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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五十三、银滨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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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给银滨逝去的同志们,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也是为了向他们作最后的告别。”
  两个礼拜后,金娥丽丝站在岸边,对着眼前广袤的河流一字一句说道。
  银滨的民众站在她身后,沿着岸边排开,队伍绵延数公里有余。所有人都穿戴黑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还有一艘小小的纸船。对抗神印的战斗夺走了二十一万人的生命,约等于银滨总人口的一半。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场惨烈的防御战中失去了重要的人,或是朋友,或是同事,抑或是爱人。这场葬礼并非强制,大部分人依旧放下了手头重建银滨的工作,默默聚集到这里,静静舔舐伤口。
  “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银滨的民众,都是我们的同志,都是胸怀着崇高理想,想要在地上建设人类与魔法少女和平生存的天国在聚集于此。他们是父亲,是母亲,是丈夫,是妻子,是孩子,是农田里的农夫,是养殖场的饲养员,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是食堂里的厨师,是学校里的老师,是共同体党的党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是惩恶扬善的安保员,是镇守边疆的军人。他们是我们,也是银滨存在的意义本身。”
  金娥丽丝有一份演讲稿,共同体党专门为她起草了一份,她在看过以后选择脱稿,往里面融入一些个人情感。
  “神印夺走了他们鲜活的生命,将他们的身躯转化为某些更加恐怖的异变生物,肆意支配着他们收割更多无辜的灵魂。”
  漠站在金娥丽丝身旁,她身后屹立着数十座巨型石碑,沿着岸边一字排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死难者的名字——两种语言,一种是银滨内部统一使用的世界语,另外一种则是死者生前所属国家的语言。这些是为银滨这场大灾难的牺牲者所共同铸造的石碑,漠从墓园将它们搬到岸边,待悼念结束后会重新搬回去。她在过去两个礼拜的时间里昼夜不停统计数据,将所有死难者的名字蚀刻在石碑上,力求一个人也不忽略,一个人也不忘记。
  和石碑放在一起的还有无数骨灰盒,整整齐齐摆放在地面上。神印在杀死一个人后,会将尸骸再度转化,成为只知道杀戮的傀儡。金娥丽丝的炙热风暴在最后的反击阶段将那些异变生物焚毁,一同灼烧殆尽的还有那些死者的尸体。很多人连块能够证明身份的碎片都找不到,统计为失踪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又很不负责,因此全部归纳为死者。一些还能够依稀辨认身份的尸骸会烧成骨灰,这些幸运儿除了在石碑上留有名字,也会多出了一个能够安息的小盒子。
  凯拉手里捧着这样一个骨灰盒,她在过去两礼拜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眶红肿。她的母亲死于医院的病人异变中,不幸中的万幸便是留下了能够装入骨灰盒中的尸骸,小欣拉着她的胳膊站在旁边。先前是凯拉安慰和鼓舞自己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现在轮到自己站在她身边,提供精神支柱。
  威尔逊看着石碑上戈基奇的名字。这是他在远征队结识的熟人,或许比较胆小怕事,但的确是个友善的人。远见站在挚友旁边,何塞和祖瑞捧着蜡烛站在旁边,嘴里无声念着什么,或许是祈祷,或许是悼念。远见的手揣在口袋里,习惯了生与死的他相比于葬礼更倾向于回去打游戏,他最终选择了呆在好朋友身边。
  “神印能够杀死我们,能够支配我们的肉体,但却永远也无法夺走我们的内心。神印能够毁灭银滨,将我们过去数个月所建造的一切化为焦土,但却也永远无法征服银滨。”
  几十口透明棺材整齐摆放在地上,这些都是相对完好的尸首,里面存放的都是曾经为银滨战斗过的人,从安保员到民兵再到卡戎军事部的军人。这些驻守在最前线的人伤亡率最高,其中的卡戎军事部更是减员百分之八十。菲利普站在队伍的最前沿,盯着棺材里的人沉默不语,那个人是优秀的机甲驾驶员,和自己一同在无数战场上出生入死,现在终究还是倒下。贝克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酒,放在机枪手约翰的棺材旁边。
  这些棺材里有一具显得格格不入,它很小,一个成年人就能将它抱起来。躺在里面的也并非成年人,仅仅只是几根骨头,它们又粗又长,看起来并非一个人类所会拥有的骨架。人们不需要看上面写的名字,都知道这口棺材为谁而准备。
  安定舟原本还算漆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他依靠在那口小小的棺材旁边,将脑袋趴伏在上面抽噎着。他的爱人安洁丽卡蹲在旁边,将手放在安定舟的肩膀上不断安慰,然而自己也早就变成了泪人。
  安洁忒是唯一战死的银滨魔法少女,她没有留下尸骸——或者说没有留下身为女孩模样的尸骸。她在最后时刻化为了伪神,一个最低等级的Hey级伪神,很弱,金娥丽丝一击就能杀死。而正是这个伪神将神印的“钥匙”重新拔出,将那扇打开的门重重关上,重新封印了这个带来无数灾厄的石碑。
  这个伪神直到从外世界出现的时候,都一直在拼命阻止周围人的靠近,拉顿战营的魔法少女原本想直接将其消灭,不过被阻止了。当金娥丽丝来到它面前的时候,伪神停了下来,巨大的白骨头颅面对金娥丽丝颔首示意,随后彻底停止了活动痕迹,整具高达百米的骨架开始松动坍塌,唯有胸部的白骨坚固如常。那里面静静沉睡着神印的钥匙,导致神印激活灾厄发生的源头——梦兆羽。
  小羽的身体状况完好如旧,只有一些小的擦伤摔伤,难以想象一个处于神印旋涡中心的普通女孩能在最后幸免于难,没有留下任何身体上的创伤。
  但也仅仅只限于身体了。
  她穿着一袭黑纱裙,就这么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静静燃烧的蜡烛,眼中没有任何表情。
  那不是受到神印支配、被抹除的所有情感后的僵硬,而是一种呆滞,一种空洞。
  就好像她身上的时间停止了流动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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