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咚”得一下，一个不明物体从咒灵消散的身体内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落进了地面被砸出的深坑里。碧落走进定睛细看，是一截深褐色的断指，表面爬满纹路沟壑，如同从一具曝晒多日的干尸身上硬掰下的。
　　这是宿傩的死蜡，碧落像是看到了一只恶心的蟑螂，胃内翻江倒海，她从和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忍住呕意，把手指快速包好。
　　正要离开，一道亮光从碧落视野里一闪而过，碧落暂时压下出去的欲望，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寻找亮光的位置。在倒塌的墙体下，在一片碎石块中她发现了一条串着一枚戒指的项链。
　　咒灵已被祓除，放下的账也消失了，碧落一瘸一拐走出大楼，左腿疼痛犹在，伤口不断往外渗血。五条悟随手接住碧落扔过来的手指，注意到她淡黄色和服已被鲜血浸透，说：“做得不错，我只等了半小时。”
　　碧落看着手里的戒指项链，问：“那个咒术师叫什么名字？”
　　五条悟也注意到了项链，道：“他叫濑户淳一，这原本是他作为咒术师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也确实成了最后一个。”
　　看到了碧落眼里的困惑，五条悟解释道：“前几天他向咒术总监部提交了辞呈，等执行完这个任务他要放弃咒术师的身份，做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了。”
　　“为什么他要离开咒术界？”
　　“因为结婚了吧，想离开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五条悟看着碧落和服渗透的血迹不断扩大，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硝子那里。”
　　五条悟拉住碧落的手，发动顺转术式苍，仅过了几秒钟，就到达硝子的医疗所。
　　家入硝子见到五条悟带着碧落进来，目光放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道：“还真是稀奇，你也会与女性产生关系。”
　　“当然，我可是万人迷大帅哥五条悟。”
　　“这么说高专的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
　　“你和她的传言，你们…”家入硝子注意到碧落手里拿着的戒指项链，心下了然，“没什么，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高层那些人恐怕不会坐视不理。”
　　“你在说什么，喝多了？”
　　“我千杯不倒，酒量差的是你吧。”
　　与五条悟贫嘴一番后，硝子随便找了个凳子让碧落坐下，蹲下身撕开她的和服，暴露出受伤的左腿。伤口处肌肉组织都翻了出来，深可见骨，她用出反转术式治愈，碧落左腿的疼痛大大减轻，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感激地对硝子说：“谢谢你。”
　　硝子抬头看着碧落，长得确实标致，细长柳叶眉，含情桃花目，肌肤如雪，粉面如玉，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怪不得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也会对她动情。
　　硝子瞥见抱手靠在墙上的五条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内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没有危机感啊，真不怕她被人抢走？”
　　“上面的那些家伙怕得要死，他们巴不得碧落时刻栓在我身上，毕竟在历史文献里，千年前，五条家、禅院家以及藤原家联合起来都没有制服她。”
　　当初在森林里，乐岩寺老头带着十几个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要他交出碧落，一开始五条悟还以为老头哪根筋搭错了，就这么几个人塞牙都不够，还妄图威胁他，现在想来高层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把碧落甩给他吧。碧落足够强，他们明白单凭这一点就一定能引起五条悟的兴趣。历史文献对她的记载也只有“因灭族橘家而被通缉，但各大家族联合抓捕失败”这寥寥几笔，千年前的事都已烟消云散，事实如何无从查证。既然千年前咒术全盛时代，咒术最高机关伏妖司对她都无可奈何，现在与其费尽心思把她看守关押，不如直接卖五条悟一个人情，也能顺水推舟甩开这个麻烦。
　　“被摆了一道啊，那些家伙正事干得不怎么样，在算计上倒是无人出其右。”
　　硝子不明所以，他们谈论的是同一件事吗，“总之我也只能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了，女人需要更温柔的对待以及，”她看着碧落身上被撕得七零八碎的和服，“她该换件衣服了。”
　　碧落从商店里挑了件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换上，看着试衣镜，不得不说现代的衣服还真是轻便。
　　她的手里始终攥着那枚戒指，说：“悟，那个咒术师，濑户淳一住在哪里，我想把遗物还给他的家人。”
　　目的地距离商店不远，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就找到了一栋三层高的独栋民宅。大门半开着，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碧落按响了门铃，见半天没有反应便和五条悟自行推门而入。
　　撕心裂肺的哭声迎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玄关处伊地知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拱手而立。
　　年轻的女子已哭成泪人，碧落表情有些动容，她走近蹲下，摊开手把戒指递到女子跟前，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我只找得了这个，不过咒灵已经祓除，还请节哀。”
　　女人止住哭声，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双手颤抖但又小心翼翼地接过戒指，捧在怀里，嗓子已经哭哑，“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碧落轻拍着女人的背部，柔声道：“他希望你不要忘记他。”
　　女人肩膀颤抖，声音哽咽，“笨蛋，居然会怕我忘记你，我怎么可能会忘！”
　　安抚工作结束，伊地知跟着碧落和五条悟走出大门后，忍不住问了句：“碧落姑娘，濑户先生的遗体在您执行除灵任务之前就被运走了，您是怎么知道他的遗言的？”
　　碧落抬头看着天空中一飞而过的大雁，道：“他死的时候是独自一人，死后如果再被家人忘记，岂不是太可怜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起码濑户淳一战死的时候身边还有牵挂他的人，他还是幸福的。”
　　而自己呢，碧落想着，当她死的时候会有人为她流泪吗？
　　五条悟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喂，怎么了，死了几个人，好吧，我今晚就到。”
　　见五条悟放下电话，碧落问：“又有咒灵冒出来了吗？”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是啊，十个平民被杀，三个二级咒术师死亡，地方还挺远的，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咱们什么出发？”
　　“立刻。”
　　五条悟朝身后的伊地知摆手，“伊地知，后续咒灵的调查工作就拜托你了！”
　　伊地知深鞠一躬，“是，五条老师辛苦了，祝武运昌隆。”
　　地方确实很远，两人新干线做了六个小时才到，这次的咒灵是从人们的容貌焦虑中诞生的无脸怪，对付起来没有那个喷丝线的咒灵吃力，碧落轻易地祓除了它。
　　回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刚下新干线五条悟和碧落就接到了一个，虎杖悠仁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