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不是朋友 是邻居

　　闹铃在6：30准时响起，夏小雨从被窝里面爬出来，还没站稳就往洗手间走去，她在回想等差数列的那个通项公式，上次课老师提问，她硬背下来的，数学老师新来上课就十分严格，对于同学们提出很高的学习要求，吃过早饭，她去叫林森如一起去上学。林森如转学回来一个多月了，家里人担心他不适应，请邻居夏小雨作伴。夏小雨自从答应林森如妈妈以后，每天上学前都叫他，轻轻敲敲门，林森如就背着书包出门来，双方的妈妈站在各自门前嘱咐注意安全、按时吃饭，目送两个高中生下楼，再互道寒暄关上门来。
　　一个多周以来，两个人一起上学，路上没有什么话可聊，夏小雨嘴里叼着吸管，喝早餐没喝完的牛奶，林森如几次想提醒，终于说出口来：“你别边走边喝牛奶了，我妈说这样容易肚子胀”。通项公式还在夏小雨的脑子里面盘旋，听到这话她停止思索，一口牛奶在喉，不知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觉得尴尬又好笑，这么长时间打破两个人沉默的，居然是一盒牛奶，很快数学又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觉得这话好啰嗦，直往学校走去，只有清晨风的声音。
　　进了校门是一面长长的台阶，夏小雨体质不好，爬起来暗自面目挣扎，只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林心如”，她知道是邻居林森如的同学叫他，便自顾自向教室攀登，不再等候理会。台阶下，林森如听到喊声驻足脚步，回过头来等待好朋友高远的招呼，“”林心如，你今天来得够早的啊，快要月考了，这是紧张备考呢吧！”他一手搭在林森如的书包上，说着，两人开始一起上台阶，“没有啊，我跟别人一起的，可能人家比较早吧”。“别人？奥，我知道，你那个邻居对吧，叫什么来着”高远问，“叫夏小雨，人家学习挺好的。”林森如低头不再说话，高远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我说，下午篮球比赛你来不来？”林森如抬起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转眼一早上的课结束，夏小雨数学课成功过关，由于提前预习又认真听讲，效率很高，以前老师要求宽松没有养成预习的习惯，现在的老师采取的严厉方法虽然时常让自己压力很大，但是学习效果很好，辛苦和劳累感觉都是值得的，夏小雨心想。下午学校的篮球比赛，为了缓解大家的学习疲惫，丰富课外生活，要求所有同学都尽可能去操场观赛，夏小雨站在球场旁边，一眼认出了早上和林森如打招呼的那个男生，其实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男生一直给队叮咛战术、加油打气，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男生也发现了夏小雨的目光，两人从没说过话，眼神相汇便各自移动开，夏小雨常跟妈妈说，青春期，大家最怕的就是尴尬。
　　篮球场上，男生们你争我抢、大汗淋漓，场边，夏小雨和其他同学呐喊助威，3月的阳光虽然不刺眼但是明媚，空气躁动起来，每个人都感受着活力和喜悦，随着比分拉大，中场休息时间到来，两支队伍进入战术战略调整和队伍休息时间，夏小雨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回头，面前浮现的是一张相春天花朵一样明媚的笑脸，没等夏小雨开口，女生主动问道：“你好，你是夏小雨吗？”她实在太好看了，愣了一下夏小雨才回复道：“是，你好，我是夏小雨，你有什么事吗？”女生低头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礼盒，递给夏小雨：“我听说你是林森如的邻居，能拜托你把这两样东西转交给他吗？我叫郝嘉文。”夏小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充当信使，看着女孩泛红的脸颊和害羞的微笑，她明白了，郝嘉玉喜欢林森如。“我替你转交。”夏小雨接过信和礼物，看着郝嘉文道谢挥手，走到一旁等待的其他同伴，三人交谈两句后捂嘴浅笑，走回场边继续等待下半场开赛，夏小雨顿时觉得自己重任在肩，林森如那臭脾气自己是清楚的，小时候他爸妈工作家里没人照顾，自己听话去找他作伴，结果林森如一句话都不说递给自己一个游戏手柄，两个人就在卧室游戏机前打一下午游戏，对林森如来说那是打游戏，对夏小雨来说那简直是折磨，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想走，可是林森如不让，夏小雨想让林森如一起过家家，可是林森如不接受还不许夏小雨回家，不跟自己玩也不让自己走，夏小雨就这样等到了晚饭时间，两人才一起回到夏小雨家的饭桌前。夏小雨从那儿以后再没和林森如一起单独打过游戏。
　　现在夏小雨有点后悔，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可是万一林森如因为自己没经允许就擅自做主传东西，事后生气发冷威怎么办，两个人现在是同学又是邻居，关系搞僵了不太好，如今东西拿了话也说了，进退维谷，思来想去夏小雨没了看比赛的兴趣，迈着千斤重的步伐往教室走。
　　等到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下午的课也快开始了，夏小雨整顿心情，拿出试题书本，打起精神开始听课学习。
　　晚自习开始，夏小雨已经盘算着今晚回家应该怎么把东西交给林森如，今晚自习是写历史练习题，夏小雨只想了15分钟就在心里拟定好了计划，剩下的两节自习课，她也依然还是全身心投入在课业练习里不能自拔，“如果说天资不能改变，那么老天看在我这么用功的份儿上也让我有一点进步吧，拜托了。”夏小雨无数次在心里想，成绩对自己是多么重要啊，爸爸辛苦工作，妈妈勤俭持家，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和生活条件，她决定无论如何不辜负父母的苦心和付出。
　　今天还是妈妈来接，夏小雨一路上和妈妈分享自己今天听课做题之外发生的趣事，两人一路欢笑交谈回到家里，她拿起来一本英语单词小书，跟妈妈说想送给邻居林森如，得到允许后，她抱起郝嘉文的信和礼物，轻轻叩响了林森如家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林森如应该是刚洗完澡，半开的门里传出来清香，夏小雨在黑暗中确定找到了林森如的眼睛，她把信和礼物推给它们的签收人，暗自庆幸自己的快递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这个是其他同学托我送给你的，你收下。”才3月，楼外的草坪里面已经有小虫子的叫声了。“这是什么啊？”林森如的声音低沉，一只手前后捋了捋头发，有水珠溅到夏小雨的鼻子上，另一只手接过礼物，“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哐当，林森如关上门，留下夏小雨一个人站在夜晚的门外，夏小雨转身也进了自己的家门，“完成任务了！”夏小雨在拉上门的一刻松了口气，单词小书还在自己手上，但是真正的物品已经顺利签收，虽然没有佣金和运费，但是夏小雨觉得自己值得一个好评。
　　坐定在书桌前，翻开习题册，又是2个小时的沉浸式学习。
　　第二天清早夏小雨还在刷牙，就听到敲门声了，一打开门，林森如的冷脸出现在门外，夏小雨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自己开口，林森如就抛出一句：“我有事，先走了。”说罢回头下楼，留夏小雨一个人呆站在门内，早餐是什么味道夏小雨忘了，可是林森如那张臭脸已经宣告有事发生，夏小雨到学校的时候林森如的班里已经坐了大半人，透过窗子夏小雨看到林森如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搭在书页边上，微闭眼、轻蹙眉，嘴里也念念有词作早读状，夏小雨放下心来，看来早上又冷又臭的面目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又是一早上艰苦卓绝的英语早读。
　　午休时间，夏小雨只用了15分钟吃完饭就回到教室继续做题，昨天她跟妈妈说暑假想要找一位老师指导联系钢琴，妈妈答应过后夏小雨的学习热情被进一步点燃了，今天从早读到午休温习都十分认真，在心里珍惜每个一分一秒，渴望用优异的期末成绩让父母放心，也换来自己一个与音乐相伴的精彩暑假。只不过这份喜悦被突如其来的林森如打断了。
　　“你什么意思？”1分钟前，夏小雨停止想象完美暑假、傻笑着抬起头来，眼前浮现林森如的冰块脸时，她还不相信自己早上谨小慎微的观察会预判失败，林森如把她拉出教室是他们小时候过家家以后第一次拉扯，她的手腕被林森如死死地拽住、挣脱不了，因为林森如每次都哭鼻子，所以一开始两人开心地打闹、抢夺玩具但到最后都是夏小雨主动认输、牵手安慰，眼前这个180公分的壮汉是曾经的脾气王，谁能想到呢，而她被当事人拉出去兴师问罪的时候班里同学大部分已经回到座位上准备开始午休或学习，于是大家的好奇心和起哄声随着春季逐渐燥热的空气一起酝酿发散开来，夏小雨被林森如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她最怕的不是曾经的爱哭鬼大发脾气，而是透过林森如身后看到教室窗户和门框里闪烁的眼睛和费解的微笑，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下，怎么解释啊。
　　“回答我的问题！”林森如往前一步，夏小雨被这深深的压迫感震慑住，缓缓开口解释：“这是其他同学托我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你不喜欢。”夏小雨声音微弱，林森如果然脾气大王上身，大声说到：“你这么好心，那怎么不自己送我礼物，当我是什么，还做主帮别人递东西，知不知道这样我会生气会影响我学习和考试的。”夏小雨知道林森如肯定是生气了，但是还是被震住了，她不知道这样一件小事为什么会触发林森如的怒火，开始低下头不说话，林森如也不知道是太过愤怒还是委屈，声音更大了，“你说话啊，低头算怎么回事儿，好像是我在欺负你，明明是你欺负我。”林森如的声音好像震碎了夏小雨的防线，再抬头时，已经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知道林森如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只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径直走开回了教室，留下林森如一个人站在原地，虽然怒不可遏，但是林森如也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是太过偏激伤害到夏小雨了，可是转过头她已经进了教室，没有再说话的机会。
　　回到教室的夏小雨被旁边同学问起林森如和她是什么关系，夏小雨只说了一句：“我们是邻居。”午间的插曲很快传遍了楼道里的所有班级，课间夏小雨在楼道碰到郝嘉文，主动微笑打了招呼，郝嘉文却不见甜笑、一脸心疼和严肃，慢慢开口说道：“小雨，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为了帮我遭受这样的麻烦”，“没事啊，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先走啦。”夏小雨径直往前要走，郝嘉文又拉住夏小雨的手说：“对不起啊，让你和好朋友不愉快。”夏小雨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是邻居。”转身又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