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午，顶着炎炎烈日，稻香村所有的青壮汗如雨下，打着赤膊，用铲子，铁锹、扁担等工具，在村口挖着大坑，老人和妇女给他们送来汤和饭，孩子们则围着缴获来的兵器，一边观看，一边打闹欢笑。
　　在村长的指挥下，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手里的活计，河岸旁的土甚是松软，加上众人齐心协力，到了晚上，就形成了一条约深两米，宽两米，长二十几米的深沟，与两端毗邻的都是最湍急深邃的河流段。
　　待到最后一个挖坑汉子被拉上来，杨铁刀看着眼前的情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村长说：“再插一些竹竿就差不多行了。”
　　村长点头，连忙派人去找竹竿，许久，一堆尖锐的竹竿便被插进土中，杨铁刀转过身对众人说道：“今天咱们挖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家辛苦了，村子里烧了鱼和肉，犒劳大伙，一会都放开肚皮吃啊，另外，今晚留个人，陪我把守木桥......”
　　履天行第一个举手：“铁哥，我陪着你一块守夜。”
　　“那辛苦你了。”
　　众人辛苦忙碌了一天，老人和孩子还好，上了年纪，又没怎么干重活，不觉得饥饿，挖坑的人就比较累了，因为一直没怎么休息过，在村子的空地上吃过饭，便各自回家去睡了，杨铁刀的婆娘过来给守夜的两人送来晚饭和火把，也陪了半晌，到了约莫11点钟的时候，眼皮子直打架，被杨铁刀给劝回去睡觉了。
　　夜深人静，没有手机和大床，闲得长草的履天行找起了话茬。
　　履天行：“诶，铁哥，现任的皇帝是哪一个啊？”
　　杨铁刀摇摇头：“不知道，我种我的地，皇帝老子管的再宽，也管不到我头上。”
　　履天行：“额……铁哥，那你觉得王重阳和独孤求败谁武功更高啊？”
　　杨铁刀眼神一亮：“履哥儿，你要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嗷，独孤求败成名已久，早在四十多年前他与金蛇郎君激斗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吧啦吧啦，王重阳在华山邀战天下群雄……获得中神通的名号，由此可见，我认为独孤求败虽然成名在王重阳之前，但真实武功未必是王重阳的对手。”
　　履天行并不赞成杨铁刀的想法，反驳道：“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武学招式，铁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嘛？我看论剑法，王重阳不是独孤求败的对手，近身一剑就刺死了他。”
　　“论剑法？这这这，内家高手，摘花飞叶，就能伤人，王重阳要是拿一块石头远远地砸死独孤求败，你看他剑法还灵不？”
　　“独孤求败可以用身法躲么，然后近身再用剑刺死王重阳。”
　　“不对，你说的不对，王重阳天下第一！”杨铁刀涨红了脸。
　　“好吧好吧，王重阳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哼，履哥儿，你别不服气，我告诉你，练武之人练的是什么，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一口真气才是根本，后天境从蓄气开脉到打通眉心窍，哪一步不是靠真气运行冲关？”
　　“后天五境？炼精化气？”
　　“是啊，锻体强元、精溢化气、蓄气通脉、真气凝罡、造化开窍。”
　　“铁哥，想不到你还懂得挺多的，小弟服了你了，你给我讲讲呗，后天五境。”
　　杨铁刀得意的摇头晃脑，他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只有吹牛这项恶习：“肉身如桶，真气如水，神魂如人，大凡武者修炼，第一步就是炼精，打磨肉身，壮大气血，第二步则是入定，使精气化生，以意识捉拿炼化。”
　　“喔，这是锻体和化气，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不知道。思成他师父还没教到下一步。”
　　“切~”
　　杨铁刀白了履天行一眼，一副颇有感触的样子：“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个揍性，你要不是我儿子，我肯定打死你，说实话，老哥我今年40多岁了，走过南，闯过北，世面也见了不老少，可关于后天境的修行，我是直到小成子拜了师才知道的。”
　　“铁哥......”履天行有点小感动，拍了拍杨铁刀的肩膀“等我成了天人境高手，一定把你也拉上去。”
　　杨铁刀一脸你没发烧的表情，嫌弃道：“履哥儿，你这疯病得了多久了”
　　“......”
　　（╯‵□′）╯︵─┴，可恶，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
　　喔喔喔！
　　清晨，履天行和杨铁刀盘坐在桥头，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两人守了一整夜，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这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强盗不是应该入夜偷袭的么？”履天行忍不住嘟囔。
　　“电视？什么电视？”杨铁刀耳朵灵，听到了履天行的嘟囔。
　　“噢，没什么，我是说强盗怎么没来？”
　　“嗯，没来，确实有一点奇怪，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强盗应该趁着我们熟睡，人数稀疏，精神松懈之际，一举攻破村庄才是。”
　　“铁哥，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履天行不解的问道。
　　“难道真是怕了“辣手判官”的名头？不过，不应该呀，强盗都是穷凶极恶，无法无天之辈……”杨铁刀一时也搞不清楚。
　　“强盗没来对我们是一件好事情，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嗯……履哥儿，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白天也要注意好防护，以免阴沟里翻船。”
　　“那白天还是咱俩守着吗？”
　　“换其他人就好了，白天咱们休息，走，回去吃饭。”
　　“飒！”
　　“叮铃咣当！”
　　黑风寨，一处宽敞的庭院内，吴青烈做一身短袖武士打扮，脚下踩着离地两米的梅花桩，梅花桩排列各异，高矮各异，寻常人踩上，滑溜溜地站不稳且不说，便是大着胆子走上两步，心里面也是直发憷，可吴青烈却好似一只灵巧的燕子，站住桩子，纵越来去，手里的九环刀每一次挥出，都发出破空声响，收刀，铁环则与刀身撞击，叮铃咣当，声势连贯。
　　接连练了有两炷香的功夫......
　　吴青烈从梅花桩上一跃而下，灰尘混着汗水，只感觉黏腻腻的甚是不舒服，他随手解下衣服，扔在地上。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块块的垒在身上，一身胸毛，挺直了身，好似熊罴一般。
　　“大哥，喝水。”
　　一旁，候着已久的童章，提着两个水桶，递给吴青烈。
　　吴青烈随手拎起一桶，高举起，兜头淋下，冲走一身臭汗，冰凉清爽，他忍不住大叫一声：“痛快！”
　　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吴青烈笑道：“有劳兄弟了。”
　　“大哥哪里话？这是小弟应当做的......”
　　不待童章表完忠心，一个络腮胡子急匆匆报道：“报告二位当家，二当家，他！出事了！”
　　童章脱口而出：“什么！他出什么事了？”
　　那络腮胡子急忙道：“在稻香村！二当家不幸命丧“辣手判官”萧夏弥之手，逃回来的几个，现在都在大厅上边跪边哭呢！”
　　吴青烈和童章对视了一眼，满是惊骇，“辣手判官”何许人也？“地榜”排名四十三，真气凝罡的绝顶高手。
　　“怎么招惹了这么个凶神？如何是好？”童章先是心中窃喜，又忍不住在心里怨。
　　吴青烈鼻子喷出两股白气，一脚踢爆地上的水桶，道：“去大厅！”
　　......
　　忠义堂，平日总是歪乱的木椅，缀着瓜子皮的青砖地，现在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摆放着的是厉无畏的尸体，后边乌压压跪着一排人马，山寨中其余盗匪，头上裹着白布白帽，压低了嗓子，假哭干嚎。
　　吴青烈走近裹着厉无畏的草席，揭开上面的白布，先是看了眼厉无畏的神情，再翻身查看厉无畏的伤处，伸手一摸，肩胛骨被人打断，吴青烈皱眉，从腿肚拔出尖刀，剖开尸体，取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心，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偌大的房间里，针落可闻，有几个胆子小的，嗓子格格几声，吐了一地，高温的作用下，胃酸夹杂着汗臭弥漫整个房间。
　　吴青烈的怒吼打破了平静，他一脚踢倒徐龙，把人心摔在他的怀里：你自己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辣手判官？真罡境武者，罡气外放，举手天塌，跺脚地陷，这是辣手判官干的么！骗我！”
　　徐龙忍着痛，不敢不回话，磕头如捣蒜，和他一起跪着的也跟着磕：“千真万确，是小人亲眼所见，而且二当家也曾脱口而出“辣手判官”四个字，是小人亲耳所听。”
　　“那他现在死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是……是辣手判官叫我们回来报信。”
　　吴青烈冷笑：“回来报信？依山寨的规矩，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
　　徐龙干咽了几下：“临阵脱逃者，挖眼破腹……”
　　“刀在这，动手罢。”
　　徐龙接过刀，呼吸变得急促，眼珠转来转去，最后，他看了眼旁边的徐象，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胆小如鼠，带着大伙，扔了兵器，向辣手判官求饶，自作自受！”
　　“噗嗤！”
　　徐龙用刀搅进自己的眼眶，一阵令人牙酸的操作后，他挖出了自己的右眼球，血水淋漓，众人皆不敢与他对视。
　　徐龙喘着粗气，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待要扣下另一只时，吴青烈喝了一声彩：“倒也出算得上好汉，现在山寨缺乏人手，就暂且留你一条狗命，住手罢。”
　　徐龙连连磕头道：“多谢寨主不杀之恩。”
　　吴青烈道：“把事情从头到脚给我讲清楚。”
　　徐龙道：“那日，二当家接到飞鸽传书......”
　　......
　　“大叔，你醒了，感觉身体好点没？”
　　回到杨家，杨铁刀的婆娘已经烧好了早饭，履天行惊喜的发现，萧夏弥正秃噜着碗稀粥，精神也较昨日好些。
　　萧夏弥嗓音沙哑：“好多了，昨日没出事吧？”
　　杨铁刀摇摇头：“还没有什么动静，严加防范就是了。”
　　“对，千万要严加防范，不可疏忽大意，咳咳。”
　　萧夏弥一阵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杨铁刀给他倒了碗水。
　　“慢点喝，顺顺。”
　　“多谢。”萧夏弥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放回到桌上，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此番真是连累你们了，请恕在下日后再报达诸位的恩情。”
　　“诶，这是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你是辣手判官，专为穷人出头，江湖上多闻你的名声。”
　　萧夏弥有些羞赧的低头。
　　履天行开口道：“辣手判官？大叔，你绰号叫做辣手判官啊？那是咩意思啊？你是朝廷的人么？”
　　八卦向来是人类最大的爱好之一，更何况这两天“辣手判官”四个字，履天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萧夏弥看了履天行一眼，笑了一笑道：“其实“辣手判官”的名头是江湖上的朋友们给起的，我第一天出江湖给自己起的外号是叫“三点水”来着，那个时候我还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