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醉

　　如果说一个人可以知道自己时光的最后一秒是什么时候，那么这个人的人生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我常常问自己假如我可以知道我与你时光的最后一秒，那么我和你的结局是不是就会变的不一样？
　　不像现在日日在愧疚和悔恨里度过。
　　我并不想减轻多少心灵上的负担，只是希望一切可以重来的话。
　　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你，一定会好好的爱你。
　　我承认我是一个人渣，我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
　　我不值得可怜，也不可能被原谅。
　　我只希望在天国的你可以过的很好。
　　度洛西汀是好东西，它会是我一生的伙伴。
　　而我也注定这辈子不会再爱上谁。
　　………
　　………
　　顾燃死了。
　　说好的十年之约的同学聚会她没来。
　　他穿戴好了领结，理了理笔挺的西装，戴好了手上腕表，笑容可掬的来到了会场。
　　唐明轩组织了这次的聚会，许久未见，大家样子都变了不少，但在徐佑文眼里他又感觉好像一切都没变。
　　或者说他希望一切都没变。
　　聚会现场，大家觥筹交错，举杯畅饮，很是热闹。
　　可他感觉这个世界的热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聚会还没结束，徐佑文已经有些呆不住。
　　他向唐明轩打个招呼，想出去透透气，他来到酒店外的喷泉池旁，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朝天空吐了一口，烟雾在天空中绕了一个圈，轻轻回旋，然后弥散。
　　季节已入深秋，满眼枯草叶黄。
　　他仰起脖子望着天空中的烟雾渐趋弥散，寒风吹的他骨节发白。
　　墨黑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无力的垂落在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
　　苍白，颓然，迷人。
　　自顾燃死后，他出现了幻听。
　　耳边总会出现了一个声音如鬼魅般呼唤着他。
　　“徐佑文……”
　　脑袋炸裂，耳膜震响！
　　“是谁？”他看向四周，身边空无一人，他的心瞬间坠入了谷底，猛然间变得支离破碎。
　　说起他和顾燃的故事，既狗血又好笑。
　　他想不明白，既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那为什么要相遇相爱？
　　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他偏偏会爱上仇人的女儿。
　　明明他已经决定放下仇恨想要好好爱她，可为什么已经来不及？
　　再次喝得酩酊大醉。
　　他被抬回自己的住处，躺在凌乱的床上，他做了一个梦，一切放佛都回到了他和她初遇的那天。
　　“嘿！你叫什么名字？”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站在楼梯的转角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日阳光明媚清澈，斜斜的打在少年白皙光洁的脸庞上，将他那张如雕刻般清俊的脸清晰的描画出来。
　　少年笑了，他的笑就像夏日里的明澈阳光一瞬间驱散了黑暗。
　　少女冷漠的看了徐佑文一眼，根本不想搭理，她想要继续往下走，结果被他抬起腿一脚踩在栏杆上挡住了去路，他咧嘴笑着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干嘛？”顾燃转头打量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年。
　　“我要追你。”徐佑文不正经的坏笑。
　　“神经病！”顾燃斜视了他一眼，用力推开他往楼下走。
　　唐明轩笑嘻嘻的走到徐佑文身边，手臂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咧嘴一笑：“看来你不行啊！”
　　徐佑文大吼：“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你等着，我一定会追到她！”
　　顾燃是新来的转学生，长得精雕细琢，非常漂亮。
　　黑色的长发如墨，皮肤白皙如玉，笑容莞尔动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
　　高中十几岁的年纪，那时的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爱，那时的他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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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的太差了！再给我练一遍！”顾未之手拿着一根细长的竹棍抽在顾燃的手臂上，灼热的痛在顾燃的手臂上蔓延开来，顾燃还来不及看一看手臂上的伤痕，就被催促着继续练琴。
　　“不许哭！你的琴都练的那么差了！你还有脸哭！给我把琴练好！”顾未之大声咒骂。
　　顾燃咬咬牙，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将手继续放在琴键上，她又将刚才的琴谱弹了一遍，可是还是错，无论是节奏，还是音调。
　　“怎么还是弹成这样！你还想不想练琴了！”顾未之怒吼。
　　“我不想练了！永远都不想再练了！”顾燃实在受不了，她大吼起来，腾一下站起身转身朝门外愤然跑去。
　　很多次她都这样想，我这一次跑了就绝对不会再回来！可是每当顾未之出来找她，她又会心软回去。
　　谁让顾未之是她的妈妈。
　　“阿燃，你忘了你的梦想是当一个钢琴家吗？”顾未之常常用手温柔的摸着顾燃的长发，和风细雨的说。
　　是啊！当钢琴家是自己说的，可是受不了苦，受不了累的也是自己。
　　每次受痛，她一开始会恨顾未之下手太重，到后来她恨的就会是自己。
　　为什么自己偏偏选了这个梦想。
　　这是顾未之年轻时的梦想，如今却变成了自己的。
　　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轨迹的重叠。
　　顾燃有些分不清。
　　她蹲坐在公园的小亭子台沿，头侧靠在柱子上发呆。
　　假如时光倒流一次，自己一定不会选这个梦想了，就算选了也不会去告诉顾未之。
　　“阿燃，你在哪？妈妈错了！你跟妈妈回家吧！”顾未之用哀求的语气在喊她回去。
　　顾燃转过头，看到了身形消瘦的顾未之，虽然年纪大了，但她骨相极美。
　　顾燃想，年轻时她一定是个美人，只是时光和现实没有放过她。
　　“阿燃，跟妈妈回家吧！刚才是我不对，对你太凶了！你不想学琴，我不会再逼你，真的。”顾未之紧紧抱住了顾燃，崩溃的大哭。
　　感受着顾未之怀中的温暖，顾燃的心再次软了：“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会好好学琴的。”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她想，顾未之或许是为自己好，即使那样的方式自己不喜欢。
　　走在顾未之的身侧，两个人一起往家走，顾燃低着头，突然一个小石子骨碌碌朝她脚下滚过来。
　　小石子突兀的停在她的脚边，顾燃抬起头，正巧迎上了徐佑文的目光。
　　“顾燃！”徐佑文叫了她一声。
　　但是顾燃没有回应他，她再次低下了头，将他刚才的呼唤当作了耳旁风。
　　徐佑文察觉到顾燃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往她的身旁看去，这才看到了一脸严肃毫无表情的顾未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未之，这第一眼就让他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