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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断道语 / 断章 3

断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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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该是希望你能够讨厌我的。
  我讨厌人类。
  人类是软弱的生物,傲慢自私狡猾残酷……大多数的生物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会选择改变自己从而适应环境,而人类却能选择改造环境,没有尖牙利齿也能驯化野兽,对抗天灾,短短的岁月就创造出了文明,而外在的形态却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但是,明明已经是如此强韧的生物了,却还要祈求我们(神明)的佑护,凭着一己私欲创造神,随后抛弃神。
  所以,“我讨厌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讨厌着你。”
  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讨厌我。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
  你不是会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的孩子。
  固执、别扭、自大……却是个胆小鬼,而且,谎话连篇。
  “没关系”是“有关系”,“想死”是“想要活下去”,就连普通的喜欢或讨厌也说不出口。
  不会忤逆任何人,不会讨厌任何人,不会憎恨任何人,不会伤害任何人。
  自然,也不会爱任何人。
  既然如此,现在的你又在为谁而生气呢?
  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在哭,原因嘛,虽说显而易见却非常令我费解,倒不是因为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在林边扑麻雀玩的时候疏忽了那么一下,便轻易夺去了那小鸟的性命。
  一个劲地道着无用的歉然后嗷啕大哭起来,真是有够笨的。
  时而帮助些什么,时而又杀掉些什么,对于同野兽无异的我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你为什么在哭呢?
  要是觉得后悔一开始就别去干这事啊,
  随后我马上意识到了,这家伙不行,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必须有人陪在他身边照看着,否则早晚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去的。
  想着既然是姐姐就由我来承担这份责任好了,结果注意到对他来说谁都可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这么说来反倒是我被骗了,有那么一点不服气,但也只是(愉快的)小事罢了。
  如今小辉就站在我的面前,紧皱眉头凝视着这边,双手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拔刀,但身体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这还是你第一次鼓起勇气向我挑战,记忆里总是躲在别人背后的孩子,如今也能为了什么人而站出来,让我不禁笑了起来。
  没有更多的言语交流,搞不清是谁先的出手,一瞬间刀刃便互相碰撞在一起,迸发出的火星四散飞溅,给原本昏暗的大厅带来了些许光亮。
  论力量是我占优,论技巧也是。
  你的动作中分明没什么技巧可言,稚嫩、无力,在我眼里与刚出生的婴儿无异。原本我也是这个样子的,本来拥有绝对力量的人就不会去在乎技巧,不过在你看来,我的动作想必也是相当灵巧吧。
  并没有为了什么而刻意去锻炼过,只是单纯的时间的积累,原本我就是生来即完成,不会成长的存在,可现在的我确实比那个时候更强,用人类创造的词汇来说就是肌肉记忆,或许对我来说这不是成长而更像是磨损,不,已经无所谓了,无论如何我也想让你看看我帅气的一面。
  只是无聊的悔恨罢了。
  那一天我活了下来,并且逃走了。
  只是想要确认这孩子的安危,所以不能死,直到再见到你之前都不能死,那就杀掉吧,杀掉吧……就算杀掉一个两个也没关系,就算失去存在的意义也没关系……
  此后,再也没见上面。
  差一点就忘记了,直至跨越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好不容易迎来了重逢时,我才想起必须活着的理由……
  至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杀害那个叫深海的人类的缘由……正如过去的我们无法对想要活下去的人弃之不顾一样,现在的我无法对一心求死的人置之不理,仅此而已。
  倘若你也渴求一死,我就会赐予你永眠。
  只是那一天的夜里没有嗅到你的踪迹,所以你还活着,而我也不得不继续活下去。
  在当时我觉得很遗憾,但是到了现在我反而庆幸起来,如此才得以以这种形式与你重逢。
  这孩子很强,虽然与我相比还差得远,小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但和我不一样的是,你是会成长的存在(人类),总有一天你会一步一步追赶到我的身边,然后将我超越。
  所以说,现在的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才对。然而无论是把这一点当作前提还是结论都很奇怪……稍微有些喘不过气,虽说不至于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咦,难道说现在的我正处于下风?
  很奇怪,虽然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是周围的魔力不足的原因,但还是很奇怪,这孩子的动作没有慢下来的迹象,明明和我身处同样的空间却没有受到影响,这是身为人类的优势吗?还是说……啊,搞不明白,因为困惑而变得焦躁起来,你究竟做了什么呢?
  怎么了,我为什么会焦躁起来,因为度过了太过漫长的时间么,偶尔会变得歇斯底里,就像小孩子那样,变得不再像是我自己……不,或许那才只是我的本性罢了,作为终将腐朽的野兽。
  然而,无论我如何猛烈地进攻,你也没有露出畏色,或者说,无论你如何感到害怕,也没有屈服,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忍住痛楚,咬着牙再次站起来。
  直到我的怒火撕裂你的衣袖之时才终于明白,仅仅依靠着那孱弱的气力却可以同我站在同一片战场之上的缘由……
  少年的手臂上缠绕着线,金色的像是女人头发一般的线,白色的像是蜘蛛吐出的梦一般的线,被覆盖在之下的伤口中流出血液,将纠缠着的线浸透,同时也透过血液从富含魔力的线中汲取力量。
  故意在魔力不足的环境中向我挑战,也是深知这是仅有的可能战胜我的机会。
  意外的像是人类会做的事,真狡猾(聪明)……
  不管怎么说……很了不起,仔细一看个子也长高了,声音也变得陌生,还有我所难以想象的智慧与勇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也已经成长得有模有样了。
  这么一来,你也就已经不再需要我的照顾了吧。
  倘若你渴求一死,那就由我赐予你永眠。
  但如果你决定活下去,我便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跨越了整整■■年,我所追求的那一点点微光,如今终于攥在了手心。
  要是能再多多欣赏一下就好了,这么想着总觉得有一点可惜。
  我收起武器,举起手模仿人类认输的姿势,“你赢了哦。”
  小辉从紧张的态势中渐渐恢复过来,脸上仍带着诧异的神情,像是在质问着我“为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嗯……我记忆里的星河姐,要更加顽固、不讲道理、无理取闹、没脑子,这么爽快地认输绝不像是你的行径。”
  恼。
  “真过分,你那时候也很任性啊,现在不也能装得像好孩子一样吗。”
  “那不一样啊……”
  “我之前指责你是叛徒来的吧,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说不定真正的背叛了我的人是我自己……因为我很笨,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对不起。”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连这都不知道的话我哪还有资格做你的弟……咳,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啦!”
  “其实我很高兴,无论你选择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不,你已经决定要以人的身份而活着了是吧,那么,一定,无论遇到怎样的绝境都能想办法跨越吧。”
  “我并没有有那么了不起……只会耍小聪明而已,和星河姐比起来还差得远,还远远不够……”
  “但是,总有一天会超过我,因为你还会成长对吧,因为你已经是人类了对吧。”
  说真的我讨厌人类,所以我也讨厌你,讨厌软弱(坚强)的你,讨厌卑劣(聪慧)的你,讨厌自以为是(骄傲)的你,所以有时候我搞不明白,所谓的讨厌和喜欢,之间的差别究竟是什么呢……
  我讨厌(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讨厌(喜欢)我。
  带着难以形容的悲伤的表情,你怒视着我,缓缓开口,“我讨厌你。”
  因为你不是会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的孩子,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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