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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时钟的指针判断现在应该是傍晚，我在镜花的陪同下将晚餐送到杂物间。
“织梦小姐，到晚饭的时间了。”我敲了门，但没有得到回应。
“织梦小姐，还醒着吗？”
加大力度，再敲了一次。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换作平时我也只会当是对方睡得太死，眼下的环境却让我觉得不应该抱有如此乐观的想法。
有一必有二？
牺牲者越多对侦探越有利？
这算什么，只是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家伙凭着经验对现状的发展指指点点从而卖弄自己的学识罢了，分明不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料的，这自以为是的混账节肢动物……
“让开。”还没等我说些什么，镜花迅速地解开了锁。
紧随其后，我侧身撞上去把门砸开。
一股热浪涌出，能看到房间里开到最大功率的暖炉正在熊熊冒着红光。
“织梦……咦？”没有人……房间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不见了……没有移动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死角，甚至还留有残留的味道，但是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你去把井医生叫来，”几乎没有丝毫迟疑，镜花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还有，要是做得到的话，麻烦留意一下气味。”
“我知道。”
不保证会顺利，但也只能去做了。
几分钟后醍醐小姐到了杂物间门口，学姐也在听到动静之后跟了过来。
“这个是……水渍吗？”学姐指着散布在房间内地板上的大片不规则的图案。
“应该是水渍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而且颜色很浅，直到被学姐指出来我都没有留意到这个东西，不过这里本来就是放置杂物的地方，会有水渍也不奇怪，大概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嗯……”醍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略作思忖，“去织梦的房间吧。”
“可是……”事实上，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所以刚才在前往醍醐小姐房间的途中就去敲过一次门。
“我知道，没有动静对吧，那就直接把门砸了吧。”说话间，就动身向楼梯走去。
“啊？”不，要做到这个份上就意味着情况真的不妙了吧，这也就……没办法了，“我知道了。”
不过，还真的是被你给说中了啊，蜘蛛小姐……
砸开门的瞬间刺鼻的味道涌上来，几乎令我眩晕，透过视觉所触碰到的是铺排着大量红色的奇异空间，而其正中则是被分割成数个部分的织梦小姐。银白色的长发在血池之中散落开，像于冥土绽放的白色石蒜花。
Ava的事件姑且还能当作是不识分寸恶作剧，现在的状况可就没法一笑置之了。
“失陪一下。”冷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镜花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会觉得刺激过头也没办法，我的话自然是没问题，醍醐小姐是医生也不在话下……呀，学姐？！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而担心地看向身后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兴致盎然地盯着尸体看。
很快学姐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啊啊……啊咿，真可怕……”
我说你就别演了吧，这猎奇兴趣根本藏不住啊。
还是先把重心放在现场调查上吧，切断的位置一共有五处，腰腹部的一处从物理层面将织梦小姐的身体分为上下两部分。
另外则是在手臂和腿部各两处，可以认为切断手臂的线和切断躯干的是同一条，腿部则是另一条线，也就是说相比于Ava那时还少了一根线。
不过很奇怪，在这个房间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作为凶器的丝线，以及安置过陷阱的痕迹，有没有可能织梦并不是因为中了陷阱才变得四分五裂的呢……
唔，话说验尸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样？可以判断出被害的时间吗？”我向醍醐小姐询问道。
“不行，”女医生摇了摇头，“死亡推断的时间本来大致就只能精确在几个小时之内，你想知道的肯定是精确到几点几分的那种吧，很遗憾做不到，没有回报的工作做了也是白做，有这时间都够我重温一遍《CSI》了。”
“诶……”真叫人失望诶，话说你看剧开的几倍速？
“不过姑且还是稍微看了一下。”
“诶？”到头来还是看了吗。
“怎么看都是刚刚才被切碎的，连血液都没干。”
“唔……”这种事不用细看也知道，果然还是没什么意义啊……
“对了，小辉你不是鼻子很灵嘛，”学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留意一下这里的氛围吗？”
“唔？”
“还是说气场什么的，总觉得有一点微妙的阴暗，虽然刚才因为门（结界）被破坏导致逸散了一些出去，但还是残留了不少的吧？”
这栋建筑的每扇门似乎都自带一个小型结界术式，虽然做不到完全隔音，但一旦关上门，内外的魔力流动就会被隔绝，因此就算我站在门外也嗅不出里边的状况……
这么说来……闭上眼睛轻嗅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果然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味道，就像是身处某种地下洞穴。
“是在模拟墓穴的环境吧，”醍醐小姐同样留意着周围，“也许是拟似的水银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假货，失去了原本的毒性的同时其他的功能倒是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充当着防腐剂的作用？是为了混淆作案时间吗？”
“也许吧，不过也只是无用功，中午你还和织梦说过话对吧，那么死亡时间只能是在那之后，也许按照犯人的计划我们本应该过几天才会发现织梦的尸体，结果刚刚处理好防腐的工序就被我们发现了现场，算盘落空了呢。”
“不，这个不太可能吧……”只要织梦小姐不见了，我去送餐的时候就一定会注意到，再怎么样也只能把发现时间暂缓几个小时而已，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准备这种东西……
“哇！”从卫生间传来了镜花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我们三人立刻冲向了卫生间的门口，随后就看到了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的镜花。
“喂，别过来，地很滑！”
“你是踩到自己的呕吐物才摔倒的吗？”什么什么，学姐的恶趣味在这种地方又展现出来了，嘲讽模式全开的学姐也挺可爱……呢？
“手给我，”这样说着，我本来是打算去拉镜花一把而前进了一步的，却一脚踩在水坑里顺势后仰摔成了和镜花一样的姿势。
“好疼……”
“唉呀，是有人在这里洗过澡吗？”
嚯，在这种犯罪现场洗澡？除了洗掉身上的血迹还能是什么……
“是犯人吧……”我思索着。
“是犯人呢……”学姐附和着。
“那不是当然的吗！”镜花的耐性也终于到了临界值，“快去找个什么东西拉我起来！”
费尽艰辛总算是从湿滑的地板陷阱中逃了出来。
拜此所赐我留意到了卫生间里墓穴的氛围要稀薄一些，不过只要一直关着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接下来醍醐小姐给我们俩简单地看了一下伤势，“这点小伤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丢下一瓶红花油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看样子是进入罢工模式了。
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之后我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吗，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吧。”
大概是肚子叫的声音被学姐听见了，总觉得有点丢人，“学姐不去吗？”
“我已经吃过了。”
“但是这边……”
“所谓的保护现场对吗，别担心，我会留在这里看着的。”
“可是……”
“好了好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关心到这个份上，”镜花再一次揪住我的后颈（兜帽），“跟你说过了别让她尝到甜头吧。”
啥，啥玩意，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拽着我离开现场的时候，镜花的步伐相当急促，是在逃跑。
“对死者有点失礼哦。”
“那也没办法啊！”
在厨房烧水煮了两碗泡面，我一直觉得大晚上吃泡面是件奢侈的事，因为总觉得不太健康。
不过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得保证生活的品质，否则很容易就会往互相算计的方向走，当然这也是得在能做到的前提下。
看来明天还是得自己做一次饭比较好……
“你觉得凶手是谁？”镜花嚼着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哈……至少在吃饭的时候别去想那些事吧……
“不知道……”一方面我不愿意去怀疑我们中的什么人，另一方面也确实缺少能够指向某人的证据。
比起揪出凶手，还是找到回家的方法更重要……若是能早点离开这里，织梦小姐也就不会死了……
“虽然我也知道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个不太好，不过那也太惨了。”说这个的时候镜花的脸恢复到了平日里淡然的样子。
似乎是很快就适应了，这家伙果然很强呀。
“镜花你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吗？”
“一般人见到这种东西都会感到不适的吧，不正常的是你们才对。”
这倒是没什么可否认的，只是，“倒是没别的意思，但是之前十月的时候，你不也和那些破破烂烂的死鱼……”
“鱼和人类能一样吗！”
“抱歉抱歉，不过学姐好像一点都不怕那个场面，是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这种事你自己去问她就好了。”
啊，说的也是……
“对了，你不是会灵媒吗，既然如此直接把织梦小姐给叫出来不就好了吗？”
“……”镜花停下了筷子，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些不甘心，“这我当然已经试过了，但是不行。”
“不行吗……”
“不行，也许是因为不在地表，好比是断开了局域网而进不去那边的数据库，你明白吧。”
“局域网？”
“啧，居然要从这里开始解释，”他皱了一下眉，“就像是覆盖着地球的wifi，我得连上这个wifi才能使用灵媒的能力，而这里是接收不到信号的圈外区域。”
“啊，就像是手机一样？”
“差不多，就像是连不上信号的手机，就不用指望我了。”
“唔……明明是只有在这种场合才能派上用场的百无一用的废技能……”
“宰了你哦。”
“唔咿……！”
“开玩笑的，”开了玩笑之后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其实我也觉得这不过是落后时代的东西，不过是挖肉补疮罢了，和那种东西接触得多了精神也会变得软弱，而且总有一天会被更厉害的东西给取代。”
“诶，可那是阿克夏记录的冰山一角吧，我还以为那是你引以为傲的东西。”
“本来确实是很厉害的东西，但是为了配合作为使用者的人类自然是需要削弱功能的，我们只是人而已，肉体凡胎，即便借助如此强大的工具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微不足道，离开了地表就不行，没有死去的人不行，人以外的东西不行……除此之外，死者终究只是停留在过去的记录，甚至是只读文件，灵媒过一次之后，下次再见面时就会忘记，无法延续也无法向前，还会拖累生者……”
什么嘛，结果你也是这么想的呀，“但也并非毫无意义对吧，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还活着的人，上一次是为了云翳，再上一次是为了我。”
“但是被你拒绝了，事后想来，当时的我只考虑着怎样解决问题而忽视了你的心情，真抱歉啊……”
唉呀，镜花也会说这种话诶……不过那也是当然的，要是在那个时候从深海的嘴里得知的那种荒诞的真相，我一定会哭的。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很感谢。”
“……”
“唔……？”
“啊，是这样吗，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之后的时间我们谁也没再开口，直至其中的一人先一步离开厨房。
后续的调查一直持续到深夜，因为从傍晚开始精神就一直紧绷着，晚饭也只能说勉勉强强，老实说体力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回到房间以后，脑袋一沾上枕头就径直摔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