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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马继锋正传 / 第十六章 初顾寒庐

第十六章 初顾寒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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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言谈中,娉娉可以判断出瞿纬有着渊博的学识,她喜欢这种类型的人,那些贪吃的、炫富的、斗殴的、耍酷的男生则统统入不了她的法眼。
  瞿纬住在她家西边的邻村——牛家堡。
  “你家在哪个位置?”娉娉鼓足勇气红着脸问,她不想跟他失去联系。
  “呃……”这问题出乎瞿纬的意料,他怔了一下,答道:“村子的最西北角。”
  “哦……再见!”她记下了这个地址,跟瞿纬招手道别。
  上下学的路上,她极少再想那个神秘的女人了,取而代之的是瞿纬那张清矍白净的脸。他算不上英俊潇洒,可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有魔力似地吸引着她——这是她们从医院相偕归来后,他留给她的最终印象。这一好印象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
  除了好印象之外,她还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其它信息:
  瞿纬父母原本是杭州人,因为一些原因,这些年一直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他们在苏州住过,在济南住过,在保定住过,在BJ住过,去年才来到了涿鹿,在牛家堡租了一套没人住的院子。他从小心脏就有问题,四处延医问药,也在很多大医院看过,至今没有治好。因为有病,他上学总是断断续续的。去年花钱到她们学校借读,经常因为生病请假,最近已经有一周没去上课了。
  初次见面,不好意思问太多的问题。有些问题可能比较敏感,瞿纬故意避而不答,她也不好穷根究底。
  接下来的一周,着实难熬。上课时,她经常走神;路过三班教室门口的时候,她会特意瞅一眼,寻觅一下瞿纬的影子;上下学路过牛家堡村口时,她也会刻意朝着村子的西北方眺望。可惜,她始终没再看到他的身影,得到的只有失望。她猜想,他一定还生病在家。
  周三夜里,她梦见了他的脸,面带微笑,口吐莲花,花朵展开,花瓣纷飞,可惜,那张脸突然消逝了,她惊醒了,一身冷汗,耳中只听得妹妹沉睡的鼾声。
  周五晚上,她考虑再三,决定第二天去找他。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重新斟酌半天,最后还是觉得非去不可。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他,她有些兴奋,也有些害怕,猜测着见到他的情景,直到一点钟,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头昏脑胀……
  睁开眼的一刹那,那张脸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妹妹还未醒来,她穿好衣服,叠好被褥,走到院子里。
  数九寒天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微风轻拂虽觉冷,日上三杆影有温。厕所里冷得跟冰窖似的,她心里却暖暖的,莫名所以。
  吃饭时,她跟父母说饭后要去找一位同学,父母并未多问。她心下窃喜。
  吃完饭,她对镜凝目审视自己未施妆容的面庞,未梳云鬓脸如莲,朱唇启处银牙闪,感觉十分满意。
  为了不引起父母的注意,她没有骑自行车,而是选择了步行。一来,两村相距甚近,二来,让父母以为她并未出村。
  温暖的阳光晒在她的后背,让她的心更加暖起来,双脚有力,步履轻盈,有如沐春风之感。她想到了一个词——轻移莲步。她低头看着交替快速移动的双脚,不,是两只有点破旧的棉鞋,突然觉得它们异常丑陋,以前怎么没觉得呢?如果有双漂亮的新鞋套在自己可爱的脚上该多好呀!可是,她知道,父母平日里节衣缩食,并无太多闲钱给她买衣物。这双鞋是去年刚入冬时买的,在保护她的双脚方面,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不可以随便鄙视它们。她打消了换掉它们的念头,抬起头来,继续前行,希望早点抵达目的地。
  一处院墙有点破落的院子,并无像样的门脸,所谓的大门只是用一些粗细不等的杨木棍子扎成的一个可移动的木栅门。她环视一下周围,确定他所说的地址只能是这里。站在门口,向里眺望,三间土坯房,年久失修,十分破败,几欲倾颓。窗户还是早先的旧设计,整个大窗户,只中间有一小块玻璃可以透光,其余格子皆是昏黄的窗户纸。如今,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少见了,估计是原来的房主在别处另建了新房,就把旧房租给了他们。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呢?我这样贸然前来是否真的有点唐突?
  有个声音说:“你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吗?难道因为人家的住房破就打退堂鼓吗?”
  她当然不是那种人,她也不会因此而退却。她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进去一探究竟,看看这处破房子里有何洞天?
  她原想喊一嗓子,但改了主意。她抬起木栅门,挪开个缝,走进去,又把木栅门恢复到原位。
  走近房门,她打算推门,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走到西屋的窗户前,透过窗玻璃往里打探,屋内光线昏暗,除了炕上破旧的被褥和地上的一个柜子外,并不见半个人影。她转而走到东屋的窗户前,一探头,赫然看到炕上靠墙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那人背对窗户侧卧在炕上,形体酷似她印象中的瞿纬。
  应该就是他!他在睡觉吗?我是打道回府,还是叫醒他?
  她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敲下玻璃,看看他会有何反应。
  噹噹噹——她敲了三下玻璃。那人快速转过头来。
  果然是他,她的心扑嗵扑嗵一阵狂跳,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涌遍全身。她朝着他笑,一切都在笑里。
  瞿纬愣了一下,侧转过身来,定睛看着窗外那张美伦美奂的脸,那张刻在他心里纯洁的天使面孔。她居然来了!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像太阳一样灿烂,令他不知所措。他用胳膊支着身体,惊呆了,与时间一同凝固一同定格了……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看到她用手比划着指向西边。他一骨碌爬起来,披上棉衣,出溜下地,趿拉着鞋快步去开门。其实,门并没有锁,只是娉娉不好意思直接推开罢了。
  他打开破门,笑迎贵宾的到来。一枝娉婷纤弱的花立在门外,冷飕飕的寒风扑面而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入鼻孔,像妈妈身上的味道,也像某种肉的味道。他用鼻子贪婪地使劲吸了几下,如醉如痴地闭上了眼……
  “你怎么了?”她看到他的异常反应,以为他犯病了,吓得花容失色,杏眼圆睁,赶紧伸手去扶。
  他睁开眼,扑楞了一下脑袋,想到刚才的失态,马上脸红了。
  娉娉的胳膊只伸出去一半,就看到瞿纬睁开了眼,便收回了手,但是,她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羞得她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瞿纬闪身让开路,作个手势,“没事,请进吧。”
  她微微点了下头,顺势走了进去,边走边观察着破旧不堪散发着霉味儿的屋子。
  堂屋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尼龙袋子、塑料袋子、筐子、纸箱子、木柜子等等。走进东屋,一个灰旧的铁炉子上放着一把失去本色沾满污垢的铝壶,炉子散发着微热。墙皮斑驳脱落,有些地方连石头都露了出来。没有顶棚,黑黝黝的椽子老朽不堪,要不是几根大粗檩子撑着,恐怕屋顶早已垮塌。两个掉漆起皮的大红柜子上摆着一个浅绿色的脏兮兮的旧暖壶,一个空罐头玻璃瓶子,三个摞在一起有豁口的瓷碗,碗上摆放着几根黑漆漆的筷子。柜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长约一尺的相框,黑白和彩色照片夹杂在一起,因为屋里光线太暗,看不清照片上的影像。相框下面有一个蓝色的发条闹钟,她家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闹钟,只不过是红色的,因为走时不准且天天上发条太麻烦而被淘汰掉了。靠着炕和东墙的泥土灶台上架着一个大铁锅,铁锅上的木头锅盖木板裂开几欲散架。这种泥土灶台,现在已十分罕见,多数人家都是水泥抹过的灶台,至于破成这个样子的锅盖,娉娉更是头一次见到。炕上一张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松散的黑旧篾席,很多处已断裂开来。席子上紧挨东墙铺着一张羊毛毡子,毡子上的褥子看着还算干净,褥子上有两个输液瓶子紧靠着墙,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边有液体。被子叠得很整齐,放在靠窗户的位置,上面留有瞿纬头枕过的痕迹。炕中间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炕的西侧靠墙竟然有一撂撂的书,目侧一下,不下五十本,这可能是屋里最大的亮点了。
  瞿纬站在娉娉身后,跟她一起重新审视这个房间,委屈、羞耻、悲愤……各种情绪,各种想法,一股脑袭上心头,热血上涌,直贯脑门,他的身体一阵摇晃。他想努力平衡身体,却力不从心,只好用手扶住门框,那老旧粗糙的门框扎了他的手,钻心的痛,好在,他并未摔倒,并未因此而失态。
  “你怎么了?”娉娉回头看见他脸色惨白,十分吓人,紧张而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瞿纬尽力平抑着激动的情绪,竭力平衡着孱弱的身躯,“炕上坐吧。”说着,以手指炕,示意娉娉上坐。
  娉娉看着他,欲言又止。她回头看了看火炕,心中只犯嘀咕。她是个很讲究的女孩子,对于眼前的这盘火炕,不知该如何落座。
  瞿纬看出了她的心思,转身出屋,很快就拎了一个坐垫回来。他把坐垫认真地放在炕边上,再次作了个请坐的手势,十分的绅士。
  坐垫当然不是新的,也肯定有人坐过,缝制坐垫的这些布料看上去也是取自一些旧衣物,但是,这坐垫还挺别致,呈八角状的垫面是由八块大小形状相同颜色不同的布料缝接在一起拼成的。废物利用而成佳品,虽谈不上巧夺天工,却也足见制作者用心良苦,构思精妙。
  娉娉端详着,竟不忍心坐上去,觉得会有辱制作者。瞿纬看着她的表情,十分不解,莫非她还在嫌弃?他顿时心生不悦,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朝思暮想的贵客临门,不可无礼。
  “坐吧。怎么了?”瞿纬的语气急切,热忱,又似在恳求。
  与瞿纬对视一眼,她明白了他的心情,赶紧转身提臀,坐在了垫子上。垫子十分柔软却隐隐透着凉气,但她不好意思作声。
  瞿纬从柜上取了罐头瓶,拧开盖子,倒了些热水,刻意地使劲摇晃着,然后把水倒进地上一个盛脏水的脸盆里,再次将暖壶里的热水注入瓶中,端给了娉娉。
  “喝点水吧。”他不敢看她的脸,将瓶子放在她身边。
  “嗯,不渴。”她也没有正视他的脸,装作仍在打量房间的样子,目光落在那幅相框上,“那是你们全家的照片吗?”
  “是的。”他正巴不得找个话题来调节气氛呢。
  娉娉坐在炕上,如坐针毡,顺着他的答话,顺势下地,走到相框近前,仔细端详起来。一张黑白结婚照,显然是瞿纬的父母,他父母年轻时长得还不错;右边一张彩色的三人合影,父亲居中,母亲居右,瞿纬居左,应该是近几年照的;一张小的黑白照片,应该是瞿纬的百日照,很可爱;一张瞿纬的黑白照,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瘦瘦的;一张瞿纬的彩色单人照,大概十岁左右。
  “就这几张吗?”娉娉显然意犹未尽,她想看更多的照片,以便更深入地了解他。
  “嗯。”瞿纬不好意思地应道,他知道,对于一个正常的家庭来说,这些照片算极少的了。
  “哦。”娉娉的语气中充满着遗憾。
  “喝点儿水吧,要凉了,屋里冷。”瞿纬赶紧转移话题。
  娉娉无奈地退后两步,收回视线,坐回炕上。她的脑子有点乱。她随意地用两根手指捏住罐头瓶的上部,送往嘴边。当冒着热气的瓶口抵近嘴唇的刹那,她感觉到了热气,回过神来,止住手的动作,头往后仰,眼睛看向瓶子,令她诧异的是,这瓶子竟异常洁净,虽谈不上纤尘不染,却看不到什么不干净之处,似乎从未有人用过。她抬头望向瞿纬,想要在他脸上找一个答案。瞿纬先是一愣,以为娉娉被热气烫到了,想要过来帮忙,但是当他接收到了她投过来的目光的时候,就心领神会地笑了。
  “这个瓶子没人用过。”他笑得异常灿烂,“我一直准备着在某一天用这个瓶子招待一个我希望来光临寒舍的贵客。”他这句话说得太长,说完了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缓了口气,接着说:“今天,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娉娉听至此,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何止是暖,甚至有点烧灼感。刚进屋时,她感觉屋里的温度比屋外高不了多少,而现在,她觉得燥热难耐,浑身冒汗,湿涔涔的,真想把棉衣脱掉。
  当她考虑是不是真的要脱衣服时,热汗已经迅速降温了,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差点失手把瓶子掉了。她赶紧用右手托住瓶底,以保其安全。如此珍贵的瓶子,岂能随意损毁!瓶底很烫手,但还可以耐受,她任凭滚滚的热量透过手掌传遍全身。她又出热汗了,冷汗被驱散,代之以温暖而粘腻的湿润……
  “你爸妈呢?”看到瞿纬绞着手指站在地上十分不自在的样子,娉娉赶紧找话题。
  “出去了。”他其实不愿意谈及父母,但如此干巴的回答显得有些不尊重她,于是,接着说:“干活儿去了。”
  “啊?!这么冷的天气,干什么活儿去了?”她热切地望着他,希望得到答案。
  “被服厂吧。”话题触及了他的敏感区,他的声音低下去。
  “哦,做被子和衣服吗?”她继续深入了解。
  “是吧。”他自己都听出了自己的语气是在应付,他真的很讨厌谈这个话题,想到父母数九寒天在工厂里打工挣那么一点点辛苦钱的场景,他就心痛。虽然他并未去过那里,但他完全可以凭他读过的许多书而脑补出来。最重要的是,挣的钱主要是用来给他看病的。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心疼。
  “哦,很辛苦吧。”娉娉还想说些什么,但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和体态,便欲言又止。
  瞿纬靠在灶台上,头低垂着,左手在灶台面上不自在地搓弄着,右脚跟踮起来,脚尖点地,在地上来回地搓着。
  她是绝顶冰雪聪明之人,岂能不解人意,“你有很多书啊!”
  “嗯。”瞿纬的头立马抬了起来,两眼放光,脚也停止了搓捻。
  娉娉将目光转向堆在墙边的那些书,审视着,打量着,辨识着那些可见的书脊上的书名。其中有:《上下五千年》、《围城》、《人生》、《雾都孤儿》、《悲惨世界》、《百年孤独》、《红与黑》、《罪与罚》、《失乐园》……
  娉娉看得入迷,没察觉到瞿纬已到了炕边。他贴着炕沿,伸手够了一些书,放到她旁边。
  她郑重地拿起一本,翻了几页,“你有这么多藏书!”她的视线并未离开书。
  “呵呵,不多。”瞿纬微笑着,再次伸手够书。他想把自己所有的书都展示给这位贵客。
  她抬起头来,与瞿纬的目光碰个正着,如此近的距离,她看清了瞿纬的长相——并不宽阔的额头,细长的淡眉,单眼皮有点耷拉,明亮的瞳孔,惨白的眼白,瘦削的脸颊,嘴角上翘,嘴唇发紫,面色苍白……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开。瞿纬面色泛红,呼吸急促,赶紧转头看向他的那些书。他努力平抑着情绪,提醒自己不能这样。
  娉娉将那些书逐本翻阅,因为书太多,她只能是每一本只看几眼。有几本书,她曾经看过,照样拿起来翻了翻,以示尊重。
  他边陪着她翻看自己的宝贝,边找些话题闲聊,多与书籍和知识有关。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突然,传来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她吃了一惊,抬头看向瞿纬,正想问他是否饿了,自己的肚子居然也咕噜起来了。她马上脸红心跳,转头看了眼柜上的闹钟,竟然三点多了。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她记得早上出来的时候刚九点……
  冬天昼短夜长,农民没有农活可干,大多只吃两顿饭,上午饭八、九点吃,下午饭四、五点吃。孩子上学,就得吃三顿饭,周末和假期仍吃两顿饭。现在已经是下午饭的饭点儿了,能不饿吗?
  “我该走了。”娉娉出溜下地,“啊呀……”她差点摔倒。
  因为在炕上坐得时间太长了,腿都麻了,若非挨着炕沿,用手撑了一下,恐怕早已跌坐于地了。
  “你没事吧?!”瞿纬惊讶而关切地问,做了一个要扶她的动作,但他并不敢触碰她,况且她也并未真地摔倒
  “没事,没事,就是腿有点儿坐麻了。”她倚着炕沿,活动着双腿,用拳头轻轻捶打大腿,以加速血液循环。折腾了有五分钟,双腿才完全恢复了。
  她没忘了早就想说的话,“你的这些书能借我看看吗?”她心里没底气,怕他拒绝,因为这些书对他而言可能是最珍贵的宝贝了。
  “行啊!”瞿纬似乎早有预料,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并爽快地补充道:“没问题!你随便挑!”
  瞿纬的慷慨是娉娉始料未及的,她以为他至少会迟疑一下。他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种“极有绅士风度的人”。她心花怒放了,美丽的大眼睛扑闪着,“真的吗?”
  “真的!”他十分肯定地答道。谁能够拒绝这样的可人儿?
  她认真地挑了三本,其实她想挑五本,但是怕主人介意,才打消了念头,不过,三本也够她看些时日了。
  瞿纬送她到大门外,两人作别。他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头一溜烟跑进了屋。就这么一小会儿就把他冻得够呛,他恨不得把那半死不活只有一口气的炉子抱在怀里取暖。他身上冷,心里却很热乎。他做了一个极少做的危险动作——双腿用力,身体腾空而起,一下就坐到了娉娉刚才坐过的那个垫子上。那个曾经被温香软玉捂热了的垫子早已冷却,可他仍感觉垫子上尚有残存的余温。坐了一会儿,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身体向后倒去,在炕上来回打起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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