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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和迎春到时,贾宝玉早就到了,正和湘云说话。
湘云笑道:“二哥哥,你今天怎么不去学里?可是又逃学了?仔细你老爷知道打你。”
宝玉道:“好妹妹,你别去告诉老爷。这两天林妹妹来了,叫我痛快玩两天罢。”
林玉听她们说话便知道是站着的是湘云了。
因她咬着舌头把“二”念成“爱”。红楼里除了湘云,再没别人了。
于是插上去打趣笑道:“这‘爱’哥哥到底是几哥哥?”
宝玉笑道:“你学惯了他,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
史湘云道:“便是家去这么久,她还是不让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他,我就伏你。”
{黛玉:问问是谁?}
林玉想起来这出了,黛玉叫问,她就问了。
湘云道:“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好的。我算不如你,他怎么不及你呢。”
{黛玉:我当时谁,原来是她。}
林玉听了,想起昨日看见的宝钗,笑道:“可不是。她比我们都年长。当然要做姊妹们的榜样。”
大观园里这几个姊妹,就属宝钗最大。只身量,就比姊妹几个高了大半个头。她体态丰腴,已经发育了。
宝玉听她的话音不对,怕她两个吵起来,不等说完,忙用话试图岔开。
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
林玉见她跑了,只笑了笑。这才哪到哪呢。后世女孩子们之间开玩笑,说起荤段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宝玉看她跑的快,在后忙说:“仔细绊跌了!那里就赶上了?”
林玉本不打算去追,黛玉却不肯就这么饶了湘云。
{好姐姐,你快去,帮我把那丫头的贫嘴给撕了吧。}
林玉最受不了林黛玉撒娇,起身追了上去。
她才赶到门前,就被宝玉叉手在门框上拦住,笑劝道:“饶他这一遭罢。”
林玉搬她的着手说道:“你给我让开,女孩子家家打闹,有你什么事儿?”
湘云见宝玉拦住门,料她不能出来,便立住脚笑道:“好姐姐,饶我这一遭罢。”
恰值宝钗来在湘云身后,也笑道:“我劝你两个看宝兄弟分上,都丢开手罢。”
{黛玉:都是一伙儿的,惯会合起来戏弄我。}
林玉不说话,只盯着宝玉的反应。
他在场中左支右绌,四面逢源讨好。做小伏低的姿态,少有男人能做到这份上。
不愧是红楼里天字第一号海王。
四人正僵持着,凤姐儿带着几个婆子进来,神色不似往常。几个人见了,都撂开手不再纠缠。
眼看凤姐儿和贾母有话要说,五人约着去找探春。
又在房中说笑了半天,才到贾母房里吃了饭。
晚上,因为几年未见面,湘云要和黛玉一起睡。林玉见黛玉没反对,就答应了。
宝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时,宝玉还是和昨天一样不想走,林玉狠狠瞪了他几眼。
又碰上袭人来催,方回自己房中去睡。
次日天明时,宝玉又披着衣服,半耷拉鞋往黛玉房中来,没看见紫鹃,雪雁二人。只见黛玉和湘云两个尚卧在被子里。
林黛玉严严密密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史湘云的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被子只齐胸盖着,一弯雪白的膀子露在外面,又带着两个金镯子。
宝玉见了,叹道:“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肩窝疼了。”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替她盖上。
林黛玉被惊醒了,翻身一看,吃了一惊,说道:“这么早就跑过来作什么?“
宝玉笑道:“这天还早呢!你起来瞧瞧。”
黛玉面无表情道:“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
宝玉听了,转身出至外边。廊下林嬷嬷见他竟然一大早从房间里出来,也是一惊。忙进来看。
此时黛玉已起来叫醒湘云,二人都穿了衣服。却不见紫鹃和雪雁二人。
正要出去找时,宝玉复又进来,坐在镜台旁边。紫鹃雪雁两个和翠缕这时候才进来伏侍梳洗。
林嬷嬷碍着宝玉和湘云尚在,于是忍住没有说话。
湘云洗了面,翠缕便拿残水要泼。
宝玉道:“站着,我趁势洗了就完了,省得又过去费事。”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
王嬷嬷看得眉头紧索,又见紫鹃递过香皂去。
宝玉道:这盆里的就不少,不用搓了。”再洗了两把,便要手巾。
翠缕道:“还是这个毛病儿,多早晚才改。
“宝玉也不理,忙忙的要过青盐擦了牙,嗽了口,完毕。见湘云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好妹妹,替我梳上头罢。”
湘云道:“这可不能了。”
宝玉讨好地笑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
湘云装糊涂道:“如今我忘了,怎么梳呢?“
宝玉道:“横竖我不出门,又不带冠子勒子,不过打几根散辫子就完了。”
说着,又千妹妹万妹妹的央告。
林嬷嬷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忙走过来拿起梳子道:“还是我老婆子来吧。哥儿想要梳什么样的?”
宝玉听得老婆子的声音,已经有三分不高兴,见她又上来拿梳子,正要发作,这时才看清楚是她。
立时想起前夜的事情来。因顾忌黛玉生气,好歹忍住了。只是要一个腌臜的老婆子碰他的头发是万万使不得的。
正要想法子推脱,只见袭人进来了,心知是叫他梳洗的,顿时跟见了救星似的,忙起身跟她回去。
黛玉和湘云两个自是知道他为什么忙不迭跑了,两个人相视一眼,俱都笑了起来。
宝玉和袭人走在半道上,忽见宝钗走来,因问道:“宝兄弟哪里来?”
袭人含笑道:“一大早什么都不顾,跑到林姑娘院子里头去了,只得我去寻了他家来梳洗。”
宝钗听说,也知道他什么脾性。不再追问。又听袭人叹道:“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
当着宝钗的面,宝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宝钗听了,心中暗忖道:“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倒有些识见。”
又见宝玉脸上神情知道他尴尬,也不与他们两个多说,往王夫人处去了。
袭人和宝玉两个回去又闹了一场不提。
却说林黛玉和湘云两个往贾母房中去,林嬷嬷特意拦下了紫鹃和雪雁两个,看着她们几个走远了,方才沉下脸来。
“方才你们两个到哪里去了?姑娘正睡着呢,如何就让哥儿闯进去了?”
雪雁忙道:“我和翠缕姐姐给姑娘打水去了。”
林嬷嬷转头盯着紫鹃道:“你也给姑娘打水去了?”
紫鹃说道:“我给姑娘拿香皂去了。”
林嬷嬷道:“拿个香皂要多久?东西就收在耳房里头,隔着姑娘的屋子就只有一堵墙。这么个大活人进来,你就没发现?”
其实宝玉进房间的时候紫鹃听见了动静,只是觉得不是多大的事,故而没有出来。
林嬷嬷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姑娘都没说什么呢!
“嬷嬷新来不知道,早两年姑娘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时候姑娘和宝二爷两个还都住在一个·····”
林嬷嬷见她说的越来越不好听,忙呵止道:“住嘴!”
“姑娘那时候才多大?宝二爷才多大?如今姑娘多大了?宝二爷又多大了?
你这么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竟这点事理也不知道吗?”
因着林嬷嬷是后来的,紫鹃被骂的有些不服气,顶嘴道:“姑娘都没说什么,嬷嬷管得也太宽了。”
李尚仪此时已经在房里听了好一会儿了。纵是她素来不插手林嬷嬷管教丫头们的事情,此刻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
她走出来道:“姑娘不说是因为姑娘尊重,不肯折了你们素日的情分。”
她盯着紫鹃,足足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你原不是姑娘身边的人,是老太太把你送来的。素日就不大服管教。
你若是觉得自个仍旧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我今日就可以成全你,代姑娘做这个主把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