在手忙脚乱地抢救。
几个穿着白色短袖制服,戴着大沿帽的帅气法警走下警车,不慌不忙戴好口罩和手套,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手臂上戴着红袖套的地方领导,一边拉警戒线,一边驱赶吵嚷的人群。
一个人急急忙忙,从人群里挤进去,对一位拿文件夹的法警说着什么。
拿文件夹的法警,立马转过头去,招呼在一旁忙碌的同事。
四个法警和地方领导,立即放下手里的活,朝院外跑去。
另外留下的法警,则转头进了蛐蛐的屋子。
当躺在门板上的死者,被人从屋子里抬到拉了警戒线的院坝里时时,刹那间,像潮水般吵嚷的人群像丢了魂似的,顿时安静了。
女人的上身穿着白色背心,胸前被砍了很多条触目惊心的口子,下身仿佛穿的红裤头,也或者不是,远远看去反正都是红的。
女人平躺在木门板上,僵硬的双手弯曲挡在眼前,像是在遮挡头顶刺眼的太阳。
太阳静静地照耀着大地,除了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嚷,四周静得怕人。
树木耷拉着垂头丧气的脑袋,风纹丝不动,带着血腥味儿的热气,弥漫着整个院落。
人们鸦雀无声,面目惊赫,静静地看着。
烈日下,两名法警逐一清点女人身上的伤口。
“三十八刀!”
一个高个子的帅气法警,淡定地向那位拿着文件夹的法警报告。
“妈呀,谁干的啊,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砍一刀也下不去手了啊!雷打的,真是丧良心啊——”
“听说是女的要跑,这一次是专程回来带孩子走,所以男人就下毒手了!”
“真要跑,还只穿内衣?”
……
法警的报告,让人们唏嘘不已。
大家低声交谈着,眼神惊骇,顿时像成千上万只蜜蜂飞过头顶般,砸开了锅。
“大家安静!”
拿文件夹的法警朝众人喊。
四周又安静下来。
虽然烈日当空,暑气逼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却好似灵魂脱壳,竟然感到了彻头彻尾的寒冷,大家抱着膀子,彼此紧紧挨在一起。
为驱赶心头的恐惧,所有在场的人们,将人类与生俱来的群居意识,演绎到了极致。
彼此之间,认识的,不认识的,无论亲朋,不管彼此是否有隔阂,都在顷刻间握手言和,成了互相取暖的朋友。
“砰!”
北面的稻田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打破了眼前的静谧。
紧接着,传来几个人大声吵嚷的声音。
人群开始不安地移动起来。
喇叭又喊:“大家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抓到了,蛐蛐抓到了!”一个人从北面稻田那边,风风火火跑过来,朝人群边跑边喊。
“啊!我看到啦,来了,来了!”站在北面李子树上的年轻人,像哨兵一样,向人群报告。
人群如释重负,法警们继续忙碌着。
大家朝北面望去,矮个子的,只能看到别人的头顶;高个子的,也只能看到对面树上坐着的人,以及树背后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和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
太阳晃得大家睁不开眼睛,院子三面的树上都坐着人。
潮湿的地面上,脚印密密麻麻。
南面院墙的一颗桃树上,坐着两个人。
桃树下,一颗小小的向日葵花,被人踩断了脖子,歪着头,爬在烂泥地里。
“散开,散开,树上的都下来,大家注意安全!”
喇叭又开始喊了,人们又把目光看向四周坐在树上的人。
拿喇叭的人,疏散着北面的人群,人群让开一条通道。
一群人押着带了手铐的蛐蛐,慢慢从北面的通道,走到警车旁。
失魂落魄的蛐蛐,目光呆滞,像冻僵了似的颤栗着。
那样子,几乎让人忍不出来了。
蛐蛐的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灰白色的衬衣,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裹在他佝偻的身躯上;像刚洗过的头发,一缕一缕,散落在前额;他深凹的眼睛,木然看着潮湿的地面,活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头。
“在芦苇丛中抓住的,老百姓提供的线索。”
押送的法警,向拿文件的法警行了个漂亮的军礼后,一字一句报告。
蛐蛐伏法后不久,周秦两家大人商量着让秦青青也去学个裁缝手艺,不仅可以排遣当下秦青青落榜的郁闷,还可以在成亲后,对小家庭有个帮衬。
秦青青没有意见,周成林妈妈二话没说,就去缝纫班交了学费。
对秦青青这个未来的儿媳,周成林一家总是热情洋溢,诚惶诚恐,生怕照顾不周。即使,秦青青对他们从来没有过哪怕一丝丝笑脸。
缝纫班开在镇中心校隔壁,学员都是辍学的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女孩子居多。
秦青青开始还有些顾虑,怕看见老师和同学尴尬。
当秦青青发现有几个同学也在缝纫班的时候,顾虑没有了,似乎又找回了上学的乐趣。
和当初上学的时候一样,秦青青每天都是早早出门,天黑按时回家。
这段时间,秦青青开始不再按时回家了,从两三天回家一次,到一周回家一次,时间越拖越长。
这次,居然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周成林妈妈有些沉不住气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