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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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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凤姐儿夹枪带棒,软硬兼施,到底逼着贾琏又交了三千银子的帐出来。
  第二日一早,贾琏来到外书房,把平儿关在外头,自己到里面去取私房钱。
  他转到外书房里间的屏风后面,用汗巾子围住脸,强忍着恶臭,把恭桶挪开,露出底下几块砖头。
  拔下头上的簪子,撬开那几块砖,露出底下藏着的盒子。从里滴血似的数出三千两银票子。又小心把盒子藏回去。
  凤姐儿带着平儿在这书房里不知道翻寻过多少次,愣是没找到他的私房。打死也不会想到居然藏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
  古今中外,男人藏起私房钱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贾琏小心的把东西恢复原状,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痕迹。才出来把东西交给平儿,叫她带去给凤姐儿。
  平儿接过银票,疑惑的抽了抽鼻子,笑道:“二爷身上怎么好像有股骚味?”
  贾琏尴尬的掩饰道:“你鼻子到倒是灵,我刚才小解,也叫你闻出来了。快送去吧,别叫你主子等急了。”
  平儿再聪明,也没想到其中的原因。信以为真,回去给凤姐儿交差。
  贾琏见她走了,松了一口气,正要吩咐人备车,好去送帖子给京兆尹,就见兴儿和丰儿等四个小厮“噗通”一声跪下,主动交代罪行。
  这才知道今天这桩事儿是这几个引出来的。
  贾琏立时心疼起刚才交出去的三千两银票,满腔怒火找到了倾泻口,抬脚就踹。
  一边踹,口里一边骂道:“怪道昨儿有那么一出儿,原是你们几个狗奴才坏了爷的好事儿!”
  兴儿丰儿几个不停地磕头求饶,旺儿躲在后头,挨得最少,此时听他求饶:
  “是奴才几个该死,误了爷的事,不敢求爷饶命。只是爷今儿还有事要办,若把奴才几个此时就打坏了,叫谁陪着爷出去呢?”
  贾琏见说话的是凤姐的陪房旺儿,眯了眯眼,到底忍住没把这狗才踹死。
  “你倒是机灵,当爷我今日没了你们这几个屠户,就要吃那带毛的猪不成?”
  旺儿赔笑道:“哪能啊,府里下人这么多,爷要使什么样的没有?我们到底是跟惯了爷的,一时换了人,爷用的也不顺手不是?”
  贾琏道:“算你个狗崽子会说话,既知道爷今儿有事办,还不去给我备车来?”
  这头几个小厮点头哈腰的去了。
  这边,黛玉看着窗子外头的大雪一直在等人。
  林嬷嬷顶着鹅毛大雪,挎着一大包东西进了院子。
  “来了。快、快打伞把嬷嬷接进来。”
  雪雁撑着伞出去,把林嬷嬷接进来。两个人在廊下把林嬷嬷身上的雪拍打干净,才带着东西进来。
  黛玉看见这一大包东西,问道:“这么大的雪,还带这一包劳什子,嬷嬷也不怕摔着了。”
  她嘴里埋怨,自己手里抱着的手炉子却塞进了林嬷嬷手里。
  紫鹃已经倒了一杯热茶上来,林嬷嬷坐着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又站起来解包裹。
  “安生坐着暖和暖和,它又没有脚,也不会跑了,急什么?”
  林嬷嬷只是笑,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匣子,道:“这个是这几日老头子卖了庄子得的钱。
  一个大庄子带着三个小庄子,共得了两万银子。全都换成了银票,姑娘点点。”
  黛玉接过匣子合上放在一边,没有要点的意思。她对钱财并不看重。
  “这也要看,我成什么人了?”
  林嬷嬷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这几张红狐皮子,是老头子办事的时候,在乡下几家猎户手里收的,算不得好,先拿来将就着给姑娘做两件大氅。
  今年来的匆忙,明年咱们在好好给姑娘寻几张好皮子来使。”
  黛玉道:“费这个事儿干什么,老太太送来的我还穿不完呢。”
  又问:“昨日说的事儿怎么样了?”
  林嬷嬷说:“一早有人去咱们府里报信,说琏二爷已经往京兆尹府里去了。
  老头子得了信,说事算是妥当了,怕姑娘等得着急,就叫我先带着东西回来了。”
  黛玉点头道:“那就好。”
  林嬷嬷又说道:“只是老头子说,琏二爷跟前的人恐怕不妥当,咱们还缺个可靠的人往府里头传信。”
  {林玉得意道:看吧!叫我猜着了吧!}
  黛玉听她这话,也不跟她纠缠。想了一想,道:“这事儿,等宝哥哥今日下了学,我去跟他说一声。叫他跟前的人带个信。他再不会说一个‘不’字儿的。”
  林嬷嬷听了,也想了一想,道:“还是我老婆子去吧。”
  林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宝玉讨厌自己呢?只是宝玉早晚会知道外头托他带信进来的人是她男人。
  与其到时候宝玉知道了,迁怒故意为难福伯,不如这个时候她主动送上门,叫他出了这口气,也不至于之后发作起来误事。
  只是这番考量却是不好叫黛玉知道的,故而不说原因。
  黛玉皱着眉头,不想让她去,但此时当着雪雁和紫鹃两个,不好驳林嬷嬷的面子,叫她难堪。
  又想着:宝玉就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林嬷嬷怎么样的,便点头答应。这时,林玉又闹着要问林嬷嬷话,两个人又换了主次。
  傍晚,林嬷嬷算着时间,想着宝玉此时差不多已经下学回家了,就捡了几样点心,端着托盘去了宝玉院子里。
  去了没多久,李嬷嬷人就回来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林玉见了,疑心是宝玉趁机使坏,给了林嬷嬷难堪,怎奈几番追问林嬷嬷只是不肯说。
  气得她在黛玉面前骂宝玉不厚道,黛玉却说宝玉不是那样的人。
  林玉要亲自去问宝玉,又被林嬷嬷死死拉住,不许她去。口里又道:
  “是我自己有别的缘故,并没去宝二爷房里。姑娘不信,只看我带回来的东西就知道了。”
  林玉又转头去看林嬷嬷的托盘,上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动。
  宝玉这小子听了黛玉送东西去给他吃,早就欢喜的跟到这里来了缠着黛玉了。这时候人没来,可能真不是他。
  林嬷嬷死活都不肯说,又不好强求她的,心里的疑惑一直存着。宝玉房里的丫头向来刁钻,是不是她们给了林嬷嬷气受?
  没等她想明白,李尚仪回来了。她也就顾不上了。赶紧跟着去了李尚仪房里。
  这时候虽然停了雪,外头还冷得很。李尚仪冷得直打哆嗦。
  两个伺候的小丫头忙着加碳生火,林玉端来热茶汤,给她暖身子。
  缓了好半天,李尚仪觉得身上暖和了,才道:“陛下的旨意,叫你万寿节那日跟着入宫,叫陛下和娘娘见一见。给上皇贺寿的礼物,得忙着预备起来了。”
  林玉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是泰丰帝随便赏赐点东西就把她打发了。听见能见到人,心里踏实了一点。
  这些时候一直待在贾府,虽然吃穿不愁,但是贾家倾覆之后呢?更何况,这几年里困在后院一小块地方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
  身上的枷锁太重,她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有一天能脱离樊笼。
  “我虽然学了宫里的规矩,但是其中许多忌讳,还要请李师傅指点。”
  李尚仪点了点头,道:“不必你说,我也会教你。”
  夜里回了房间,林玉一直在想事情,黛玉几次和她说话都没听见。
  {黛玉:姐姐在想什么呢?被勾了魂似的。凭人说什么,只是听不见!}
  林玉只是透过帐子往外看,像能穿过墙壁,看见外面的景色一样。半晌才悠悠的开口。
  {林玉:黛玉,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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