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摩纳哥的主要体会就是奢华，钱在这个国中之国可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看着赌场的停车场内外的各种豪车，以及司机停车的风格和状态，就可见一斑了。赌场的情景也更好地注释了“一掷千金”的真实概念。带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张一在诗月的搀扶下靠在蒙特卡洛赌场的小广场的大理石栏杆上，栏杆的外面是摩纳哥的游艇俱乐部的码头。
　　码头停靠的游艇不能说是密密麻麻，但数量也不少，游艇的个头也是大小不一，最惹眼的是一艘高达七层的游艇，顶层竟然还有一个游泳池，船尾还有一个直升机的机位…有钱人的世界…因为距离有些远，隐约可以看到有几艘在桅杆上悬挂了标牌，上面写着：“àvendre”（出售）。张一一时好奇，下意识地用法语问了诗月一句：“这需要多少钱啊？”没想到，问题的答案被身边一位同样靠在栏杆上休息的法国大哥给截胡了：
　　“我不和你们说这艘游艇值多少钱，就先说说这个泊船位的租金吧。每年每个泊船位，船主要支付大约10万欧元。”
　　“那么，你们可以猜到这艘游艇的价格了吗？”
　　他诡谲地一笑，默默地看着他俩。
　　此时的张一和诗月已经惊讶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最后这个法国大哥还补了一刀：
　　“这里的穷人才买车，有钱人都去养船了。”
　　又被有钱人凡尔赛了一波…不再犹豫，快步离开这个会让人沉迷的世界吧。
　　沿着一条上山的路走上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君主立宪制国家一定会存在的地方-皇宫。虽然没有紫禁城那么雄伟壮观，但也算精致。大门口有卫兵把守，正赶上换岗的时间，二换二，两位轮值的卫兵穿着黑色配黄色裤线的军裤，红色的军服陪着金色的双排纽扣和金黄色的绶带，脚蹬一双黑色的军靴，头顶着黑色的高顶军帽，上面嵌着代表摩纳哥皇室的徽章，手持一杆步枪；两位当值的卫兵是一样的打扮。庄严肃穆。彼此相互敬礼致意，互换位置后，再次敬礼。全程仪式感满满。
　　由于当天皇宫有招待任务，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对游客开放。在平时，除了皇室的居住区和办公区之外的区域，是可以参观的额，门票不贵。这也成为了两个人在摩纳哥唯一的遗憾…
　　出来旅游的第三天，第一次有脚踩棉花的感觉，走路都是飘的，眼前的一切都是摸得到看得着的，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也许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见过了，体会了，经历了…知道了…
　　一路向东
　　或因受摩纳哥刺激过大，翌日起床之时，两人都有些emo。故临时决定：今从尼斯出发，一路向东。有时候，没有计划，也是一种计划；有时候，没有明确的目标，反倒会放松下来，让身心得到休息。
　　离酒店不远，找到一家车行，租了一台双门小车，性价比极高，一天租金49欧元，不限公里数，油费自理，还车时保持油箱满箱即可。押金500欧元，只需要一张签名的个人支票就能搞定，终有机会首次使用个人支票，真方便。法国油价很亲民，95号每升1.2欧元左右，加满一箱大约40升，需要50欧元。
　　诗月很满意他这样的安排，毕竟有车在手，时间安排自由很多，不用着急赶路，机动灵活，瞬间有了自驾游的感觉。压抑的心理一下就放松许多，今天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随车携带了诗月喜欢的衣服，中途拍照的时候，可以臭美地多换几身，人还是那个人，但“人凭衣，马凭鞍”还是有道理的。也带足了零食和饮料，还有少量的啤酒。在法国是可以酒驾的，但千万别醉驾，结果同样惨痛，保证能清醒地把车开回家，这是前提。10点刚过，两人出发，不走高速，悠哉地在蔚蓝海岸的滨海路闲逛，偶尔停车，欣赏美景、美人，享受舒服的二人世界。路上一直不停地在乡村里穿行，漫山遍野的紫色薰衣草，玫瑰花田点缀其中，搭配起来色彩明艳，美不胜收，视觉相当享受。
　　一直是张一手握方向盘，尽管诗月也有驾照，但真不舍得让她再劳累，只需让她负责貌美如花就好。当她对某身衣服失去兴趣，准备更换之时，就临时在某个小村庄停车，找一个小咖啡馆，点上一杯啤酒或可乐，歇脚的同时，也能把咖啡馆的洗手间当作诗月临时的更衣室。店主都很热情，在攀谈中了解当地风俗习惯和历史文化，这是旅行的重要目的和收获之一。用相机把全程记录下来，留下完整而美好的回忆。休整后，重新上路…
　　午后两点，一座规模挺大的“村”出现在前方两三公里的地方，已对它隐约可见。规模明显不能与之前的村相提，似乎是一座城市。留意路牌才得知，它叫“Menton”（芒通），中文意思是“下巴”，两人一时间没懂其来历，直到诗月拿出旅行地图：如果把法国领土看作是一张人脸的侧影，这座城市所在位置，就是“下巴”！原来如此！
　　午饭时，街道上从不会让香气缺席，特别是在沿海城市中。餐馆的菜香沿大敞四开的车窗飘进来，瞬间让他饥肠辘辘，也让有些倦意的诗月瞬间清醒，两人鹰眼一般地搜索着，看到一家上座率挺高的小餐馆，立即停车，在计时器中投币2欧元，取出停车票放在风挡玻璃下方。四个小时，足够吃中饭了，还能在海边走走，如果超时停车，就可能会被警察抄牌的。
　　光速点餐，上菜后，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就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张一的一杯啤酒，诗月的一份冰淇淋，每人鼻梁上一副墨镜，坐在餐馆的露天座位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和不远处的海景、海风。很是惬意。左手拎着两双鞋，右手牵起诗月的手，脚踩在沙滩上，感受着被太阳加热的有些微烫的温度，借用大自然的馈赠，做了一次免费的足疗。诗月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纱裙被风撩拨着，一只手与张一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不得不扶住头顶上美美的遮阳帽…梵高画笔下的大作，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回到车上，饭后的困倦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听着CD的歌曲，回归路途，继续向东…
　　意大利小镇
　　午后的阳光中，又重新踏上旅程，没有什么目的，能过边境线就行。整个蔚蓝海岸西起法国与西班牙的边境，东至法国与意大利的边境，囊括了整个属于法国境内的地中海沿岸地区。尼斯地处这条线的东边，非常接近法意边境，所以，临时定下的小目标：看看如何一步踏出国门。
　　蔚蓝海岸的特点：蓝天、白云、碧海、沙滩…连续看了几天，有些审美疲劳了，倒是几座有年头的古建筑会吸引两个人的注意。教堂、钟楼、城堡…都透着上百年的经历，时间在它们身上也会留下独特而深邃的印记，同样让人着迷。几乎没有被荒废，教堂和钟楼的钟声仍然会按时响起，城堡的花园还是那么的整整齐齐，人间烟火气十足。
　　中途除了停车去洗手间之外，他们没有停下过，可能是因为稍显疲惫，诗月也没再换装，长驱直入地直奔法意边境。
　　按照地图的导航，他们来到了法国东线最后一个火车站的停车场驻车，地图上没有标明这个城市属于法国，而是把它划归了意大利境内（看不懂意大利语，不会发音），乍一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看不出任何国家边界应有的庄严、肃穆，一片祥和，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脸蒙圈的两个人先来到火车站，试探着用法语假装问路，发现大家还在讲法语，原路退回，跨过一个喷水池，又来到街对面，也想故技重施，可正好看到一家快餐店，经营的食品是意大利的经典：帕尼尼（Panini），类似于汉堡，在克莱蒙费朗一大的茶歇店里，两个人是吃过的。也该是下午茶的时间了，补充一下能量未尝不可，于是，改问路为点餐，进而试探一下。第一句打招呼的问候就受阻了，店家完全听不懂法语，最后还是在一位可以讲法语的美国游客的帮助下，用英语替他俩跟店家说清楚了要两份帕尼尼。在店家忙碌准备的时候，向美国游客朋友道了谢，两个人相视一笑，尴尬不已…
　　火车站的大门到这家店的外卖窗口，只有区区200米左右的距离，两边的文化和语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明在走过这200米的过程中，一定是出国了的，可这条隐藏的国境线究竟在哪儿呢？手里捧着帕尼尼，低着头大口地咀嚼着，低头也是为了在地上寻找线索，不知不觉回到了喷水池，忽然听到张一身后的诗月发出了一声略有沉闷的“尖叫”，那是隔着满满一口帕尼尼而发出的“尖叫”，张一转身看到诗月正一脸惊讶和兴奋地伸手指着她脚下的路面，奔过去一看，一块圆形的铜牌嵌在地面上，铜牌被一条横线一分为二，一边刻着“France”，另一边刻着“Italie”。原来它在这儿啊！掏出包里的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下来。
　　自从1999年欧盟成立，欧盟成员国彼此之间有接壤的国境线就开始慢慢地消失了，原来的检查站的岗楼和隔开两国的栏杆或铁丝网也慢慢地被这样的圆形铜牌所取代，就是说，张一和诗月拿的是法国的长期留学签证，但可以去往任何一个欧盟成员国的国土之上。
　　这一趟临时决定的旅程，还真来对了！想真正融入一个国家或一种文化，真的需要时间的沉淀，这段时间不能宅在家里，而是要多多地走出去，去经历、去感受、去见识、去交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时间就要往外走，没时间的时候就多看书。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