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诡异的苗苗

　　来到城里的蔬菜批发市场，虽天色还未亮但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宋志成还没有把货物卸下来，就有好几个菜贩子围了过来，几经讨价还价，小辣椒被抢购一空，但子姜只卖出了一小半。
　　眼看天已经大亮，子姜还剩二三十斤，宋志成想到要上班，蔬菜批发市场离桃园小区有一段挺长的距离，还得去找早餐吃，怕时间不够，他又不愿意将母亲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低价卖给人家，于是将卖剩的子姜捆绑好，打算拉回去，明天再拉出来卖，他知道这子姜只要打开袋子口通风，放一两天是不会影响它的品质的。
　　吃过早餐后宋志成赶到桃园小区上班，他把卖剩下的子姜卸下来提到岗亭的角落里，敞开了袋口。九点时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紫色倩影飘然而至，是苗苗。
　　“保安哥哥，昨晚买到那条裙子了吗？”苗苗问。
　　“买着啦！幸亏你及时告诉我，晚一点点去就被别人买走了。”宋志成很感激地说。
　　苗苗高兴地笑了。她还想跟宋志成说多几句话，美丽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从窗外往岗亭里兜转，找茬和宋志成攀谈。突然她发现岗亭角落里放着一包粉嫩粉嫩的子姜，便问道：“是谁买这么多子姜放这啊？”
　　“是我家自个种的，这些是卖剩的！喜欢吃吗？要不拿些回去尝尝！”宋志成真诚地说。
　　苗苗这下高兴极了，她跑进岗亭里，拿起一块子姜瞧了瞧，叹道：“好靓的子姜哦，不仅我喜欢吃，方家的人个个都爱吃。焖子姜鸭或淹子姜酸他们都喜欢。”
　　“那就拿些回去吃吧！”宋志成说。
　　“不不不，你不收钱我是不会要的。”
　　“嗨，这不是自个种的吗，还收什么钱！”宋志成说。
　　“又不是你种的，是家里种的吧？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民种东西不容易，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呐！对了，保安哥哥，你家住哪里啊？”
　　“在松良镇牛角村，去过吗？”
　　“别说去过了，听都没有听说过哩！牛角村，听名字就觉得好偏僻哦！”苗苗皱起了眉头。
　　“我们那里确实挺山的，进到村子就像钻进了牛角一样，故名牛角村！难怪你没有听说过，离这里有三十多公里呢！”
　　“哦！那保安哥哥不是要好早就拉子姜出来卖！”
　　“三点就起床啦！”
　　“就为了卖那点子姜跑那么远的路值得吗？”
　　“回去顺便看看父母。还有些小辣椒的，卖完了！拉出城里**别人进去收购要值钱些！”
　　“嗯，那当然！”苗苗听着听着，突然脑瓜子转了一下说道：“保安哥哥，这里离菜市场不远，我帮你拉去那里零售了吧，这样会更值钱。”
　　“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明天我再拉去蔬菜批发市场卖给人家就是了！”
　　“保安哥哥，我们家住在离这里十来公里的农村，在来方家当保姆前我卖过菜的，反正我都得去菜市场买菜的，就顺便帮你把这点子姜卖了，你就别客气了。我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就来。”
　　苗苗说完便冲出了岗亭往方家跑去，宋志成在后面叫喊着想拦也拦不住。
　　约莫过了十来二十分钟，宋志成突然发现有位骑着自行车戴着草帽，穿得松松垮垮，而且已经洗得白不呲咧的长衫长裤十足农村妇女形象的人往小区大门口来。宋志成仔细一看那部自行车，这是一部时尚高档的自行车，和这个人的穿着打扮极不协调，这么大热天的只有环卫工人、建筑工人及干农活的农民才捂得这么紧，一种职业警觉涌上来，难道是偷自行车的？那人的草帽盖得低低的，宋志成看不清她的脸，没等她走到岗亭边他就大声将她喝住了。
　　“女士请到岗亭登记，出示身份证及出入证！”
　　那女人“啪”地下了自行车，然后将它放岗亭边上，双手插进口袋里像是要找证件边摸着边闷声不响乖乖地走进了岗亭。
　　“按表格规定自个填写一下。”宋志成指着桌上的登记簿说。
　　“我没有文化不会写字，麻烦兄弟帮写一下。”那妇女粗声粗气地回答，好像不是她发出的声音，很不自然。
　　宋志成无奈只好拿起笔帮她填写：“叫什么名字？”
　　“李苗苗！”
　　宋志成突然醒悟过来，他猛地摘下那女人的草帽，顿时一头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哗地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俊俏调皮的脸蛋。
　　“是你？苗苗！”
　　“哈哈哈……”宋志成和一起值班的老陈都禁不住大笑起来，苗苗也得意地在一旁嬉笑。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苗苗啊，你跟之前出现简直判若两人啊，我们都被你给弄糊涂了！”老陈说道。
　　“嘻嘻……嘻嘻……”苗苗吐着舌头在笑。
　　“苗苗，你打扮成这样子干嘛呢？就像在地里干活的农妇，是为了捉弄我们呐？”宋志成嗔怪地问道。
　　“我捉弄你们干嘛，我是想……”苗苗说着说着放低了嗓门：“我是想糊弄那些城里买菜的人的。”
　　“啊？”宋志成和老陈不解地看着苗苗。
　　苗苗解释道：“等会我不是要帮你拉子姜去菜市口卖吗，如果我穿着裙子去，别人肯定会认为我是菜贩子，不会买我的子姜的。我平时去买菜，有好多菜贩子都扮成农民模样把菜摆到菜市场门口卖，很多城里人都以为农民拉出来的菜要比菜贩子的新鲜，而且害怕城管驱赶，农民们都急着想把菜快些卖出去，价格比较便宜，其实他们上当了，我认得出，好多菜农都是菜贩子扮成的，价格一点不比固定摊的便宜。”
　　宋志成和老陈听明白苗苗说的意思，都在笑她太诡异了。
　　“老陈，拿些子姜回去尝尝吧？”宋志成对老陈说。
　　“别了，家里就我和老伴吃饭，子姜有些燥热，年纪大了吃了都受不了，还是拿出去卖了吧！”老陈说。
　　“苗苗，你留一些吧？”宋志成问苗苗。
　　“别急，卖剩的就归我啦！”苗苗不客气地说。
　　苗苗于是将子姜夹到自行车的后座上，戴上那顶大草帽说了声“那我去啦！”便离开了岗亭。
　　苗苗拉着子姜来到菜市场门口，那里还有许多零散移动摊档在摆卖。她将自行车锁好停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然后提起那包子姜瞄准一个摊位插了进去。
　　苗苗将袋口敞开，露出如少女玉指般粉嫩的子姜来。不一会儿就有两位五十多岁的阿姨走了过来。一位说：“诶呀，买些子姜回去淹酸，调调胃口呗！”一位说：“我们家那些娃儿不爱吃酸的，不过子姜焖鸭倒是很爱吃的！”
　　两位阿姨蹲下了身子瞅起子姜来。
　　“多少钱一斤啊？”一位阿姨问道。
　　“五块。”苗苗伸出五个手指。
　　“怎么这么贵啊？从来未曾有子姜卖这么贵的，而且块头这么小！”一位阿姨皱着眉头嫌道。
　　“我妈说，一定要卖这么贵才行的。”苗苗装着怯生生地说道：“在山区里种子姜很低产的，但品质很优良，虽个头小但浓缩的都是精华，阿姨你们不用尝，闻闻就可以嗅得到这子姜的浓香味，而且肉质结实脆口哩！”
　　听着苗苗纯朴而风趣的介绍，两位阿姨从头往下看了看苗苗，然后拿起子姜闻了闻，连连点头称道：“嗯，味道真的很浓香哦！”
　　一位阿姨问道：“妹子的家住哪里啊？”
　　“良松乡牛角村。”苗苗脆生生地回答道。
　　“啊，良松乡牛角村？”阿姨惊喜地对另一位阿姨说道：“我家的那位以前就是在良松乡牛角村插队的，听说那里可是个偏远的山村，四季都云雾缭绕，那里种出来的东西那真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哦，虽贵了点但值得哦！”
　　两位阿姨开始挑拣子姜了，一边挑嘴里还不停的啧啧称赞，把在旁边买茄子豆角的两个大伯也吸引了过来。一瞬间，小小一包的子姜就有几个人围着抢购，路过买菜的顾客看到这情景也争相伸手进来抓子姜，连价格也不问都两斤三斤的称了。
　　不到三十斤的东西，一眨眼功夫，就被卖得一块不剩，苗苗高兴得连蹦带跳的去拉自行车，一股脑儿地往小区蹬去，方家的菜也忘记买了。
　　苗苗回到小区大门口，宋志成见自行车后座空空如也，惊讶问道：“苗苗，子姜这么快就卖完了，你不会把它当垃圾甩了吧？”
　　“保安哥哥看你说的，我怎能这么做呢，这是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我问你早上你批发给人家的是多少钱一斤？”苗苗问道。
　　“三块啊。”
　　“嗯！在卖之前我过了秤了，一共是二十八斤，每斤五块钱，喏，给你一百四十块。”苗苗将一团皱巴巴的钱塞给宋志成。
　　宋志成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问道：“怎么可以卖这么贵的，就算零售比批发要贵些，也最多只能卖四块钱一斤呐……”
　　“嘻嘻……”苗苗得意地笑了，然后把卖子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一旁听着的老陈禁不住叹道：“苗苗啊，当保姆委屈你了，你应该去经商或当演员啊！”
　　宋志成也点头示意老陈说的对，苗苗更是沾沾自喜了，吐着舌头又在咯咯地傻笑。
　　宋志成顿时觉得苗苗非常的可爱，不禁拿出二十块钱递给她：“苗苗，这二十块钱打赏你，买水果吃吧！”
　　苗苗赶紧摆动着双手拒绝道：“不不不，哪能要你的钱，这是我自个愿意帮你的，不过不过……”
　　苗苗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宋志成问道。
　　苗苗有点脸儿发热，羞哒哒地说道：“保安哥哥真心想谢我，等到你休息那天请我吃早餐就行了！”
　　“那不简单的事情，明天我休息，明天我就请你吃早餐，给你的电话号码我。”
　　苗苗把电话号码给了宋志成，心里在偷着乐哩！