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
　　履天行特意起了个大早，先是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腰，然后叫醒旁边的杨思成，因为萧夏弥的关系，杨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床铺，他和杨思成只能打了一宿地铺，好在适逢盛夏，酷暑难耐，这地板倒是比床上还多了几丝凉意。
　　走到院子里，清晨的凉风吹过，把履天行的困意消了大半，穿越到异界这么久，履天行还从未见过武林高手的真实水准，至于杨铁刀，只能算是懂两下庄稼把式的壮汉，自从昨日见过杨思成连环发射暗器的手法，履天行就存了心思想要同他较量较量，只是昨日杨思成赶了半日山路，早已精疲力尽，再加上刚回到杨家，杨父杨母又是好一番温情，所以，尚未能如愿以偿。
　　晃晃脑袋，掰掰手指，履天行道：“杨小弟，你尽管使出全力来吧，不用留手，我也是练过的。”
　　昨日和杨思成较起年岁，杨思成今年十五岁，履天行前世二十三岁，今世虽然返老还童，但也不愿矮了他一头，便谎称自己十六岁，大了他一岁，因此称呼他为杨小弟。
　　杨思成挠挠胳膊，他昨天被山里的蚊子叮了几个包：“那咱们比什么？兵器、拳脚还是暗器。”
　　履天行道：“我没学过暗器，咱们就比兵器拳脚，先说好，一定要分出胜负，不许半路投降。”
　　杨思成有些愠怒道：“真小瞧人，我还担心打断你的骨头嘞。”
　　履天行道：“不必客气，你尽管来。”
　　说罢，履天行快速冲到杨思成面前，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接着一个左刺拳，杨思成状如醉汉般闪过。
　　履天行一愣，心道：“还真有些怪门道，自己这一招可是把一个号称太极宗师的家伙都打趴下过。”
　　心如电转，履天行不慌不忙，接着一招直拳，平平打出，杨思成旋身躲过，一记回肘，履天行急忙闪开，拳谚有云:“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肘部的破坏力远超过拳头。
　　一闪再闪，数招过去，杨思成已经占得上风，开始步步紧逼，履天行连连后退。
　　交战中，履天行发现对方招式精妙远胜自己前世所学的跆拳道、拳击之流，自己难以取胜，连忙搜肠刮肚，蓦地里想起一套猴拳来，当下，履天行提一口气，然后运气化掌，左掌虚往前探，右掌则从左掌下穿了出去，直击杨思成小腹，这招名唤“大圣摘仙桃”本是右手型成钩状，袭击对方下阴的招数，不过，因为过于阴损毒辣，中者往往断子绝孙，因此，在现代武术切磋中极难见到，但杨思成武功太高，也使得履天行开始不顾招法来，但总算是留有余地。
　　要害险被袭，杨思成打了个寒颤，招式变得趋于闪躲，往往五六招采取守势，一二招采取攻势。
　　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履天行分析起杨思成的拳法，感觉和前世成龙打得醉拳倒是很像，不过招式更轻灵圆转，身法也更飘忽，让人捉摸不透来路”忽地杨思成歪歪斜斜，一拳打出，履天行使个河朔立威，硬抗一下。
　　“出拳的角度也很奇特，但是受身体限制，拳头还没太大的力道。”
　　“虚步推掌！”突然，履天行耳边传来了萧夏弥的声音，履天行下意识依言照做。
　　杨思成闷哼一声，脸胀得通红，那一掌印到了他的右胸口，履天行连忙撤去架势，杨思成摆摆手，忍着痛道：“我没事。”
　　履天行歉意的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先歇一会。”
　　杨思成点点头，没再说话。
　　履天行走到萧夏弥身边，柔声道：“大叔，你伤好点么？怎么不在屋里多歇会？”
　　萧夏弥摇头笑道：“人徒知枯坐息思以凝神，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履天行傻了眼，心道：“你们这些古代人，说的文言文我怎么懂。”但也略微明白，大抵是动比不动要强，身体恢复的才能快。转念一想，适才萧夏弥出言提醒，助自己一招得胜，显然是武学修为极高，眼力高明至极，又想到洪七公传郭靖降龙十八掌一事。
　　履天行咬咬牙：“大叔，咱们，咱们来，来过两招吧......”好吧，自己还是太老实了，挟恩图报这种事，真的做不出来，脱出而出的变成了过两招。
　　“哈哈”看着履天行的窘态，萧夏弥不禁笑出了声。
　　“行，咱们到宽敞点的地方去。”
　　“啊？！”
　　噗通！
　　履天行被一拳打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压倒了不少无辜的花花草草。
　　一个鲤鱼打挺，履天行站起。
　　“呼......呼......”
　　履天行大口喘气，抹掉额头的汗珠，看着对面一脸轻松写意的萧夏弥。
　　一个病号VS市武术冠军，无论怎么想都该是一边倒的战斗，但是，怎么对面，抻抻胳膊，甩甩腿，自己就趴窝了呢？履天行不解。
　　似乎是看出了履天行的疑惑，萧夏弥道：“我用的招式也属寻常，和你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的招式上附着了内力。”
　　“内力？”履天行眨巴眼睛，虽然内力真气什么的，已经是被武侠玄幻小说用烂了的设定，但是自己这个现代人，是真的不懂啊。
　　“大叔，那我可以向你学习内力么？”既然萧夏弥提出了内力，履天行也就顺杆往上爬。
　　萧夏弥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说道：“你想要修习内力的话，就必须修行内功心法才可以，可是大叔一身武艺皆系于师门所传，不便授予外人。”
　　听到无法学习内力，履天行有些失落，似乎是看出了履天行的情绪，萧夏弥摸了摸履天行的脑袋：“我在这终究待不长，内功修行也非一日之功，往往数年方才有所进益，经脉穴道也是各家均有不传之秘，你年龄尚小，日后未必没有机缘拜入名门大派之下。”
　　履天行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诚恳的说道：“大叔，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所以，我想请你指点我的战斗技巧。”
　　“战斗技巧？你是说招数？”萧夏弥沉吟许久道：“好吧，我可以教你，不过，我不太会教别人，所以，能领悟多少就全靠你自己了。”
　　履天行大喜：“谢谢大叔。”
　　铛！铛铛铛！铛！铛铛！
　　履天行手腕剧震，狗管理送的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而飞。
　　寒芒乍现，一节木棍抵在履天行胸口。虽然木棍的主人及时收手，但是仍然让他一阵疼痛。
　　萧夏弥颔首道：“不错，比早上有进步。”
　　履天行不服气道：“再来！”
　　萧夏弥摇摇头道：“先吃饭吧，欲速则不达，剑术的基本功你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往后就是熟练的问题，下午我教你使刀，还有，你那把剑，抽空磨一磨，身为学剑之人，要爱惜自己的佩剑！”
　　“啊对对对。”
　　履天行嘴上应付，转身撇了撇嘴心道：“磨个啥啊，狗管理从拼夕夕买的辣鸡，以后进城叫铁匠打一把合金的。
　　…………
　　树林中，蝉鸣伴随着树枝摇动，露出黑压压一片人马，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为首的人腆胸迭肚，面相凶恶，贪婪的盯着稻香村，仿佛饥饿的秃鹫盯着一块油亮的肥肉。
　　厉无畏舔了舔干裂破皮的嘴唇道：“村子里青壮不少，是块难啃的骨头。”
　　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喽啰道：“二当家的，咱们摸黑进去，放一把火，玉石俱焚。”
　　厉无畏咂咂嘴道：“稻香村跟咱们寨子离得挺近，以后还要靠这群泥腿子给咱们种粮食。”
　　“那二当家，咱们打还是不打啊？”
　　厉无畏的话引起了一阵小骚乱，烈日炎炎，又热又闷，林子里蚊虫早已咬的众人叫苦不迭。
　　厉无畏：“徐龙！徐象！”
　　“在！”
　　人群中走出一对双胞胎来，均是体型健硕的大汉，一个手上提着双锏，一个手上拎着把朴刀，令人惊奇的是，二人不光是相貌一样，就连动作也出奇的一致。
　　厉无畏：“你们俩人跟着我，剩下弟兄把粮食押送回山。”
　　…………
　　饭桌上履天行吃的格外香，边吃边和萧夏弥讨论着武林、江湖、神功之类的话题，杨家的女人是听不下去的，倒是把杨家的两个男人吸引了过来，同样加入到了话题当中。
　　“大叔，内力究竟是什么？丹田里真的有一口气么？是像说书的口中说的，吞吐天地灵气？”履天行发出连珠炮般的疑问。
　　萧夏弥笑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履天行一脸黑线，无语道：“大叔，江湖骗子也是这么一套说辞，练武又不是成仙。”
　　杨思成抢话道：“我师傅讲过，朝采紫气，暮吸晚霞，炼丹服药，橫练外家，无论哪一派法门，第一步都绕不过去炼精化气这一关，武者通过种种秘法，诸如：“采气吐纳”、“服食丹药”、“动功引导”等，打磨肉身，壮大体内的气血，持之以恒，待到精气神三者完足，精气化生，就要以意识为网，将其捉拿炼化，导入到丹田当中，这便叫做炼精化气了。”
　　杨思成说罢，得意洋洋的看向履天行，活似一只得胜的大公鸡，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少年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切~小孩子，履天行白了杨思成一眼。
　　萧夏弥抚掌笑道：“说的不错，练到这一重功夫的就可以称作是习武之人了，江湖上大多数人都处在这个境界，真气一生，便不再是肉身凡胎，凭此可敌十数个寻常人......”
　　“卧槽！那不就是叶问么？”
　　“别打岔。”
　　乖巧.jpg。
　　“真气自丹田生出以后，先要走任脉，继尔需慢慢打通十二正经与督脉等奇经八脉。”
　　萧夏弥顿了顿道：“十二正经运转真气，散入奇经八脉积蓄调运，最后归于丹田气海成一循环，这等功夫唤做小周天，不过，大部分内功，也不过是运转真气于任督两脉，间或走个别十二正经或者奇经八脉的穴位路线，武林前辈们总结经验，将这个境界命名为后天境，江湖上大部分的成名高手，各门派的精英弟子、执事、长老大概都处在这个境界。”
　　讲到此处，萧夏弥有些口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那之后的境界呢？”
　　萧夏弥不答，又夹起一块咸菜送进嘴里，扒拉了几口米饭。
　　“大叔——”
　　“好啦，好啦，我是真有点饿，后天境之后的境界，前辈们将其命名为先天境，武者想要从后天境突破到先天境，先决条件就是要打通任督二脉，先天境贯通天地之桥，勾连天地元气，后天真气一跃为先天真气，内力生生不息，用之不竭，至于再往上的返虚境和天人境，我不大了解了，不过关于返虚境，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风雨雷电皆在一念之间，往往他们交手过的地方，都是山崩地裂，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哀鸿遍野。
　　履天行一怔：“大叔，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萧夏弥闭目，费力吐出一口气：“我倒有些希望那是假的。”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忽然，杨铁刀挽起袖子，露出一条带着伤痕的胳膊，回忆道：“我见过我们总镖头出手过一次，三年前，我还在做趟子手的时候，路过牛头山，冒出五六十号强盗来，把我们团团围住，领头的镖师说尽了好话，许诺下无数好处，可对方就是不肯放我们过去，非要吞了运的那批货不可，还说，要不留活口，幸亏总镖头及时赶到......”
　　杨铁刀咽了口口水：“单人独马一杆枪，顷刻间，对面连一个也没活下来......”
　　萧夏弥插嘴道：“敢问杨大哥以前在哪家镖局高就？”
　　“白马镖局。”
　　“噢，原来是《地榜》七十二位，人称“白马银枪”的李银龙，李镖头浸淫后天境多年，无怪，无怪。”
　　“《地榜》是嘛玩意？”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连“天下会”都没听说过吧？”
　　杨思成一脸稀奇，随后炫耀起自己的见识。
　　“天下会”是江湖中最神秘，最庞大的势力，也是天下第一财团，无人知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
　　“天下会”历史悠久，自江湖有记忆起就有“天下会”，几乎每个城、镇都有它的下属分号，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为、无所不收、无所不卖”，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干。然而势力庞大的“天下会”只好利，不好名，虽然麾下为其奔走的高手无数，却也无心与各大武林门派争锋，江湖传言，“天下会”有官方，甚至是皇家的背景......
　　《地榜》是“天下会”发行的刊物之一，除此外还有《武林日报》、《山海经》、《武林杂事录》、《门派大全》、《世家说》等刊物，《地榜》全称是《天地英雄榜—地篇》，每季更新一次，收录武林中后天境高手七十二位，上卷《天榜》则收录先天境、返虚境强者三十六位。
　　“现在的天榜高手，大多年轻时也登上过地榜的前二十名，唉，若有一日，我也能登上地榜就好了......”
　　“天地英雄榜？金庸原著有这玩意儿么？多半是狗管理搞的鬼名堂。”履天行暗想，接着他装傻道：“我以前光顾着三个饱一个倒了，哪有闲心看劳什子天榜地榜。”
　　见履天行对“天下会”发布的榜单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萧夏弥道：“江湖上，一山还比一山高，凡事需忍让三分，多交朋友，否则，等你撞了南墙就知道疼了。”
　　履天行嗯嗯了几声
　　见履天行如此，萧夏弥也没在出言规劝，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嘛？谁还不是一路跌跌撞撞，摸爬滚打过来的，最后还不是都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儿样。
　　“不好......不好了......”突然，一个人影慌张的撞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