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护短

　　小厮打量了一下四周，方以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冉灼道：“公子喜欢上了这醉红楼的艺妓——小芳。可是小芳姑娘却堪堪喜欢上了那位。”小厮边说边不忘用眼神往小公爷夏候惇所在的地方瞅了两眼，然后接着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公子一直为这事心里不爽。”
　　“公子今个来找小芳姑娘，又被拒之于门外。公子心里不爽，又喝了不少酒。欲离开醉红楼时，恰逢遇到了小公爷。小厮们一个没看住。公子直接一个酒坛子砸了过去。后面小公爷的人就直接把公子给扣下了……”
　　冉灼听完后，不禁头大。心道：“啊这……，大哥哥太能惹事了。罢了罢了，我的人再没意思，我也得把他护住了。”
　　随后思索了一下，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此事实在是我哥哥的不是，不知小公爷想怎么解决此事。”
　　那边的人影并没有立即答话，仿佛在认真思索怎么处理此事，空气安静了片刻后，只见梨花椅上的身影直了直身子，托着腮慵懒道：“小郡主可知城南赌场张家？”
　　冉灼一脸不解，心想好好的，提劳什子张家，莫不是犯了事有求于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旁边小厮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见冉灼一脸迷茫，忙小声道：“赌坊张家乃是小公爷母族的娘家人，是公爷夫人的表兄。表面上经营着赌坊，实际上一直经营着见不得人的地下作坊。前段时间犯了事，现被关押在牢中。”
　　冉灼暗想道，莫不是我愚昧了。以他公候的势力，难道保个人还需要求助我们王府吗？
　　许是看出了冉灼的迷惘，一直没有说话的祁华，此时提点道：“以公候的势力，保个人自然不成问题。但是你可知城南赌坊张家的地下作坊是做什么的。”
　　冉灼望着祁华哥哥眨巴眨巴了迷茫的大眼睛。一脸懵懵的，看上去无辜又乖巧。
　　祁华一脸宠溺，接着道：“实际上城南堵坊张家一直秘密干着收集情报的工作，这在朝廷是大忌，更遑论此事更是触了父皇的逆鳞。如果摊到明面上，此事涉及的便是连襟之过。亲戚之间本就关糸暧昧，公候这时若是明面上开解了此事，便与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恐怕不敢冒这个险。此事或许只有外人出面才能摆平和洗清嫌隙。”
　　听完祁华哥哥的一席话，冉灼感到豁然开朗起来，不禁小声道：“如若这么说，大哥哥此时犯事，看上去是无心之失，但未免时机都太巧了。大哥哥虽然浪荡，但也是极有分寸之人。莫不是被有心之人算计了。”
　　祁华认同的附和道：“不错。”
　　受到了认同后，冉灼感到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接着分析道：“如若小公爷之事我们王府置之不理，大哥哥打伤小公爷之事不能私了。按照律典，无故殴打高级官员者，要被处以一个月的牢狱之责，两个月的流放之刑。以大哥哥之娇生惯养自然是受不了。”
　　“可是此事发生在人流密集之处，众目睽睽之下，爹爹若是开脱了此事，只会被虎视眈眈的政敌抓住把柄，参一个徇私枉法之罪。”
　　“可城南赌坊张家的事若由我们王府出面干扰。怕是也会落人口舌，虽也伤不到王府的根本，但也会遭到群众的议论纷纷。”
　　“虽则左不是右不是，但两害相较取其轻。王府出手相帮城南堵坊张家，小公爷便会私了，不至于呈之公堂，保住了哥哥，受到的损失是最小的。”
　　“好一通缜密的算计啊，一石三鸟，算准了所有可行可不行之事。”
　　祁华哥哥虽是一脸高深莫测，却揉了揉冉灼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是在肯定冉灼的说法。
　　冉灼受到了肯定，心情大好，忍不住得意说：“既然如此，我知道怎么做了。既是料定我们王府只能如此，我偏不如他所愿。”
　　冉灼清了清嗓子，望向那边道：“小公爷，赌坊张家的事，我们王府是不会出面相帮的。”
　　只见那边露出不快的表情，冉灼视若无睹，只轻轻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有一计，可以解决。”
　　小公爷露出玩味的眼神，嘴唇一开一合间，只轻声道了句：“有意思！”
　　冉灼没有理他，接着道：“所有案件以及民事纠分都要经过大理寺少卿的审核才能定案。”
　　“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名叫洵芳。洵芳的阿姊素来和她的丈夫举案齐眉、伉俪情深。而洵芳的阿姊便是大理寺少卿的妻。”
　　“若是大理寺少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冉灼此计妙就妙在既不用王府出面，亦能四两拨千斤的解决此事。
　　冉灼话未说完，忽而鼓掌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小公爷鼓着掌，玩味不恭的笑道：“姑娘好算计。久闻冉灼郡主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冉折公子的事，本公子便不予追究了。只是不知小郡主有没有空去我府上坐客。小郡主若来，我必盛情款待。”
　　冉灼暗自思量道，公候府与我家八杆子打不着，我好好的跑过去做甚。只是刚与小公爷达成协议，不好此时驳了对方的面子。罢了，想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是了。稍稍思定，冉灼便故作婉惜开口道：“很是不巧，最近在为爹爹寿辰左右忙碌，实在抽不开身去公候府登门拜访。”
　　小公爷也不气馁，浅浅笑着道：“等到有空了再来也是一样的，我公候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敝开。”
　　冉灼捏了个假笑，正欲开口敷衍过去。
　　此时祁华哥哥朗声道：“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上府，怕是于礼制不符。你若真有心，何不让公候夫上择吉日上门递拜帖。”
　　冉灼觉得自己真是愚钝了，想了一圈，倒是忘了这层干系。祁华哥哥的话里看上去是为对方思考，实则以王府和公候府的政治敌对地位，公候府怎会亲自上府递拜帖。拒绝的好一个干脆利落，不错不错，冉灼一脸笑意靥靥的看着祁华哥哥。祁华哥哥似是感受到了冉灼星星眼的目光，说罢回头揉了揉冉灼的小脑袋，似乎在说，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
　　小公爷听后也不回话，只顾左右而言他道：“事情既已解决，那便告辞了！”
　　说罢头也不回，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