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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青牛观的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甄观主放下手里的经书起身。
“师父,你今晚还要去上清宫吗?”小道童问道。
“我就住那里吧,如今天干物燥,你们看好灯火。”甄观主说道。
小道童应声是,一面提灯笼随行,山路弯弯,一盏昏灯,寂寞的向上攀援。
上清宫还是那个上清宫,吱呀开门的还是那个道童。
按照习惯,甄观主亲自去秦乐的住处转了转问道:“今天擦拭过了吗?”
“擦过了,这屋子里的花还是新换的。”道童说道。
甄观主点点头道:“记得日日如此,这样屋子里才有人气,免得公子回来了,住着不好。”
道童应声是,心里又觉得有些没必要,公子才走呢,哪能这么快回来,更何况是被外祖家接走了,忍不住问道:“师父,秦公子还会回来吗?”
秦家对他这样不好,被外祖家收留不是正合适,还回来做什么。
甄观主没说话。
几十年的时光里没有这个公子的存在也没觉得如何,为什么这个公子在这里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再消失就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一个被秦家弃养在道观的少年,竟然被自己当成主心骨,说出去都好笑。
甄观主摇摇头笑道:“他回不回来,这里都是他的家。”
道童哦了声一想那倒也是,这上清宫到底是秦家的产业。
师徒二人转身关门出来,外边的山门被敲响了。
“师父,金刚岭道观的人送信来了。”
金刚岭道观?
甄观主愣了下,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甄观主就近灯看完了信,神情复杂叹口气道:“我不是说这两个孩子心眼多,让你们多留点心看着点吗?”
来人是个中年道士,也叹气说道:“是,一开始是留心的,可这两个孩子挺老实的,功课也认真,做事也吃苦,也并没有说自己身世如何可怜,踏踏实实的,就…谁想到竟然突然跑了,还偷了观里的香火钱,那可是我们过冬的积蓄啊。”
“活该,别指望我给你们过冬的钱。”甄观主没好气的说道
中年道士带着几分讪讪嘿嘿笑道:“师叔,我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
甄观主哼了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那师父的鬼心思,两个孩子大半夜的能跑多远?你们都找了吗?”
“找了,方圆几十里都找了,一点影子都没,真是奇怪了,要不然就是被狼叼去了。”中年道士说道。
甄观主看着手里的信没说话,琢磨着要不要给秦乐递封信,又想到走时也没留地址。也没法送信。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山下歇息吧,跑了就跑了吧,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咱们赶他们走的,而是他们自己要走的,生死由命吧。”
中年道士应了声是,想到什么又站住脚。带着几分讨好的笑道:“师叔,听说你们这里的点心大为有名,不如我走的时候拿点,好在我们那边也宣扬下?”
甄观主呸了声,一副就知道你们什么心思的神情。
“没有没有,不用不用,我们是道观,又不是点心铺子,宣扬什么。”
……
晚秋的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深深夜幕快速的落下来,山风阵阵,树枝摇曳。
漆黑的夜色里,终于看到两盏灯笼,车队人马都松了一口气。
“公子,公子,到驿站了。”婢女高兴的说道,看着车厢里裹在锦被中的少年。
“已经这么晚,不如干脆赶路好了。”钟管事和韩四爷说道。
韩四爷自然愿意,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日夜不停的,回程带上这个少年走的慢了很多。
“你去和那秦公子说。”
“我?还是四爷您去吧。”钟管事忙摆手
这一路行来,钟管事几乎从不出现在秦乐面前,韩四老爷自然看到了,再联想到在道观的事,他自然看得出,这秦公子不怎么喜欢钟管事,或者是,不喜萧家?
“我们这个表公子从小就古怪,也就听我们老夫人的话,是他老人家从小照顾大的。”钟管事似是随意感叹说道。
韩四老爷哦了声,这个孩子是萧老夫人照顾大的啊,那跟萧家应该很亲近,病人都古怪,这个秦公子就是天性古怪吧。
他转身去马车前说了。
“那怎么成?太累了?怎么受得了?”婢女立刻反对道。
她这样一个身体康健的人坐了这么久马车颠簸的都受不住,更何况秦乐这样身子不好的。
韩四老爷看秦乐,他知道这主仆二人谁才是说话的人,带着歉意说道:“秦公子,家父的病情实在是…”
“越快越慢。”秦乐说道。
婢女也看那韩四老爷点点头说道:“欲速则不达,我家公子身子累坏了,到那里,可顾不上你父亲的病了。”
这倒也是,韩四老爷点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公子见谅。”
决定停脚歇息,一众人热闹的向驿站而去,没想到这大半夜的,驿站里比他们这边还要热闹。
这是一处年久失修的破旧驿站,此时院子里停满了车马,多是运货的车马,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
“出去,出去,没地方了,人都要死了更不能住进来。”两个胖乎乎的驿丞正驱赶着四五个汉子。
四个汉子抬着一个门板,其上有一人盖着被子,被这驿丞驱赶,男人们都骂骂咧咧。
“干什么?你们这些打不过西贼的逃兵,要在我们这里耍威风吗?”驿丞骂道。
“你这贼厮!”
这话如同一刀刺在这些人心上,顿时涨红脸,举起拳头。
一个男人,制止其他人,看了眼那驿丞喊道:“休要闹了,他也没说错,我们就在外边歇一晚罢了。”
“大哥,可是三弟他,他的病…”其他男人说道,声音有些哽咽。
男人没有说话,看了眼这边。
这边韩四老爷的车马驶进,高头大马,锦衣玉带,一眼便知不凡,察言观色的驿丞立刻堆笑接过去,热情的招呼道:“大官人,住店么?”
钟管事拿出驿劵,看到其上鲜红的京都兵备司的官印,驿丞几乎将头点到地下。
他们这种小地方,哪里见过这等东京汴梁来的高官,欢喜的浑身瘙痒。
“上房不够了。”
“不够了将那些商贩们都赶出来。”
驿站里顿时人仰马翻的热闹。
外边已经点起篝火的男人们冷眼看着,有人重重的啐了口说道:“真是贵贱不同命!”
“大哥,三弟不行了。”一个男人喊道,看着门板被子下的男人。
一众人围过去,却束手无策,最终低头垂泪。
为首的汉子,手紧紧的攥起来,神情却是无比的悲怆控诉道:“人的命,天注定,认命吧。”
想认命!谁想认命!奈何!奈何!
“人的命,真是,天注定,这病者,遇到我了,真是,好命。”一个男声突兀的响起。
什么?
驿站里喧闹纷纷,随行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正好停在这边,似乎在等里面收拾好了才进,此时车帘掀开,昏昏夜色里似是一个少年面容,淡淡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